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部分阅读
    青楼秘史:媚心计

    1、人口贩卖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敢嚷嚷请郎中?闭上你的臭嘴,再喊就给你勒上马嚼子,把你当成牲口卖了!”

    “看你生得齿白唇红冶艳的样儿,又是个碧眼胡儿,正好卖给人家当娈童!契丹狗,让你们夜夜被人骑,生不如死!”

    宋国与契丹交界的霸州,山水险峻。两壁绝壁崇山之间,一条黑龙河湍急奔流。这里是南朝奠然屏障,北御北方游牧诸民族的袭扰。

    此地虽然山水险恶,却商贸往来极为兴旺,整条狭长的地带全都布满了来自各国的商人,贩售的货品更是汇集南北,一市尽天下。

    这里本是南北两国议定的榷场,可是近年来两国再度撕毁和约,战事又起,所以榷场上就再也见不到契丹的商人。

    见不到契丹商人,却并非见不到契丹人。满榷场上各个人贩子弹位前都一溜跪满了契丹人!这些契丹人不是战俘,就是“打野草”偷入南朝边境而被百姓捉住的。战事残酷,两国互相敌视,宋人便恨不得将契丹人全部看作牲口,以泄其愤。

    行商扰攘之间,缓缓从山口的方向走来一辆驴车。驴车不稀奇,稀奇的是小黑驴头上顶着碗口大的一朵大红花。随着驴蹄子滴答行在石板路上,它头上那朵大红花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摇晃,那做派活像走街串户的老媒婆儿,煞是惹人眼眸。

    一看见这头戴着大红花的小黑驴车走过来,满大街的汉子都抻直了脖子去观望,驴车走过了自家摊位前,还要扭过头去跟着驴车的屁股后头瞧。

    各家的婆娘就都如临大敌,纷纷抄了擀面杖或者是大水瓢从屋子里头奔出来。河东狮型的,抡起家把式儿就照着自家男人头上屁股上去砸,吼着“放着买卖都不做了,看什么看,小心长了针眼!”;温婉型的,水袖掩面嘤嘤哀求,“相公,切莫顾望,唯恐外人闲话。”

    这样一辆男人瞄、女人嚎的驴车,当然是出自青楼。

    自己乘坐的小驴车会引来什么样的效果,车上的人自然早已见惯不怪。所以车窗帘微微挑起,那里头的小姑娘只把一双点漆一般的眼珠子落在窗外传来的喝骂声儿里,压根儿就没去看周遭男人和女人的窝里斗。

    喝骂声是从一个人贩子弹子上传来的,人贩子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膀阔腰圆,身上穿着的搭子都勒不住肚皮了,前头露出一坨圆溜溜的肚子来,看上去倒是更像个屠夫。他眼前儿一溜跪着十几个契丹人,个个儿蓬头垢面,身子羸弱,看上去就像屠夫砧板上的待宰杀的肉。

    不过契丹人就是契丹人,纵然看上去已是羸弱,可是他们的骨架依然是粗大的,跪在那里依旧气势不减;偶然还会看见他们从蓬乱的丝里透出来的狠狠目光,看得人心底活生生一个激灵。

    契丹人都是狼,果然不假。

    2、嫩若青枝

    “哟,这个小畜生生得着实不错啊!”

    沿街走过来两个阔少打扮的青年男子,一个穿粉,一个穿白,都是绸缎的衣裳,头上歪斜着软胎花翅帽,手上各自拎着一把描金彩骨的扇子。两人一路走来眉飞色舞,瞅着哪个女子好看,也不管是人家未出阁的女儿还是谁家娘子,但凡貌美些的,俱是放肆调笑。

    其中那个穿粉的一眼就瞄着了人贩子摊位前跪着的契丹人。其中一个少年仰起头来正向那屠夫样儿的人贩子怒目而视,用契丹话似乎正在争辩什么。

    那穿粉的小子眼睛登时就直了,也顾不得满大街看美女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跑眼前儿去,伸出扇子撑起那少年的下颌来。

    “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人贩子见有客上门,赶紧招呼,“这一拨契丹狗里头,顶数这个姿色最好!身高力大,却又皮软肉滑;白天能干活,晚上还能……啊?哈哈……”人贩子说着向那纨绔猥琐一笑。

    那公子仔仔细细打量那契丹少年,满眼藏不住蛋婪,“他多少银子?”

