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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赤子之心8
    杨修虽是个马大哈,但书香门第,自幼读书也不算少,当即昂然道:“老头你说。”

    贾诩点点头,径直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其‘格’字怎解?”

    杨修嘴巴一撇,有些不屑一顾,当即道:“这有何难,儒学大家康成大师不是在《论语郑氏注》中有过详解么,’格,来也’。说的是治国之道,应以道德为主,如百姓不遵,应施之以礼,如此,则~民心归附,但有犯错,羞耻之心自来。这个“格”,就是来的意思。”

    贾诩摇了摇头:“错,此‘格’字应有多解。”

    见杨修满面不服,贾诩笑着解释:“《礼记·缁衣》有曰,“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遁心。”此“格心”与“遁心”相对,即为“归服”之意。为政者,施以仁政,则百姓归服。此为一解。”

    顿了顿,他又道:“《汉书》亦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故民有耻且敬”,这就好解释了,就是说的施以仁政,百姓自有敬服之心。这里的‘格’,就是指的‘敬服’。”

    刘毅上世跟古书沾不上边。这世虽读了些书,但远不到贾诩这般穷究的地步。所以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他却有些百无聊赖。只在一边四下打量。即使是客厅,这里面也堆了些竹简,林林总总的有很多。还有一些帛书摆放其中。

    看到帛书,想着蔡邕让他练字的事,他心头一动,在边上插了一句:“贾先生,你上次说的左伯纸还有么?可否匀点给我。”

    薛贾诩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出第二道题,听刘毅问起,他道:“那东西啊,老夫还有一些,一会就给君候送去……”

    他似待再说点什么,这时杨修道:“贾老头,你再说个看看呐?”

    读书一道,达者为先。听贾诩解释得面面俱到,杨修一改玩世不恭,面色也凝重起来

    贾诩点点头:“你听好了。”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此处,‘亡矣夫’又做何解?”

    这次杨修正经了许多,想了许久才道:“史阙文、马借人,此二事孔子犹及见之。今亡矣夫,悼时之益偷也。这里的‘亡矣夫’,应解为‘鸡鸣狗盗’之事,是为圣人感叹,世风日下。”

    贾诩又笑了起来:“杨公子,此言大谬也。”

    杨修心头一紧:“先生你说。”

    他上一题已被贾诩说得心服口服,一见仍有别解,当下心头一紧,不觉间也用上了敬称。

    贾诩道:“帝师包子良(包咸)曾道‘有马不能调良,则借人乘习之。圣人自谓及见其人如此,至今无有矣。言此者,以俗多穿凿。’上面说得明白,证明此处乃圣人删定《尚书》时,竹简残损,有缺漏,若后人妄加猜测补充,极易曲解其意。”、

    他叹了口气,扫了刘毅一眼,然后看着杨修一脸郑重:“人生百态,诸事繁冗。世间‘亡矣夫’者多矣,那能事事拎清,辨个是非曲直?为人譬如读书,利乎己者或可究底,反之大可一笑置之。好读书,不求甚解,难得胡涂啊,杨公子。”

    “难得胡涂,难得胡涂。”

    杨修心神震动,他喃喃着,而后爬起来,走到客厅马均身边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先生博识如海,德祖佩服。这师傅,小子认了。”

    新收两个弟子,师徒间肯定还有很多话需要交代,这下刘毅倒成了外人,也不方便多呆,于是起身告辞。贾诩也不留他,只是提醒刘毅,若真要防蝗,还需董卓配合,毕竟整个长安,也就董卓说了算。、

    从贾府出来时,已过申时,斜晖挂在长安城头,映得天际一片祥和。目前,董卓在长安一手遮天,权利最大,住处自然也最显眼。他的相国府,就是位于安~门大街和尚冠大街的交汇处。

    这儿也是原太尉府改建而来,董卓本来就兼着太尉之职,他住这儿,更没人敢多说二话。

    到了相国府,按例仍没人阻拦,只是两个守门的阍者却分出来个,领着刘毅向董卓住处行去。边走边道:“老爷和李博士正在内室商量要务,虎候稍等,容小人先行通禀。”

    董卓和李儒在商量事情?

    这点刘毅倒不奇怪。贾诩“兵败”孟津后,被董卓下放到刘毅帐下听用。如今倚重李儒,以为谋主。西迁长安后,几乎所有的军政大策,都有李儒谋划的影子。

    到了地儿后,司阍让他在隔壁偏房安坐,自己则去禀告董卓,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不是那阍者,却是吕布。大概早从阍者口里知道刘毅的到来,吕布也不意外,径直道:“刘将军现在空否?”

    刘毅一怔:“吕将军有何见教?”

    “遍观长安,也没几个经打的。刘毅你勉强算一个,来来来,咱们再切磋切磋。”

    这吕布脑子里装的,大抵也是肌肉吧。见着自己,十句有九句都是切磋。刘毅现在满脑子的蝗虫,那有心思和他打架,嘴里敷衍道:“吕将军若有兴致,改日定当奉陪,今天可不方便。”

    现在当然不方便。吕布就算再心大,也不可能就在相国府和刘毅动手,于是抱了抱拳:“那也好,希望刘将军放在心上,到时可不要推三阻四。”

    两人的关系,除了打架,还真没其他共同语言。说完这些后,吕布就急匆匆的走了,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处理。

    眼见他身影消失在转角,那个阍者才钻了出来,朝刘毅行了一礼道:“虎候,相国让你进去。”

    刘毅点了点头,那阍者为他拉开了门,待他走进去时,才重新把门复又关上。

    进了屋,才发现室内很小,根本不像个会客厅,四面密闭,倒和小型密室差不多。董卓坐在中间位置上,李儒左边作陪,右边一个位置空着的,几乎不用想,那肯定是刚才吕布的位置。

    见刘毅进来了,两人停下话头。董卓指了指吕布的位置:“兴汉呐,你且坐会。咱家先和文优说会话,一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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