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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209章 谢谢主子赏饭
    “厉云卿,把他们俩埋了吧,下辈子......希望他们不会再投身到末世里,寻个好世道,再去做母子。”

    花锦低声说着,眼中没有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麻木。

    厉云卿仔细看着花锦,最后叹了口气,将这对母子搬到蛇形队伍的远处,给这对冰雕母子挖了个坑,将这对陌生的母子埋了进去。

    天很阴沉,狂风夹杂着雪花,在天地间怒号。

    裹着被子的花锦,静静的站在一处雪包上,看着厉云卿在埋人。

    如果这放在现实里,真难以想象,厉云卿那样一个清贵王爷,竟然会替他的王妃做这样的事。

    待厉云卿把人埋完了,他回头,便是看见花锦裹着被子宛若个粽子一般,站在他的身后,正一脸怔忪的看着他。

    他走过去,将花锦搂入怀里,心肝都疼了起来,

    “这都是你上辈子的真实经历吗?我不能一直陪着你,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每一次你遭受过磨难后,你的后来怎么样了?”

    第一次,他看见她被怪物追赶,他想救但救不了。

    第二次,他看见她在寻找物资,生活条件极差。

    第三次,他看见她被人背叛,在怪物堆里涅槃重生。

    这一次呢?这么冷的天,这么长的路,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厉云卿好想好想知道。

    因为他每一次进入花锦的梦境,剧情都是不连贯的,也许下一次,她又经受了新的磨难。

    花锦的脸被闷在厉云卿的怀里,她闭上眼,感受着厉云卿的温暖,瓮声道:

    “后来我去了基地堡垒,就开始逆袭了。”

    她跋山涉水,从冬季走到春季,终于和最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一起来到了基地堡垒。

    因为一路上的感触太多,到达基地后的花锦,就开启了强者争霸的路线。

    她知道自己再冷,都不会有人给她一条毛毯裹身,从小到大,都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宁愿自己死掉,都要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生存机会给她。

    所以花锦在走完这条路后,无论从战斗力还是从身体上,都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强者。

    说着,花锦自厉云卿的怀里扬起脸来,笑了,

    “所以你下次再看见我,我就是个强者了。”

    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强者。

    这辈子的小厉王妃,之所以那么的强悍,强悍到手握几十万大军,就是因为她有强者思维。

    而这强者思维,都是这受苦受难的上辈子塑造了她。

    看着花锦脸上的笑,厉云卿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宁愿花锦不要那么的强,也不想她经历这些苦难。

    可是他无能为力。

    虽然他现在可以抱着花锦,可以给她温暖,可是这只是在花锦的梦里。

    而她真实的经历过了一辈子,那一辈子里,没有厉云卿。

    大雪缓缓纷纷扬扬的落下,厉云卿的双眸有着红润,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滴在花锦的脸上。

    她伸出手来,将厉云卿眼中落下的泪抹开,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现实中的那个厉云卿怎么样了。

    于是,花锦低声问道:

    “厉云卿,我走之后,你过得好不好?”

    他抱着她摇头,“不好,我每天都很想你,你不在,所有人的日子都乱套了。”

    其实表面上看,是厉云卿给了花锦身份地位与通天的财富,可是实际上,无论是厉云卿还是厉王府,甚至衍生到北地和谷旗州,都是因为有了花锦,才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她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所以厉云卿生气,就气在这里,她从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了她,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他要忙着打仗,要忙着复仇,要忙着抵抗北戎人与拖垮孙国公。

    而他自去了北地之后,就从没有管过北地的庶务。

    如果没有花锦替他打理厉王府和北地,他对于北地的现状真是一窍不通。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谷旗州,也归顺了北地。

    当然,这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一样,他舍不得她走。

    但她就是这样,想走就走了,任性的就如同当初她张口就说,自己和他是一对同生共死的亡命鸳鸯。

    一点都没有担心过,她这样的任性,会为厉云卿带来什么。

    风雪漫天中,花锦抱紧了厉云卿,努力的汲取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她没有说话,对她的所有指责她都认,硬着嘴,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肯解释她为什么要走的原因。

    才不要让厉云卿知道,她如今满头银发,满脸皱纹呢。

    就算是面对虚拟的厉云卿,花锦也要貌美如花。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过破烂的窗子,落在花锦的眼帘上。

    她的意识还不够清醒,阖上的羽睫微颤。

    姚军大呼小叫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嘴里喊着,

    “师父,师父,外面来了许多的难民,他们说府兵正在往咱们这儿来,说是有几万府兵。”

    话还未落音,就见眼前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姚军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一看,师父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方才的黑影是什么?