    “不贵,纹银二十两。”

    那粉衣公子色迷迷盯着契丹少年,已经不满足于用扇子去撑起下颌,而是伸了手来摸那少年面颊,“小乖乖,你怎么生了这么副勾人的模样儿哟……啧啧,有了你,还要什么青楼名妓、荡妇娇娃……”

    “清笛,莫再看了。脏了眼睛。”

    小黑驴拉着的车子里,一个中年妇人伸手拉住了那个撑开窗帘的少女。少女转头来,一双眼眸宛如黑璃一般清亮灵动,顾盼之间神彩耀人;但凡看了那双眼眸的人,都不觉怦然心动。

    单凭这一双眸子,已经足够从万千人中脱颖而出;更何况这孩子天生美丽。精致完美的瓜子儿脸、挺括的一管鼻,再配上圆润红嫩的一双唇,真真是让人爱煞。

    “客人买雏妓初夜,要的不光是一具干净的身子,还有所有新鲜的一切。比如你们这对干净透明的眼睛,青嫩的嗓音,或者是初次时怕痛而流下的清泪……可以说客人买的是你们的‘嫩若青枝’。若看多了这市井腌臜事,你的眼睛就不会再这样清澈明亮,初夜的缠头自然也就少了。”

    “谨遵郭婆婆教诲。”清笛含笑一福。

    “清笛啊,你是掌院最为看重的小倌儿,你初夜的缠头定然少不了;日后就算你挂咱们怜香院的头牌,都是指日可待。”郭婆婆是清笛身边的跟随婆婆,负责照顾清笛生活起居,督促清笛日常习艺。

    “是。”清笛乖巧行礼,妙目一转,却依旧瞄着那窗帘外的契丹少年。

    他有一双碧蓝的眼瞳。

    平素看着是普通的黑眸,可是在怒的时刻,那眼瞳却会蓝得慑人心魄。

    3、如狼少年

    “啊——,啊——,救命啊——”陡然一声惨叫扬起,街上就是一片大乱!

    清笛闻声掀开窗帘看过去,竟是那契丹少年狠狠咬住了粉衣公子的脖子!显是那粉衣公子伸手欲行轻薄,激起契丹少年反抗!

    宋人自古礼教严谨,纵然反抗也只会手脚搏击;可是那契丹少年的反击法,哪里还像个人,分明像是野狼扑向对手,只想一口咬断敌人的喉管!

    “放开,畜生,你赶紧放开!否则,我宰了你!”人贩子一看也傻了,嘶吼着狠劲拽着粗大的锁链。锁链哗啦啦响着,清笛这才看清,原来那少年的脖颈上竟然锁着一条铁脖套。

    人贩子狠狠扯着铁链,那铁脖套就深深勒进契丹少年的脖子肉里去,眼见着他脖子上的血管都暴突出来,可是那家伙竟然还狠狠咬着粉衣公子的脖子,誓死不肯松口!

    “松开,你听见没有!”人贩子激了,生怕当街再出了人命,越狠劲扯着铁链,手上的皮鞭也劈头盖脸照那少年抽过去;粗壮的腿脚也踹了上来!

    一线鲜血沿着少年头颅流下,染红了他脖子上的镔铁脖套……

    残忍的暴打之下,那少年不得不松了口,却像被惹怒了的野狼一般,猛然回身,朝着那人贩子嘶吼!

    就连那吼声,都像极了月夜之下草原上的孤狼!

    “天,那契丹人真是太可怕了!”围观的宋人都被吓退,胆小的妇人都抱在一起,满脸惊恐望着眼前一幕。

    “小畜生,爷爷非活剐了你!”那被放开的粉衣公子狼狈跌倒在地,手捂着脖子,指缝里还有鲜血涔涔流下。他面上惊恐得惨白,可是一双眼睛却迸射出阴狠之色!

    隔窗望见这一幕,小黑驴都惊慌得一个劲儿后退。清笛却只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点漆一般的眸子只落在那少年身上。眼看那粉衣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就扑向契丹少年,清笛掀开帘子就跳下车去!

    “清笛!”郭婆婆急得在后头叫。

    清笛回眸一笑,“婆婆放心。”说着将帷帽上的青纱拉下,遮住了头脸

    “我让你咬,小畜生,我先绞碎了你这张嘴!”粉衣的公子此时也已经变成复仇的恶魔,扑过去揪住契丹少年的散乱的长,将匕就要插进少年的口中去!

    可以想见,倘若那匕真的刺入,少年定会满口鲜血,舌头残破,从此便成了废人!

    眼见粉衣公子行凶,周遭宋人虽然心惊,却非但没人拦着,反倒有人渐渐喊起好来——

    “杀了契丹狗!杀!杀!杀!”霸州地处南北两国边境,霸州人几乎家家都有被契丹杀死的亲人,所以他们没人可怜契丹人!

    而跪在人贩子眼前的一溜契丹人也个个呲牙嘶吼,像是被惹急了的群狼!

