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乐等人，看着汹涌澎湃的江水，都沉默不语。

    谁都知道。

    这江水沿着山沟冲下去，意味着什么。

    邺城和漳川，这等地势低洼的地带，将变成千里泽国，而生活在这里人和牲畜。

    都会遭逢一场大灾。

    他们亲手干了这件事儿。

    赵小乐还好一点。

    因为，他在京城里就没少杀人。

    对此反应更平淡一些。

    校尉和那些士兵们，已经对着汹涌的江水，全部都怅然若失了。

    校尉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看向身后的士兵们，面目狰狞地说道：

    “蛮人犯我国土，杀我百姓，淫虐我等妻女，我誓与蛮人不共戴天。”

    他的话，很快点燃了其他士兵仇恨。

    士兵们的眼神也很快狰狞起来，很快，随着有人带头，漫山遍野，都传来士兵们的怒喝声：

    “杀尽蛮兵，不共戴天！”

    “杀尽蛮兵，不共戴天！”

    “……”

    赵小乐很满意这番情绪调动，随后，他让校尉带领士兵们返回驻地。

    整备马匹后，等待他的命令，随时准备进攻。

    “属下遵命！”

    校尉正身喝道。

    这一次，不光是校尉。

    所有士兵都对赵小乐的命令再也没有了任何疑问。

    哪怕赵小乐现在要砍他们的脑袋，他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

    邺城。

    满身伤痕的阿五，正在一瘸一拐地给蛮兵的马匹喂草。

    看了眼欢声笑语，不断响起女子惊叫声的屋内，阿五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目光。

    他知道那栋彻夜灯火通明的屋内，在干着什么。

    那是蛮兵的首领们，在和掳掠来的女子嬉戏玩乐，说是嬉戏，其实都是蛮兵在嬉戏。

    女子不过都是一些供蛮兵取乐的玩物罢了。

    他的姐姐。

    在蛮兵刚入城的时候，就曾要被拖入那间屋子。

    当时，他姐姐宁死不从。

    竟然被蛮兵生生用马蹄踏死。

    阿五上前，想要救援，却被蛮兵挡住去路，他和蛮兵搏斗，可惜，对方只是想戏弄他罢了。

    最后，那戏弄他的蛮兵，被阿五咬了一口。

    蛮兵们大怒，提着鞭子把他往死打。

    他身上的伤痕，一些新的和旧的，有不少都是那日的蛮兵留下的。

    他的腿，也被蛮兵打断的。

    阿五被打得血肉模糊，宛如一摊烂泥。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姐姐，在声声绝望的惨叫中，被踩得没有了任何气息。

    阿五被人救了回去。

    阿五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阿五，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报仇。

    为了报仇，他卖掉了所有家产，就是为了贿赂管事儿的，让他找到一个马夫的工作。

    只有接近那个蛮人首领。

    他才有报仇的机会。

    然而，他只是一个瘸子罢了。

    他曾经尝试过一次，结果，他连对方的马都没有追上。

    反而，差点被对方的马蹄踏死。

    在那次混乱中，他的那把匕首，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而他，也毫无疑问，因为那次失误，被蛮人的管事儿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

    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匕首。

    也是他活下来的理由。

    只是，阿五虽然再次活了下来。

    他的心却死了。

    不能报仇。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能寄望，上天突然降下来一场大火，将这些蛮人杂种全部烧死。

    或者，上天降下来一场大水，把这些畜生，全部淹死。

    可惜，上天都没有回应。

    喂完马匹之后，阿五回到自己藏东西的草垛旁边，掏出了那把被他找回来的匕首。

    再看向那间满是嬉笑的屋内。

    阿五的眼中，满溢着无垠的仇恨。

    活着也是受尽屈辱，何不拼死一搏？

    想罢，阿五把匕首藏到怀里，从厨房端起了一盘酒水，往那屋子里走去。

    刚到门口，两个看门的蛮兵地喝住了他，“干什么的？”

    阿五低下头，避免眼神中泄露自己的意图，“小人给大人们送酒水！”

    话刚说完，那蛮兵的长矛，一下就砸翻了他的托盘，同时也划破了阿五的手臂。

    蛮兵骂道：“滚蛋，你们景阳人也配送酒水？是不是想毒死你爷爷们？”

    阿五大急，争辩道：“我可以先试吃！”

    “滚，我们不信任你们景阳人！”那蛮兵挥动手中的长矛，直接把阿五砸翻在地。

    阿五顾不得身上的伤痕，忍不住痛哭道：“可恶，我连门都进不去，如何报仇？”

    那蛮兵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继续骂道：“快滚，否则爷爷一杆子搠死你！”

    阿五却恍若未闻，他一抹眼泪，掏出怀中的匕首，发狠道：“今天就是死，我也要为姐姐报仇！”

    那俩蛮兵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你这种废物，竟然还想着报仇，爷爷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们。”

    “拿命来！”

    阿五大喝一声，挥着匕首向那两个蛮兵冲去，他一瘸一拐得到了跟前后，那蛮兵哈哈一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小子，你这么逗人，老子都不打算杀你了！”

    阿五不服，还要拿起匕首去索命，就在这时，哪两个蛮兵的嘲笑声，突然止住了。

    一个蛮兵突然说道：“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另一个蛮兵也说道：“地面在震，难不成是要地震了吗？”

    “不对不对！你看，是水的声音！”

    蛮兵不可置信地指着山谷的方向，只见那里，宛如银河坠地，天石炸裂。

    城头一般大的浪花，正向着邺城方向，汹涌奔腾而来，顷刻间就快到了近前。

    哪两个蛮兵都看呆了。

    谁能说明这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的浪花奔腾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上的阿五也震惊了。

    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邺城里面。

    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大的山洪，更别说见过了。

    很快，他就明白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显灵吧！

    他再不犹豫，拿起手中的匕首嗷的一声，就扑向那两个蛮兵，那两个蛮兵还在惊慌之中，准备要去喊人。

    而阿五带着匕首同时到达。

    他把自己在脑海中练习过千万遍的动作，终于使了出来，一刀捅向那蛮兵的后腰。

    鲜血溅了他一脸，他的表情则宛如厉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