    疑惑之际,花锦打着呵欠,推开了破门,靠在摇摇欲坠的门边,

    “才几万府兵,瞧你这点儿出息,把难民都放进来,关上镇门,一切照旧。”

    姚军嘴里“哎”了一声,直接愣住了。

    因为花锦刚清醒,听见姚军的大呼小叫声,她便直接起身拉开了房门。

    裹在脸上的黑纱早已落在了鼻尖下,露出了她的大半张脸。

    也就是这大半张脸,肌肤细腻,白嫩赛雪,五官精致,眼尾微挑,完全看不出一点老态。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太太的长相,反而少女感十足。

    “师,师父......父。”

    姚军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果然没有猜错,他师父年轻的时候真漂亮。

    不,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师父除了一头银发外,明明非常的年轻。

    因为姚军的异样,让花锦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她顺手整理好自己脸上的黑纱,遮住自己这张老态龙钟的脸,又冷声吩咐姚军一声,

    “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去!”

    “是!”

    姚军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能抠着头皮纳闷儿的离开。

    他不明白师父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

    更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长了一头银发?

    不过,师父的那张脸配上一头银发,冷冷清清还怪好看的。

    只等姚军一走,花锦伸了个懒腰,胡乱揉了一把脸,看了看天色,这一场梦还真长。

    她胡乱的搞了搞洗漱,刚在院子里坐下来,准备熔铁水继续制作银针,院子外面就站了两个半大的丫头。

    花锦随意瞟了一眼,这两丫头长得不错,站得扎实,皮肤稍微有点儿蜡黄,看得出来胚子不错,是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出生。

    但若是养一养,也能养出水嫩感来。

    “请问,您要丫头吗?我们姐妹俩可以卖身为奴。”

    两丫头里,年纪大的开了口,神态间,对花锦全是恭敬。

    花锦淡淡的磨完一根银针,“不需要。”

    “主子,主子您就收下我和阿姐吧。”

    年纪小的丫头闻言,“啪唧”一声给花锦跪下了,冲花锦磕头,

    “我们是刚刚逃难进这镇子的,我们不要您的钱,就给我和阿姐一口饭吃就成,主子!”

    年纪大的丫头也赶紧的跪了下来,

    “主子,我们姐妹什么都能干,铺床叠被做饭洗衣,这些都能干,主子,您就赏我和阿妹一口饭吃,奴婢给主子磕头了。”

    让她们俩过来的那个男人说了,只要她们姐妹俩将这院子里头的人伺候好了,她们就再也不会颠沛流离,也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花锦不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这两姐妹。

    很诡异的呢,这集镇里看起来比她有钱的人多的是,院子比她这院子好的一大把,这两个刚进来的小难民,为什么就一定她赏口饭吃?

    院子门口跪着的俩姐妹,见花锦不说话,年纪小的丫头伶俐一些,当即一不做二不休,朝着花锦磕头,

    “谢谢主子赏饭。”

    年纪大的那位稍显愚钝,但也跟着磕头,

    “谢谢主子赏饭。”

    两人就跟赖上了花锦似的,主动进了院子来,手脚勤快的开始打扫。

    花锦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出现的俩诡异丫头,没一会儿功夫,就给她这破烂院子整理了个干干净净。

    院子里的落叶被扫了,小破池塘里的水,被清理了,满院子乱堆的银针,也被整理到了一处,一摞一摞的,码得整整齐齐的。

    就跟变戏法儿一般。

    还给她整了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花锦看她俩殷勤了一上午,终于在这俩丫头恭恭敬敬请她吃饭时,花锦开口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

    年长的阿姐,名字叫大大,乖巧的站在花锦的面前,过于认真的摇头。

    年纪小点的阿妹,名字叫做小小,她冲花锦笑得甜甜的,

    “主子,奴婢与阿姐以前的日子过得可惨了,如果不是主子的收留,奴婢与阿姐肯定会被人牙子抓走,卖去青楼,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忽悠,继续忽悠!

    花锦冷眼看着大大小小,丢下两块碎银子在桌子上,

    “辛苦你们俩个在这里忙活了一上午,院子码得很整齐,我很满意,这是你们俩的工钱,桌子上的饭菜你们俩自己吃了,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完,花锦起身来,径自出了院子。

    留下大大小小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一脸的担心。

    大大转头问小小,

    “怎么办?那个人说如果主子不留下我们,我们就要继续流浪去了。”

    “那,那咱们就死皮赖脸的留下。”

    小小不想继续去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把她们姐妹俩从难民堆里挑出来的男人说了,主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她们俩把主子伺候好了,真心实意的待主子,将来少不了她们俩的荣华富贵。

    为了不再颠沛流离,就是哭着喊着,都得留下。

    姐妹俩下定决心,一个继续打扫院子,一个把饭菜热了又热,站在院子口,张望着花锦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就是没走。