    4、莲步生姿

    眼前情势一触即,却忽听得清脆之声,“叮-当,叮-当”,随风轻送;声音虽不大,却不被扰攘声所掩盖。

    众人都不由得循声去看,只见一个穿艳紫襦裙的女孩儿娉婷而来。

    她头上戴着帷帽,帽上转圈儿的青纱低垂,遮住了她面目。青纱底边儿上前后左右缀着八枚铜铃,铜铃精致得只有指甲盖大小;随着她莲步轻摇,那铃铛便随风叮当而鸣。

    虽然还没见那那女孩儿的面目,单就她行走时的娉婷莲步,再加上铜铃摇曳而来的风情,便让众人看得傻了眼。

    眼尖的一眼就瞄着了当街站着的驴车,便窃窃私语起来。

    清笛隔着青纱轻轻一笑,她知道众人对她的出现会是什么反应。她的眼睛只隔着青纱去望那契丹少年。

    他碧蓝眼瞳凝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涌起一丝迷惑

    穿粉的公子面上凶相毕露,可是掩不住他好色本性,眼见那清笛径直朝他走来,他便也顾不上用匕刺那契丹少年,反身眯起眼睛瞄着清笛。

    清笛走到眼前儿,曼妙一福,“张衙内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认得我?”那穿粉的公子一怔。

    “张阁老的公子,奴家岂敢不识?”清笛朱唇轻启,嗓音轻灵如空谷黄莺儿。

    “嗤……”张衙内挑着眸子转头望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穿白的公子,“我今儿的艳福可真不浅。刚刚这小畜生不听调弄,马上来了个美娇娃投怀送抱。”

    穿白的公子跟着附和,“留着气力调弄这个雏儿吧,莫与那小畜生动气!”说着便借机拉开了张衙内。www.luanhen.com

    张衙内捂着还淌血的脖子,斜了眼睛去偷望清笛藏在青纱之下的面容,“小娘子,本公子一旁等你。快些来。”

    清笛一笑,“奴家马上就来。”

    眼见这场架是打不起来了,看热闹的百姓就也散了。清笛站在人贩子面前,“他卖二十两?”

    人贩子愣了,“小娘子你这是?”哪有妓馆的清倌儿出来买男孩子的,这不合青楼的规矩。

    “我没银子。”清笛说着掏出一柄簪子来,“只有这么个玉簪,应该能值些钱。我用它买了他。”清笛一指那契丹少年。

    人贩子将玉簪接过去,转身找人看值多少钱。

    那契丹少年却仰高了头,蓝眸迸出怒火,朝着清笛一声如狼嚎叫!

    那一声,仿佛受伤了的狼在月夜之下悲鸣,纵然是成年男子都惊得心神一凛。

    清笛却没怕,反而缓缓蹲下来,眼睛隔着青纱凝着那少年的眼睛。嗓音温柔如水,却漾满寒凉,“不想死的话,就要学会顺从!”

    契丹少年一凛,蓝瞳如雪野夜空,紧紧凝着清笛。

    “还有你这双眼睛!怒便转为蓝瞳——为了不让人再注意到,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脾气!”

    5、以身相替

    少顷,人贩子拈着玉簪回来,已是满面堆笑,“这玉簪虽说不值二十两,但既然是小娘子想买,俺也就卖了!”

    清笛只淡淡一笑,“好啊。”

    这是一柄出自皇家大内的羊脂白玉牡丹花簪,纵二百两亦不能得,这人贩子却说不值二十两。不过清笛自不在乎,能买下那少年就好。

    人贩子欢欢喜喜地去解开那少年颈上的脖套。

    “且慢。”清笛曼声,“锁着吧。这胡儿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主儿,我得留着这锁链,方好调教他。”

    人贩子先是一愣,随即诡秘一笑,“锁着他才听话。”便将钥匙给了清笛。

    那契丹少年闻言狠狠咬牙,双瞳凶狂瞪着清笛。不过他这次倒是很好地控制了情绪,黑眸没再转蓝。

    清笛满意一笑,提着锁链扯着契丹少年走向驴车,将他锁在车辕上。

    一见狼来了,小黑驴都吓得一蹦!

    “你等着,我先去应付了那张衙内。”清笛眸子清冷,盯了那少年一眼,转身走回去。

    “清笛啊!”坐在车里的郭婆婆也吓得够呛,更是担心清笛应付不得那张衙内。

    张衙内是长阁老的公子,平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每有官妓入阁老府陪宴,时常被他按倒就行那事……清笛还是个清倌儿,如何应付得了他!

    “婆婆放心,他奈何我不得。”清笛淡然转身。

    那契丹少年蹲踞在车辕旁,没搭理那小黑驴厌恶的眼神,只是眯起眼睛来望向清笛。

    迷惑,一直在他眼中盘旋

    出乎意料,清笛到了张衙内眼前儿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道了个万福,竟然便全身而归。莲步摇曳,反衬着后头张衙内那一张一红一白的脸。

    “走吧。”清笛上了车便吩咐车夫。

    “他、他呢?”车夫惊恐地盯着还所在车辕上的契丹少年问。

    “让他跟着跑。”清笛冷冷吩咐,“拿他当牲口便罢。”

    “是。”车夫甩鞭子赶车走。

    那契丹少年狠狠回头瞪向车内,清笛却睫毛都没动一下

    “清笛,你哪里来的银子?”车子启动,郭婆婆这才问,“你尚未开苞,你身上穿的戴的,平素吃的喝的都是掌院的……”

    清笛没出声。

    郭婆婆一惊,“难道,你,你将张阁老送你的那枚玉簪买下他!”

