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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不解释
    “自视甚高?”欧阳暮雨手指轻敲桌面,带笑的眸光未达眼底,厌恶至极。薄唇吐出的话宛若冰霜,遍地凝晶。

    方萋萋微微抬起下巴,眼尾上挑带着妖媚艳丽,眸子扫在了欧阳暮雨的脸上,冷笑道“那你就要保护好你的小妻子了。”

    转身,离去。

    欧阳暮雨对方萋萋的了解太深,他知道,这只是餐前点心的一小盘。如果方萋萋认准了一件事,死也不会撒手。

    他手拄着下巴,脸微抬,像王者一样俯瞰众生,偏偏又像众生一样苦闷于凡尘之事。

    因为身体无大碍,洛萧萧下午就被接回了家里。待他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张妈告诉欧阳暮雨她已经睡了,别打扰了。

    张妈愁眉锁眼,她也没有料到今天会有这一出,回来后洛萧萧也只是喝了点汤,再也没吃东西。张妈都快要愁坏了,这样怎么得了?

    欧阳暮雨抿唇,望了一眼楼上,嗯了一声知道了。

    张妈好歹也是从小看他到大的人,也算是奶妈级别的,多少都是有感情,欧阳暮雨也不想让张妈知道今天的事情内幕。

    暗昧之事,有什么好知道的?

    欧阳暮雨闭上了眼睛,花洒中的水从上至下,横扫过面颊,深邃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那剑眉有斜的眉头却紧紧蹙着。

    当年……

    欧阳暮雨还小的时候,就与洛萧萧见过面。那个时候双方的父亲是一个公司的投资人,因为两人关系好,而且洛萧萧刚好一岁宴,更是喜上加喜,欧阳父亲就直接带着欧阳暮雨来了。

    欧阳暮雨趁人不注意,捏了捏洛萧萧的手。

    香香的,软软的……

    挨,怎么还粘粘的?

    欧阳暮雨“……”

    口水!!

    四岁的欧阳暮雨极其嫌弃的拿着洛萧萧的衣服将手上的口水擦干净,又用极其嫌弃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洛萧萧。

    洛萧萧还不记事,也不明白。咯咯笑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欧阳暮雨的倒影,还夹杂着星辰。

    后来,欧阳暮雨才知道,那恐怕是他这辈子看到最纯净的眼睛了。

    待洛萧萧三岁时,已经会走道说话,双方家长又开始约在一起春游,带着孩子。那个时候洛萧萧才到欧阳暮雨的肩膀,母语配合着手的动作,能把事物清晰的表达出来了。

    “哥哥,花!”洛萧萧蹲下身,随手抓了一把草地上的花,奶声奶气的抬头想要递给欧阳暮雨。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沾了一手口水,现在看到洛萧萧心里都有阴影,欧阳暮雨倒退两步,带着嫌弃。

    连花都不会采,果然是一个让人嫌弃的小包子!

    “花!”洛萧萧起身又走进了两步,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

    她似乎明白欧阳暮雨在躲着她。

    “妈!你快把她领走!!”欧阳暮雨退一步,洛萧萧就进两步,最后被逼到树下,欧阳暮雨没办法,哭丧着脸喊欧阳母亲。

    “花……”洛萧萧吓到了,不明白欧阳暮雨为什么不接她给的花,一双鹿眼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水,像黑曜石上覆盖了一层薄雪。须臾,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滴落在了草头上。

    那天,欧阳暮雨被骂了一顿。

    水密密滴下,欧阳暮雨关掉了花洒,拿过放好的毛巾,擦干身体后罩在头上,围着浴巾就出了浴室。

    踏进卧室后,昏暗无光,欧阳暮雨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暖光,调到最低,便看到了大床上的突出一块。

    洛萧萧蜷缩成了一团,暗灰亚麻被子笼罩在身上,小到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她的身侧陷下,欧阳暮雨皱着眉头,轻手轻脚的将蒙了半张脸的被子掀开。

    也不怕憋死。

    借着昏暗的暖光,洛萧萧本就白皙的小脸更是蒙上了一层虚无缥缈,似湖边的柳昏花螟。

    欧阳暮雨微凝出神。

    再一次遇见,是在全国钢琴比赛上。洛萧萧中考刚刚结束,以全省理科第三的成绩轰动了一把,又在全国钢琴比赛上大显身手。

    他还记得,洛萧萧一身水墨雅裙,静如昙花,指尖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快似轻雀,慢如小溪,惊艳又不失优雅。

    那是方萋萋非要拽他来看她参加比赛的一天。

    方萋萋以为自己能拿第一,才骄傲的把欧阳暮雨拉过来欣赏这一刻。

    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比赛中出了一个洛萧萧。

    欧阳暮雨凝视着站在讲台上笑靥如花的面孔,干净的没有一批污垢,就像是暖光远远罩在圣洁的女神像上。

    美的不真实。

    洛萧萧胳膊微动,手罩在了脸上。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宛若沙漠中的旅人日行千里,未饮水一滴,带着深深的疲倦。

    “嗯。”欧阳暮雨回神,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洛萧萧也不傻,更不是那个三岁时让他接花就开心的小女孩。

    洛萧萧目光毫无焦距,却又直直的盯着某一处。许久,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无力问道。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欧阳暮雨沉默不语,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他需要时间,需要精力,让他去圆这个谎。

    还是太年轻,年轻到在爱人面前连谎言都不能编。

    洛萧萧见欧阳暮雨不做回答,心彻底沉了下去,手放下,支撑起身躯,黑发如海藻一般顺滑铺下,被子也滑落。

    她倚在床头上,不想再去看欧阳暮雨的神色。

    浅浅淡淡的暖光铺撒在房间里,明明那么温暖的颜色,此时此刻却令人烦躁不安,恨不得将它碾碎,让黑暗吞噬。

    最终,他们都没有言语,两个人静静地坐到了凌晨,欧阳暮雨几次张口想让她休息,可却都被她堵了回去。

    “不困。”

    每次一回答,她就会转过身体,眼泪从眼眶滑落,滴落在被子上。

    还好是暗灰色的,看不出来。洛萧萧想。

    欧阳暮雨见她无声的哭着,似当年一样。泪水砸在了草头上,暗灰亚麻被子上。他败下阵来,抽了纸巾递给了洛萧萧。

    洛萧萧抬起眼帘,两潭春水里映着的都是他的面孔。胸膛里一直憋着的东西,一直在游走顶撞,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出来,洪水猛兽,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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