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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血肉制壶
    空桑心头一震,不着痕迹地说道:“既然如此,可否给我打个一壶长生酒?”

    “好嘞。客官,请将您的酒壶拿出来吧。”

    空桑一愣:“难道,我打酒还需要自己准备酒壶吗?”

    刚问完,空桑就知道自己还是进入了一个信息误差。

    现在的社会,卖酒自然是厂商一瓶瓶包装好的。

    但在民国时,很多人家是买不起一整坛的。

    所以都会自己准备一些葫芦、瓶子来买。所以买酒在那个时候才又被称为是打酒。

    那店小二也没在意,立刻道:“哈哈,看来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打酒了。长生酒的味道很特别,所以一般的容器也存放不了。”

    空桑见状,立刻问道:“那不知哪里有盛酒的容器卖呢?”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

    店小二指了指斜对面街角的一家铺子:“客官,那里是专门售卖酒壶、酒杯的。您可以去看看。”

    “不过,他们家有个规矩。”

    “哦?什么规矩?”

    “在他家买的酒壶、酒杯,是需要自己做的。当然,做的过程中会有人指导的。”

    空桑顿时有些懵逼,这算什么,手工diy?民国时期没有这种生意吧。

    而且虽然没有做过陶器,但空桑也知道,这种小玩意儿就算做个粗糙的,也最起码要半天时间。

    半天,在这个诡异镇子上,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当下,空桑又问道:“除了他们家,还有没有售卖现成酒壶的店铺呢?”

    店小二摇摇头:“客官,只有他们家才可以的。”

    空桑无奈地点点头,道谢之后来到了那家铺子。

    店铺不算大,也就二十来个平方,奇特的是,铺子竟连个招牌都没有。

    里面有不少人似乎都在制作酒壶,每个客人的前面都站着一个工匠,手把手指导酒壶的制作。

    有的人在造型,有的人已经做好准备烤制,还有的在上色。

    看到空桑,店内立刻跑来一人:“客官,要做酒壶吗?”

    “是的。”

    “好嘞,您这边请。”

    对方将空桑接到了一个空档处坐下,更取来了一个册子。

    “客官,这些都是酒壶的款式,您看看。”

    “挑好了之后,我们再选材料,然后就可以开始做了。”

    “整个过程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您就能拿到想要的酒壶了。”

    空桑点头道谢,又问道:“请问,价格怎么算?”

    “我们这边是不收钱的。不过按照规矩,客人制作的酒壶一般一式两份,我们会保留一份,作为我们的展品。”

    空桑听的云里雾里,想着自己一次性也就做一个,哪来的两份。

    疑虑之中,空桑先打开了手中的画册。

    画册上的各种酒壶,不论是形状、花纹都非常精美。

    空桑自问,在文玩街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似乎也没有见到过如此精细的作品。

    最终,空桑挑选了一个圆如满月的酒壶款式。

    那酒壶通体素白颜色,整个酒壶上更是布满了一些细碎的裂纹。那裂纹彼此交互,宛若蝴蝶展翼,倒颇有几分小巧精致。

    正当空桑选好酒壶款式之后,那工作人员竟不声不响地出现在空桑身边。

    其佩戴的面具宛如一个笑脸,看着和蔼,细看却有觉得有一丝虚伪和邪气。

    “客官是选好款式了对吗?”

    “就这个满月蝶纹酒壶吧。”空桑指了指画册。

    “好嘞。那请问你想用什么样的材料呢?”

    空桑想了想:“我对黏土之类的没有什么研究。”

    “这样吧,就麻烦您帮我挑选一些制作此壶的常用材料即可。”

    对方微微鞠了一躬,笑道:“明白了。您稍等。”

    很快,对方便将制作陶器酒壶的黏土等材料纷纷拿了过来。

    “客人,请您开始吧。”

    空桑不明所以,心想着自己也没接触过这个,都不知道开头要做什么,这要怎么开始?

    然而心中的困惑还没问出,一种怪异的思路就涌上心头。

    似乎......似乎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疑问中,空桑将黏土、水等材料开始调配,并放在转盘之上。

    随着转盘旋转,空桑开始造型。那拉胚的动作熟练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空桑是深谙此道之人。

    然而实际情况是,空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上手。他就是感觉应该这么做,这个酒壶也应该是这样子定型的。

    怪异而矛盾的想法和真实存在的理智在大脑中开始挣扎。

    如果此时的空桑没有佩戴面具。

    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半边脸,此时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半张脸咧开着嘴巴,笑容充满着欣喜、愉悦。

    半张脸上的眼睛,也露出暗红的血光,透着狂热和兴奋。

    这种状态,就仿佛是一个为了作品而着魔的工匠一样。

    渐渐的,那种狰狞扭曲的眼神,越过鼻梁,开始出现在空桑的另外半张脸上。

    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也不禁有了一些扭曲。

    似乎,这种诡异的状态占据了上风。

    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开始模糊起来。

    目中所见,仍旧是那一男一女所在的酒坊。

    只是这一次,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女子坚定地摇摇头,目光更是充斥着一丝愤怒:“没有人会理解你的!”