    “正是。”清笛坦然作答。

    “清笛你好糊涂!”郭婆婆急了,“你是未开苞的清倌儿,咱们青楼的规矩是要所有客人竞价,价高者得。且莫说那玉簪你本该上交掌院,再说你直接将那玉簪给花用了,就等于你接受了张阁老来梳拢你!”

    清笛淡淡一笑,“阁老大人不好么?都说他权倾天下。”

    “阁老大人虽然权倾天下,可是……”郭婆婆私下看看,“可是他毕竟是个老头子了!”

    “那些老头子多半身子已经不行,所以他们只能用其他的手段来摧残女孩儿……清笛啊,我知道你心善,可是你为了买下这个胡儿,却糟践了你自己啊!”郭婆婆险些急出泪来。

    “你让他不受罪,你自己却要遭罪了!”

    如遭雷击,如兽奔跑的少年猛地回头来,灼灼目光瞪住清笛。

    “总归要开苞,哪个男人都一样。”清笛别过目光,没看那少年惊诧望来的深瞳。

    6、清笛慕雪

    “……小浪蹄子,早晚你落在本公子掌心儿!”

    小黑驴忌惮着跟它并肩奔跑的“狼”,跑起来一颠一颠的。那张衙内瞄着驴车,不甘地眯起了眼睛。

    “张兄,怎么放了那小娘子走?”穿白的史公子也翘望着。

    “老头子买了她夜,我又能如何!”

    张衙内眼前回荡那清波倩影,“公子抬爱,奴不敢辞。只是若被阁老知晓奴家与衙内素有瓜葛,阁老自不开心。”

    “老头子早没了调弄女人靛力,看中的不过是雏儿的夜。待老头子梳拢了她,她自然再没理由推脱。到时,我会将今天的都找回来!”张衙内阴阴誓。

    “那胡儿也在她手里,到时候由不得要来个雌雄双飞!”

    “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张兄,好艳福!”那史公子听得双眼放光,艳羡不已。

    那胡儿已是绝色,那雏妓纵然面貌隐着,可是女人之美不仅在美貌,更在矛。那雏儿还是个清倌儿,行走言语之间已是矛横生,可以想见定然也是尤物。能与这样一雌一雄同入鸾帐,那该是何样的极乐!

    ——那是前秦帝苻坚享受的待遇,是帝王之幸。史公子转了个眼珠去瞄张衙内,心说,莫非张家早有大逆之心?

    小黑驴一路忌惮着契丹少年,不肯好好跑,在外头耽搁的时辰便有些久。

    郭婆婆急了,吩咐车夫加,唯恐晚了时辰,回去被掌院责罚。

    驴车轧轧经过菜市口,清笛不经意转头望向车窗外。街口最繁华处被人安了两座石雕人像,都是捆住手跪着。路人都争相向那石像吐口水,忿恨咒骂,“呸,卖国贼,咒你生生为猪狗,永世不得生!”

    车夫又甩了个响鞭,小黑驴负痛,撒腿快跑。颠得清笛视野都模糊起来,眼前鳞次栉比的楼宇与石像、行人全都融为一体,在她眼前振荡、振荡

    “清笛,清笛啊……”郭婆婆的叫声惊得清笛回神。

    “到了,快下车。”郭婆婆在车下伸手搭着清笛,边嘱咐,“赶紧安置了这个胡儿,然后主动去跟掌院请罪。”

    “你擅自花用了阁老赏赐的缠头,是坏了规矩的;主动认错,才能让掌院宽宥。”

    清笛点头,转头望契丹少年,“你能听得懂汉话,却不会说?”

    之前他与人贩子始终在用契丹话争辩,清笛注意到了。

    少年点头。

    “叫什么名儿?”清笛再问。

    他眯起眼睛望她,干裂的嘴唇喁喁轻动,吐出一个字来:“雪。”

    “雪?”清笛挑了挑眉,难得地轻轻一笑。

    塞外天地,最轻柔的是雪,最寒冷凛冽的也是雪吧。

    孤狼一般的少年,愤怒起来眼瞳就是雪野之上的夜空颜色;他叫雪,说明他该是一头碧瞳白毛的狼么?

    “我喜欢这名字。”清笛缓缓抬头,“不过只许我一个人知道,不许再告诉旁人。若是旁人再问你的名字……”清笛沉吟了下,“你在家里行几?”

