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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章 事有偏差 林依柔没死
    洛县习俗,婚礼讲究晨迎昏行,男方早上出门来迎娶,在女方家吃过午饭以后算好时辰接上新娘出发,基本在黄昏时到达男方家行拜堂礼。

    林依婉在快要日落时才从大门口进来。

    一则上辈子的这时候,张家少爷已经咽气了;二则万一林依柔运气好,张家少爷没有死,但这时候城门关了,李氏便是长出八条腿也别想跑进城,过了今晚林依柔便是张家人,她在张家插翅难飞。

    林依婉进门时引起家里不小关注。

    她娘孙氏骂她:“你也太没分寸了,便是舍不得你姐姐出门子也不能躲起来哭鼻子啊,这下好了吧,都没来得及送你姐姐上花轿。”

    她奶于氏则在笑她:“知道你与你姐姐感情好,但这也太胡闹了些,改明儿我得打你手板子。”

    而李氏的反应最是剧烈,她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摔了,嘴里不停说着:“你,你…你怎么……”

    林依婉低下头,强逼自己收回眼底的恨意,然后抱着她娘孙氏的手臂冲大伙儿撒娇:“奶奶,伯娘,娘,我错了,我今天已经哭得够惨了,你们便饶了我吧。

    等姐姐三日回门,我一定好好跟她道歉。”

    靠在孙氏稍显丰腴的肩膀上,林依婉再次流下眼泪来。

    真好啊,爹娘都好好的活着,爷爷奶奶也还健康,完全不似她做鬼时记忆里那般满头白发、瘦骨嶙峋的样子。

    院子里弟弟妹妹们正在你追我赶的玩闹,时不时传来阵阵嬉笑。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孙氏感觉到肩膀的湿润,偏头一看女儿已是泪流满面。

    她便帮着女儿向婆母和大嫂讨饶:“瞧这丫头,说起她姐姐又哭了起来,到底是有多舍不得哟,大嫂你……”

    李氏看到林依婉进门后魂都飞了,她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之前自己亲自送上花轿的,竟是最疼爱的女儿依柔。

    她看向林依婉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不等孙氏的话说完便犹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大嫂,大嫂这是怎么了?”孙氏一头雾水。

    “大嫂有多疼依柔家里谁不知道,许是被依婉这么一提想女儿了,怕被我们看见所以躲去外面哭鼻子了。”

    说话的是林依婉的婶娘钱氏,她一直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这话说出来大家脸上都带出了笑意。

    于氏说:“张家的亲事是她自己看好的,我们都说定得急,她非要赶这个好日子,哎……”

    林家的当家人林兴粮打断了婆娘的话:“张家多殷实的人家,大丫头是嫁去享福又不是受苦,今儿大喜的日子,你们别唉声叹气的,大郎去把你娘找回来,咱们准备吃饭了。”

    大郎林贤文出去了一刻钟,几乎把村里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人,只得回来找人帮忙。

    家里大人们一听都吓坏了,生怕出什么事,便都举着火把出去找人。

    于氏出门时不忘吩咐林依婉:“二丫头,你就别去了,带着弟弟妹妹先吃饭,别饿着了。”

    林依婉便带着大伯家的老三贤武、自己的弟弟贤杰妹妹依悦、还有三房的贤志、依锦先吃饭。

    大人们直到半夜才垂头丧气的回来,听他们聊天,应该是没有找到人。

    此时林依婉正挤在弟弟妹妹的中间,左右手各牵一个小孩儿舍不得闭眼。

    借着月色看看左边的贤杰,又看看右边的依悦,还是一副被爹娘养得幸福圆润的模样。

    依悦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突然咯咯笑出了声:“这是姐姐给我的糖,你不准吃。”

    林依婉突然想到上辈子,依悦被折磨到失去生气的某个夜晚,坐在床边说:“姐姐,我好久没有吃过甜的东西了,好想吃你上次给我买的粽子糖啊。”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林依婉却笑了:“依悦,姐姐以后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糖,让你吃个够。”

    第二天晌午,林家兄弟三人用担架把李氏抬了回来,同时还带来一个坏消息:依柔进门后张家少爷突发疾病去了,依柔进门便成了寡妇。

    此时张家少爷已经敛棺,依柔正在一旁守着,他们此行并没有见到人。

    昨日的喜庆消散,此时的林家陷入一片低迷之中,偶尔还能听到家里几个女人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林依婉却有些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让林依柔死里逃生?