    “我不需要他们理解!”男人低沉的怒吼着:“我们在酿酒这条路上已经走了这么远!”

    “我们超出了当下所有人的技术!”

    “现在,现在就差这最后一个瓶颈了!要突破瓶颈,就必须要有牺牲!要敢于使用旁人不敢使用的原料!”

    “然后呢?”女子质问道。

    “然后你就会被抓起来!甚至被枪毙!”

    “昨天的测试,难道还不够让你警醒吗?!连寻常容器都能轻易腐蚀的东西,真能叫酒?那是毒!”

    男子似乎被提醒了一样,喃喃道:“对啊,就算我们把酒研制出来了。可如果没有容器存放,也根本无法售卖的.......”

    女子见状,又气又急:“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男子却忽然露出欣喜之色:“我想到了!只要,只要容器也够特别就好了呀!”

    “什,什么?!”

    “对呀!”男子笑的癫狂不以,双眼通红地看着女子:“只要酒壶、酒坛、酒杯都够特别,都能够匹配我们的新品。那就是完美的艺术品了!”

    “你疯了?!”女子怒斥道:“你还想把这种方法,如法炮制在酒器上不成?!”

    “为什么不成呢?”男子忽然冷静了下来。

    那骤然消失的笑容,漠然冷酷的表情,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冷冷问道:“还是说,你也不想支持我了?”

    女子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似是又惧又怕,只能继续手里的活计。

    ......

    画面,在此时消失。

    空桑的目光也越来越无神,那整张脸已经有三分之二都被那种狰狞感填满。

    与此同时,那面具的边缘竟出现了一些宛如肉芽的东西。

    这些肉芽如同触手,先是试探着,似乎在察觉没有危险之后,开始一点点粘连在空桑的脸上。

    一时间,面具和空桑的脸,竟隐隐有融合的趋势!

    忽然:

    “嗡!”

    一阵空灵的声响自空桑身上传出,犹如暮鼓晨钟一般。

    空桑顿时惊醒,双眼恢复清澈,原本已经在融合的肉芽似也畏惧般的纷纷松开了已经连接的皮肤。

    他茫然地环顾着整个铺子,手中的活计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咔嚓。”

    那傩戏面具,竟由上而下,露出一丝裂缝!

    幻象消失,迷惑心神的诡异也当然不存。

    空桑感应到,那是自己放在壶天手环的紫金钵护主了!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空桑头皮发麻。

    原本的铺子虽然有些简陋,但还算干净。

    可现在,那墙壁上的血渍就如同被人刻意地泼洒在上面一般。

    触目惊心的血花,如同骤然升起的海浪,伴随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道,看的人心头发凉。

    空桑“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却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黏糊糊的感觉,空桑咽了口吐沫,面具下的双眼瞥了一眼,却见自己身下竟满是血液!

    不,说血液已经不足以形容,那是比血液更加浓稠的液体!

    就好像......就好像是刻意蒸发了部分水分的血液一般!

    空桑喘着粗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抬头一看,顿时呼吸一顿,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原本做陶器的地方,哪里是什么专用的转盘工具。

    那根本是一个相对小一点的磨盘!

    看着那磨盘中被挤压出来的残肢内脏,空桑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

    他恐惧,他害怕,他想着刚才自己似乎已经隐隐做了个造型。

    却见,手中残留着很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碎末。

    而在地上,还有着一堆用肉块、眼球凭借而成的,宛若那满月酒壶的东西!

    “呕!”

    胃里头翻江倒海下,空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宛若灵魂都被冻结的冰冷和绝望。

    而染血的壶天手环却忽然发出一声轻鸣,血污眨眼消散。温暖的佛光涌现,让空桑的混乱心绪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咔嚓!”

    似是受到了手环内佛光影响,面具的裂纹又深了一点。最终,直接断成了两半!

    “砰!”

    面具掉在地上的瞬间,整个热闹的铺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论是客人还是工作的,都看着空桑。

    面具下露出的一双双眼睛,满是那熟悉的狰狞和癫狂之色!

    直到这个时候,空桑才惊觉有几个客人的穿着,竟是天仙洞衣!那可是道教高功法师才有资格穿的衣服啊!

    联想到仙人洞,王道长所说的高功失踪的事情,空桑明白了。

    这些道行高深的法师,说不定也已经成了那面具的傀儡!

    或者说,从面具戴上的刹那,所有人,就落入到了这个镇子主人的陷阱当中!

    “客人,您在做什么?”

    依旧是刚才那个负责接待的人,只是,此刻的他,衣服上沾满了鲜血。

    衣服似乎都已经无法吸收,一些血浆正从袖口、衣领之处一点点渗透出来。

    而他看着空桑的眼神,也已经冰冷无比。

    “您为什么要破坏规矩呢?”

    那人忽然笑了,笑声充满了沙哑,宛若生锈的锯子切割木材的声音。

    “既然坏了规矩,那.......就请客人.......也变成材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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