    少年眼中迷惑又现,“六。”

    “好,就告诉旁人,你叫小六。”清笛笑起来,拍拍他面颊,轻启朱唇,“记住,你只是我一个人的雪。”

    清笛含笑转身而去,铜铃轻响。雪望着她娉婷背影,怔住。

    7、鸨母雌威

    春风斜飞入勾栏,轻掠乌瓦,杏花满头。点点琼花轻敲怜香院掌院湉娘的窗棂。

    窗外一片春光,窗内却是一片肃杀。

    清笛跪在青砖地上,郭婆婆侍立一旁。

    上紫檀官帽椅上坐着怜香院掌院湉娘。她一身儿紫红掐牙子的裙子,外头罩着满地金的团花褙子,珠翠满头,顾盼神飞却又目光如刀。

    她身旁一溜站着八个使唤丫头,做派不逊诰命夫人

    听完了郭婆婆的回禀,湉娘没急着说话,只掀开盖碗抿了口茶。茶碗放回紫檀茶几上,“哒”的一声。清冷得让人骨头都跟着一抖。

    “哎哟哟,清笛姑娘赶紧请起,我可不敢受清笛姑娘的跪。”湉娘满脸堆笑,可是在场的人却都只觉心底爬起寒气。

    “妈妈真是折杀女儿。”清笛赶紧叩头。

    “可千万别这么说。清笛姑娘天生丽质,虽说现在还是清倌儿,可是早有王孙公子踏破了门槛。如今又自己攀上了阁老大人这根高枝儿,我可不敢当你的妈妈!”

    “本来我是想好了,给清笛姑娘好好挑个如意的郎君来梳拢。初yè当晚怎么也得像亲生女儿出阁一般地好好操办操办——可是现在看来,不必了。清笛姑娘哪里需要我来帮着找个如意郎君,清笛姑娘自己已经选定了阁老大人了。”

    青楼规矩,清倌儿的第一个客人,必须是老鸨择定的

    “妈妈,是女儿错了。”清笛赶紧再叩头。

    “掌院,是仆妇提点不周。清笛这孩子不懂梳拢的规矩,只是善心,以为那东西能救人一命……”郭婆婆素知湉娘脾气,生怕清笛获罪,便将那事情尾说了一遍。

    “哦?原来清笛姑娘已经都会给自己买相好的了!”湉娘冷笑,“你把个小子带回院子里来,这又是什么规矩!看来我怜香院的规矩都不必守了,但凭清笛姑娘自己做主就是!”

    “掌院,都是仆妇的错……”

    “你知道就好!”湉娘猛地回头,扬手就抽了郭婆婆一记耳光!

    “养着你们这帮人老珠黄的,是干什么用的!让你们跟在姐儿们身边,提醒着她们守规矩,不要行差踏错!如今倒好,你们反倒纵容、挑唆着她们坏了规矩。”

    “怎么着,巴望着她们一个个儿地当了妖精,然后你们正可以借着出头?”湉娘怒吼,“做你们的梦!老娘活着一天,你们谁都甭想!”

    “掌院,仆妇不敢,不敢……”郭婆婆落下泪来,脸颊上已是通红的五根手指印子。

    “妈妈,不干郭婆婆的事。一切事情,都是女儿自己一个人的主张。郭婆婆拦着,是女儿不听奉劝!”清笛连忙护着郭婆婆。

    “你护着她?好,妈妈给你这个面子。”湉娘森冷扬声,“来啊,把那小子卖到南风院去。那边正好缺新鲜的小子呢!”

    8、看谁更美

    “哟,果然生得标致。”小六被带来,湉娘上一眼下一眼地瞧着,“怪不得连我们未破瓜的清笛姑娘都动了心。”

    湉娘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自然明白这孩子能卖上个好价钱。

    宋人男子多文弱,难得这孩子刚柔兼济。骨架匀称、肌理紧致,柔嫩之外却又天生一股子邪肆的霸气。

    小六眯着眼睛瞪着眼前的老女人,瞳光渐渐转蓝。

    “是么?”清笛赶紧走过来,挡在小六身前,“妈妈您说他美,还是我美?”

    “哦?”湉娘被问得一愣。

    “他纵然标致,又怎及女儿万一?南风馆的头牌小倌的缠头,又哪里比得上姐姐们缠头的十中之一?”清笛不急不忙,轻吐莺声。

    “你想说什么?”湉娘目光冷下来。这丫头是她亲手调理大的,湉娘如何不知她笑得越甜的时候,就是越倔强!

    清笛笑着轻轻握住小六的手,“这孩子是我买来的,我就得护他周全。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了他!”