    暗中观察着这俩丫头的花锦,被这俩人的执着气的笑。

    好呗,她俩不走,那她就不回院子了。

    反正花锦也没别的事,当即离开了镇子,在镇子的外面游荡了起来。

    她的拒绝,很快被汇报到了厉云卿处。

    厉云卿正在自己的偏僻院子里看兵书,听得属下的话,他抬起利眸看向吴天。

    吴天立即抱拳,单膝下跪,

    “是属下无能。”

    王爷见不得娘娘吃苦,早就吩咐了下去,让吴天安排人来伺候娘娘。

    这个人选着实让吴天费了些功夫,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把莲儿和月儿俩丫头调过来,又不能给娘娘安排俩练家子。

    思索半天,吴天才从难民堆里发现了大大和小小。

    结果俩小丫头用力过猛,直接让娘娘产生了警觉。

    现在娘娘连院子都不肯再回,吴天完完全全的把这件事办砸了。

    厉云卿放下手里的兵书,淡身吩咐着,

    “举铁一万次,自己去领罚。”

    “是!”

    吴天苦着一张脸,起身来站到一边去举铁。

    这还是花锦在的时候,发明的一个处罚,但凡有玩忽职守,或者没办好差事的下属,就要举铁。

    也就是举重,侍卫举重铁,丫头婆子举的铁稍微轻点儿。

    举铁次数也有多有少,处罚重的举铁上万次,处罚轻的举铁上千次。

    久而久之,但凡厉王府的人,一个个力气贼大。

    这都是举铁举出来的。

    一旁的周牙心惊胆战的看着吴天举铁,小心翼翼的问厉云卿,

    “王爷,娘娘不肯让人伺候怎么办?”

    “重新找人,本王的王妃,少不得人伺候。”

    厉云卿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他是北地之主,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的王妃怎么能过得这么寒酸?

    不找那么几百个人伺候花锦,厉云卿心里不舒坦。

    他出了门,就悄悄的跟在花锦身后,看她在前方飘飞的身影,厉云卿远远的坠在后面,用他的方式,陪着她绕了集镇一圈儿又一圈儿。

    到了晚上,花锦捉摸着那两个大小应该识趣的离开了她的院子,便回了集镇。

    她踩着月光,正往自己的院子走,隔了老远,看见自己的破院子门上,挂上了两只明亮的灯笼。

    那俩厚脸皮孩子,正瑟缩着身子,站在院门口张望着。

    老远见着花锦回来,大大高兴的跳了起来,

    “主子,主子您回来了。”

    小小原本正耷拉着脑袋,看见花锦的身影,眼中也是一亮,小跑着迎上去,伸手就递给了花锦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和阿姐等了您许久,您吃了吗?饭菜都是热的,奴婢这就给您端上来。”

    就......殷勤的让人无法拒绝。

    花锦手中握着汤婆子,看着大大小小这两张欢天喜地的脸,被两人簇拥着回了院子。

    她刚坐下,就发现原本破破烂烂的窗子,已经被粗布重新糊过,破掉的屋顶也被重新修好了。

    就连床上的被褥,也被清洗烤干。

    如今她坐在这不透风也不漏雨的屋子里,再看向大大小小两个丫头,叹息一声,

    “你们倆这又是何必呢?谁让你们来的?你们自回去找他,我不需要人伺候。”

    倆丫头闻言,立即跪在花锦的脚下,开始哽咽起来。

    见状,花锦的表情冷了下来,

    “不许哭,你们要说实话,否则不管你们背后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把你们指使过来,我都断不敢留下你们的。”

    又缓了缓语气,花锦继续说道:

    “你们一路逃难过来,也知道日子过得有多难,这世道人心险恶,你们来历不明,保不齐哪一日在背后给我一刀,我是防不胜防。”

    既然要做她的人,花锦的要求不高,至少保证忠诚。

    对她的忠诚。

    大大为人耿直,哭道:

    “主子,奴婢与阿妹都是苦命人,对您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是有人让我们来这儿的,可是他也只是给我们指了条道儿,我们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而您恰好就出现了。”

    她本不想说这些话,可是如果不说实话,主子是断不可能收留她们的。

    可是将她们从难民堆里捞出来的男人说了,只让她们来伺候,并没有说自己是谁,要伺候的人又是谁。

    所以她们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小小也是哭道:

    “主子,您就留下我们吧,您是个好人,跟着您,奴婢和阿姐就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逃难的日子是真的苦啊,难以想象的让人绝望。

    不仅仅是没有吃的喝的,还会受到来自人性的许多威胁。

    尤其是她们倆姐妹,因为底子不错,又是半大的姑娘了,这一路上,自阿爹阿娘死后,她们分明看到了许多垂涎的目光。

    最危险的一次,是她们姐妹两被一群许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流民盯上,若不是姐妹俩拼了命的逃跑,互相扶持着一路逃到这处集镇,当真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

    这世道,对于没有根的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太危险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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