    不过她转念又想:活着也好,活着才能体会世间万般艰苦呐。

    就在林依婉想着要怎么去张家添把火时,李氏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

    大堂哥贤文立马凑了过去问:“娘,你醒了,你还……”

    李氏一把将大儿子推开,看清堂屋的人后便向林依婉冲了过来。

    “是你,该嫁人的是你,该去张家当寡妇的人也是你,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李氏面目狰狞,声音如哭似泣像厉鬼般嘶嚎,林依婉仿佛被吓住,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孙氏眼疾手快的拦在女儿面前,对李氏道:“大嫂,依柔遇着这样的事,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允许你拿依婉出气。”

    她虽也为大侄女的遭遇可惜,但大嫂这样指着她女儿诅咒,孙氏便是泥捏的也有三分火气了。

    林大山上前抱着媳妇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依柔的亲事是我们俩亲自定下的,要错也是我们的错,是女儿的命不好。”

    李氏被拉开后林依婉继续拱火。

    她恨不得把事情闹大,当着众人的面把李氏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露出底下的豺狼真貌。

    她一边哭诉一边往李氏的心里扎刀子:“伯娘,我,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会替姐姐出嫁的。

    姐姐才十六岁,她怎么就当寡妇了呢?

    张少爷,不是说张少爷斯文有礼容貌英俊,是个难得的好夫君么?

    姐姐前两天还跟我说,便是嫁去张家也不会忘了我们,一定会时长回来看我们的。

    还有,还有孩子,姐姐那么喜欢小孩儿,她以后……她以后可怎么办呀?

    伯娘,咱们去把姐姐接回来吧。

    就算以后不嫁人也没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

    咱们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在呢,以后不拘是谁给姐姐过继个孩子,定能给她养老的。”

    林依婉不说还好,一说李氏的心便犹如火烤。

    她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小心呵护养大的女儿啊,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竟就这样交代在张家的深宅后院。

    看张家今天的态度,指定是不能放女儿回来,于是李氏便将一肚子邪火都发在林依婉身上。

    “本来就该是你嫁人,你个病秧子、好吃鬼,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你跟张庆之本就是绝配。

    为什么不是你嫁去张家,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心肝儿,明明该守寡的人在这里呢!”

    林依婉仿佛被李氏话里的恶意伤到,她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便瑟缩着往后躲,嘴里喃喃道:“伯娘,伯娘是不是癔症了啊。”

    眼见李氏说话越来越难听,林大山扇了李氏一巴掌:“婆娘,你醒醒,别犯失心疯了。”

    到底是不是失心疯谁也说不准,毕竟李氏今天的情况确实反常。

    第一句话还能说是因为太难过,但后面却一直说本来嫁过去的应该是依婉。

    再往前联想,昨天依柔睡着上花轿的样子、昨晚李氏看到依婉进门时的吃惊、以及在城门口守了一夜的异常,都说明事情另有内情。

    孙氏正待问话,于氏一句话将这场闹剧叫停:“老大家的,都是命啊,人哪能跟命作对,熬吧,熬过这一关就好了。

    老大,把你媳妇送回房好生休息一下吧,等睡好了人就清醒了。”

    林依婉拦住了她娘想要问话的举动,既然奶奶想要让这块遮羞布再盖一段时间,她无所谓的。

    只是心里并不赞同她奶奶的话。

    李氏,熬吧,熬过这一关还有下一关呢。

    我林家是远近有名的和睦人家,结果被你这个毒妇搅和的家破人亡。

    我的命、我爹娘的命、我爷爷的命、还有你卖我弟弟妹妹们的债,这一笔一笔的,我可都记着呢。

    你的罪孽万死难赎,你可要好好保住这条命,让我慢慢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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