    小六感受掌心里的柔腻,再度迷惑地垂眸望清笛。她明明那么娇小,头顶方到他肩膀,可是她却护着他,管他叫“那孩子”。

    “清笛,你大胆!”湉娘怒吼。

    清笛抬眸,迎着小六的凝视,“妈妈,女儿自知改变不了您老的决定……”

    清笛眼中柔波似水,面上笑靥如花,她却猛地一把扯下上银钗,钗尖儿直冲着她自己的面颊,“倘若妈妈一意孤行,非要送这孩子去南风馆,女儿绝不会眼睁睁看他被糟蹋!”

    “清笛,你要干什么!”湉娘惊喝,“你敢死!”

    “女儿命贱,自不敢死;但是女儿划花这张脸却是敢的!”

    “不!……”小六握紧清笛的小手,已是惊得微微。蓝瞳如狂风吹过的夜空。

    清笛依旧在笑,“妈妈衡量,卖了这孩子顶多值二百两,而女儿敢跟妈妈夸口,每一晚都能给妈妈赚回二百两!”

    清笛手执银钗抬眸望着小六,轻轻微笑,“妈妈,女儿誓,只要妈妈允许小六留在我身边,日后女儿再不敢违拗妈妈半点。妈妈要我接什么客,女儿就接什么客;妈妈要女儿做什么,女儿就做什么!”

    “你敢威胁我!”湉娘面上一红一白。

    清笛又笑,眼波凝着小六,荡漾轻转,“不。女儿是在恳求妈妈。女儿生来命贱,从不敢奢望什么。女儿只是想要这个孩子,想让他呆在女儿身边。”

    小六攥紧清笛的小手,黑瞳一片碧蓝!

    湉娘气得粗喘,“这还有没有规矩了?如果日后的姑娘们都跟你学,都私自买了小子进院子,我还能说得听谁!”

    清笛情知湉娘松口,含泪跪倒,“妈妈,女儿自领二十板子!日后若有人也同样不守规矩,先问她们敢不敢受这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于女子来说,足以被活活打死!

    9、二十板子

    “清笛姑娘,对不住了。”

    当院铺上席子,两个手执红花棍的护院准备行刑。

    “清笛啊……”郭婆婆哭着一把扯住清笛的手,“你这又是何苦!”

    “你——”小六扯住清笛,蓝瞳里恍有惊云飞渡。

    清笛一笑,朝他们轻轻摇头,更吩咐,“婆婆,带小六回去。”

    “不!”小六如狼嘶吼。

    清笛回,“郭婆婆,锁住小六碟链,给他勒上马嚼子!不能让他再跟着坏了院子里的规矩!”

    郭婆婆已是泪下,只能依言而行。倘若小六再生事端,清笛恐怕会责罚更重。

    清笛回望困兽一般被锁住的小六,“你既不想离开,就安静看着。记住,一声都不许出。”

    小六紧紧咬住口中的马嚼子,眼瞳之中泛起血色

    清笛走到席子边儿上,先接过护院手里的香油,含了一口在嘴里,便俯身趴倒在席子上。

    两个护院在清笛身上垫了层厚厚的棉垫,便扬起手来,将红花棍打了下去!

    无声——整个院子都是无声。

    棍子打在棉垫上,没有皮开肉绽的凛冽声;清笛口含香油,更是一滴都不可泄露!

    这里是青楼,是客人们寻乐子的地方,倘若你鬼哭狼嚎——谁还来?所以纵然姑娘们受罚,也都半点声音都不许出!

    那香油倘若漏了一滴,便要再加十下!

    隔着垫子打板子,虽然不会伤及皮肉,可是却会伤到内里,那疼痛只怕比皮肉伤要重十倍百倍!

    红花棍扬起又落下,凛然的棍头在晴空下仿佛染着血色。清笛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仿佛她已不是皮肉之躯!

    小六被铁链锁住,双眼一瞬不瞬凝着清笛。

    看着她死死抿住嘴唇,看着她面色越来越苍白——到后来,那面色透明得仿佛没有一丝血色,而她的眼睑也缓缓垂下……

    她灵动的双瞳再不见了琉璃一般的神彩,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

    郭婆婆无声嚎哭。

    小六死死咬着衔枚,只觉眼前视野渐渐被血色弥漫……

    “十七、十八……二十!”院子里唯一的声响是护院打板子的报数。二十板打完,清笛早已昏死过去。

    她的长湿淋淋地缠裹住她的面颊,也不知那是汗水,还是——疼出的泪……

    湉娘冷冷一声,“送清笛回去,好生养着。告诉院子里所有的姑娘知晓,若有人胆敢再见样学样,就如今日此例!”

    郭婆婆无声大哭着,跟丫头们将清笛架回院子。

    车夫刘达要将小六拴到驴棚去,可是小六嘶吼着抱住廊柱死活不走。郭婆婆闻声出来哽咽,“清笛为你已经如此,你还闹!”

    小六蓝瞳之中又酸又胀,他跪倒在郭婆婆眼前,指着廊柱,已是双目尽红,“这!”

    郭婆婆一声长叹,吩咐刘达,“就把他锁在这柱子上吧。”

    “他也是想亲眼看着清笛吧,唉……”

    10、杏花满头

    夜色倾天而下,包绕了小小的院落。

    纜|乳|芟碌暮斓迫计穑乒饴湓谥炱崂戎希匙判x牧场?br />

    他如狼一般蹲踞着,几乎竖起耳朵来,只为听见房间内哪怕一星半点的声响。

    清笛一直昏迷着,未曾醒来。

    有风来,带进隔壁院子里的丝竹管弦和女子娇娆的调笑声,可是小六却一丝都没听见,他只凝神侧耳,寻觅着哪怕一点点来自清笛的声音。

    随着风,有白色的飞花轻轻落下,罩上小六的肩头。小六一怔,难道是下雪了么?

    仰头向空。红灯之中,夜空幽蓝,有点点白色飞花扑面而来。

    虽已春日,塞外草原上还会落雪。有回他玩得恣意了,追着一头豹子跑,结果被春雪给封在山里出不来。

    可是此处是宋国,不是家乡。头顶的飞花也不是雪,而是杏花。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小六眯起眼睛来,仿佛眼前杏花如雪里,看见清笛俏生生立在他眼前。紫衣流风,黑瞳晶灿。

    小六不禁微笑。

    “雪,雪……”房间里忽然传来微弱的呼声,小六猛然一凛!

    夜深了,郭婆婆出去煎药,许久未归。房间内没有人在,小六猛地扯着锁链。

    她是在呼唤他,是不是?

    她说过,他只是她一个人的雪。

    铁链粗大,扯着镔铁的脖套都深深勒进他颈子的皮肉里去!可是他哪里还会觉得疼,他只听得见她微弱地一声声喊着:雪,雪……。

    房间内纱灯寂寞地明着,罩着床榻上那娇小的身影。

    她俯卧着,长散着遮住她面颊。那么长的青丝,闪亮如丝缎,却也越显得她青丝掩映之下的面孔惨白得惊人……

    她的脸本来就小,此时越显得只有巴掌大。小小的下颌尖尖地,仿佛能直接刺进人心里去,那么疼。

    小六走过去,蹲在床边。她就像个小小的琉璃人儿,他都不敢触碰她,唯恐碰坏了。

    她长睫急地抖动,她在梦里流着眼泪,“娘,娘……下雪了,怜儿好冷啊。娘,你在哪儿,在哪儿啊?”

    小六的心里狠狠一震!

    “……好冷,冷。”昏梦里,清笛抱紧了自己,牙齿磕撞在一起。

    小六笨拙地去拉被子——被子一滑,她羊脂白玉一般的臀猛地跳入他眼底。

    清笛此时下裳褪去,以方便敷药。小六哪里知道,乍然一见少女那如玉莹白、如凝脂软香的私密之处,便宛如雷劈一般怔在帐边!

    契丹纵然男女大防不严,但是这样软玉温香的娇羞女儿,他又何曾见过?便如方才那落满头的杏花,白里透粉,软香盈盈……

    “你,你看够了么?”却冷不防,清笛嗓音响起!

    小六一蹦,转头去望,原来清笛已经醒来,气喘吁吁滴回头望着他。她黑瞳闪烁,面颊已是红透……

    11、豁出性命

    “看够了就滚出去!”清笛嗓音虚弱,却拼了命地嘶吼,“谁允你进来的!”

    小六傻了。

    “谁又允你这样看着我!”清笛抠住床沿,呲牙厉喝,“契丹的野兽!”

    小六的眼瞳猛地窜起惊云,一片一片,慑人的碧蓝翻涌而过!

    “不服?”清笛敲床怒喝,“待我好起来,定要好好规束你的野性儿!”

    “雪!”小六忽然闷闷一声。

    “雪?”清笛愣了下。

    “怜、儿!”小六又笨拙地吐出两个字来。这还是小六头一回说出两个汉字来。

    “……什么!”清笛这才悚然大惊,“我在梦里,竟说了我的小名儿?”

    望着清笛那副如堕梦中的神情,方才还愤怒的小六忽然下来,竟尔一笑。

    他一笑,满眼的碧蓝纷纷坠落,重新漾起玄色的眼波。看得清笛都心头一荡。

    “你,你笑什么?”

    小六安静下来,伸手指自己,“雪”;再将指头转向清笛,黑瞳柔亮,“怜、儿。”

    清笛的面颊腾地红透!

    她说过,他只是她一个人的雪;那他此时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只是他一个人的怜儿?!

    “我让你滚出去!”清笛脸红过耳,又羞又恼,捶床大呼。

    小六无声起身,转身走向外。

    清笛抱着被子,几乎落下泪来。他叫她“怜儿”,她便知道是自己梦呓被他听见了。她在梦中看见无边的大雪,所以他错以为她是在呼唤他。

    娘,娘……为什么就在梦中,孩儿也不能与娘相见?孩儿真想就这样死去,就不用再活着忍受这人世的屈辱,就能干干净净跟娘一起长眠在纯净的白雪之下了。

    娘……你为何,不带了孩儿去?。

    那小小的人儿,独自伏在红帐里哭泣。她明明悲伤至极,可是却一声啜泣都不肯出来。她小小的肩头耸动着,藏在青丝里,寂寞得刺骨锥心。

    小六拖着沉重碟链走到门口,却迈不出门去。郭婆婆也不知被什么绊住了,竟然还没回来。难道他能扔下她一个人这样哭泣?

    哗啦,哗啦。铁链拖动的声音又敲入耳鼓,清笛一怔,急忙停了哭泣,抬头望去。

    小六竟然又回转来,站在她床边。

    清笛恼了,“滚出去!”

    这次终于看见了小六颈子上的新伤,涔涔的血沿着黑色的镔铁脖套滴下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原来,他竟然是因为听见了她梦里呼唤的“雪”,所以竟然不顾性命地挣断了铁链才进来的么?!

    清笛心里狠狠一荡,眼泪已是涌满了眼睛。

    “你,你又回来干什么?又不听我的话么?”

    “药。”小六哑声问。

    “什么药?”

    小六竟然脸红起来,伸手指着清笛的臀,羞涩却坚定地说:“药!”

    12、玉肌生香

    “我,我不用你管!”清笛猛然会意小六要干嘛——他是要帮她敷药!

    小六哪里肯听她的,径自转头去找。桌子上的托盘里搁着茶杯,还有杏子大小一个小瓷盒。玉白的,在烛光下光华晶莹。小六去取了来,打开盖儿,里头是碧盈盈的一盒膏子。

    小六凑近鼻息去闻,随即笑了。

    清笛却差点哭了——那是玉肌膏,正是给她用的药。小六还自己找着了!

    “你滚出去,听见了没!”清笛下身都已动弹不得,羞愤之下只能撑起上身,不顾一起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去打他!

    她不要他给她敷药。不要!。

    小六真是条狼,谁都左右不了他。清笛扔过去的东西,他轻松闪身便能避开,一张俊俏的脸严肃得仿佛凝着霜,一点都不妥协!

    “你,你个小畜生!”清笛大哭出声,“我纵是青楼女子,将来总难免被人玩弄,可是我也不允你轻薄!”

    可是小六根本不听她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垂下来,地,落上她的臀!

    臀上早已被板子打得麻木,可是此时却生生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指!他的指尖冰凉,可是他的掌心却如火——他先是用指尖探了探,随后索性将药膏涂满掌心,双掌一起摊开了握住她的!

    冰冷而又,让她的臀和她整个人沉沦进冰火两重天!

    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清笛大哭,恨不得自己再昏死过去!

    清笛的咒骂,小六却全都听不见了。若是平常,如果有人敢骂他“畜生”,他非拼了命不可!

    ——此时,他全部的性命都在手上。除了手上的触感,他已经再没了命。

    她的盈盈尽在他掌心,隔着药膏的沁凉,她轻软得仿佛他捧了一手的雪——不对不对,不是真的雪,而是杏花雪!可是却又紧致玲珑,仿佛最光滑剔透的羊脂美玉。

    随着他的掌心,却又有微微轻颤,就像上好的酥油。不该人间享用,而应该是敬奉给上天与神佛。

    更有一阵阵迷人的幽香借着他掌心的温热传来。也不知是那药膏的清香,还是她肌骨生香。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如冰如雪的骨肉,却生出如蜜如脂一般的暖香?

    他迷惑。他却又,心醉神驰

    “小畜生,你停手,停手啊!”清笛的哭喊敲进他耳鼓。

    小六一震,忙问,“疼?”

    她泪水涟涟、娇喘嘘嘘,定然是疼得厉害了吧?可是那在皮肉里头的淤青必须揉出来,散了才能好起来;否则郁在里头,虽然皮肉没烂,但是时日久了却是内伤。

    “你别以为我那是为了你!”清笛囧极怒极,只想泄,“契丹狗,我怎么会为了你豁出性命去!我挨板子是为了我自己——伤了,我才能晚些被开苞。”

    “你不要自作多情,那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13、心思难言

    夜深人静,张衙内下了轿子,迷迷瞪瞪走进府门去。穿花过径,想着方才那男旦的曼妙,忍不住哼唱出几句小曲儿来。

    “这么晚了,你还知道回来!”冷不防,耳畔就像喀嚓打了个大雷,活活把张衙内吓得酒劲儿跟魂儿一起都跑了!

    “爹,爹爹……”张衙内腿也软了,舌头根子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