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和许沓明天开学。www.kmwx.net(Www.)
几人都在一座城市,便决定明天一早启程,赶去t市。
这夜,苏执孩子心性。
嚷嚷着要去屋顶看星星。
夏日的夜色,总归是带着暖意的。风是热的,天是微暗的,鸟兽虫鸣是热情的。
就如今夜这般。
宋暖找了张毛毯,将它铺在楼房屋顶的纯白斜坡上。
两人躺了上去。
宋暖家的房子前方几百米处,有一条小河,闭上眼,能听到微弱的河流声。
苏执昂起头,昏暗的天上是一条染着颜色的星河。
像那个人的眼,明亮又清晰。
他眯眼时,他眨眼时,里面都藏着星辰。
她看到过的。
真美。
天边的圆月,在树叶的遮掩下,有几分残缺不全。
她眨了眨眼。
月光在动。
是在笑吧,多像顾随啊。
勾唇时,像一道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她轻声感叹。
“好美……”
苏执心情能好,宋暖是比较高兴的。
可、就怕她明明受不了,却装作一副释然的模样。
那样子,真他妈太憋屈了。
听到苏执的声音,她也忍不住抬头。
没有苏执所幻想的星空,只有一轮残缺的圆月。
她不知何处美,却也还是附和点头。
“嗯。”
苏执闭了眼。
脑中是顾随,那个如骄阳般温暖的少年。
我的少年,此刻的你,身处何方?
又会是何种模样?
你那么凶,那么霸道。还坏,又不爱理人,万一、万一没人理解,没人感动,没人去爱你怎么办?
我啊。
就苟且偷生一回。
生死无常。
能活便活,想死,也迟早会死的。
好害怕。
怕以后的日子,再也遇不到像你这样的人,傻里傻气,像只猫,像只虎。
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怕余下六十年,少了你的陪伴。
我会过不下去。
更怕奔赴天堂,找到你时,是一张衰老的脸。
我时常幻想。
我的顾随,长大后,会是何种模样。
他有什么工作?
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爱笑,还是会哭?
可我从未想过。我的顾随,我的白月光少年,会活不过十九岁。
他在我大一那年,去了天堂。
而后,杳无音信,从未归来。
如果他还活着。
可能会是一个凶巴巴的老板,外冷心热的典型。
他会是一个善良,有担当的好男人,待人真诚。
他爱笑,因为苏执会给他温暖。
可一切,成了泡影,一场手术,将她多年藏于内心的念想,击个粉碎。
连渣,都没有剩下。
她侧过脸,泪流了下来。
滴在这个,没有丝毫温度,怎么捂,都捂不热的毯子上。
她再次抬头,每颗星,都璀璨夺目。
那轮月,像张脸。
少年冷冽却暗藏温柔的脸,他在笑,望着她笑得傻气。
苏执抬了抬手,太远,她无法触到。
她弯弯唇,努力扯弄嘴角,想笑给他看,想回应少年一个,青春洋溢的笑脸。
可那眼泪啊,太不争气。一颗一颗,顺着面颊,流啊流,再也没有少年,会柔着动作,替她擦泪了。
她再也抱不到那温暖的怀,触不到那柔软的面颊,摸不到那宽大带着温热的手心。
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她声音很轻,像从未说过一般。
“那边很冷吧?”
“顾随,我这么想你,怎么舍得你离开,你会经常回来看我吗?”
“我啊,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了,就你对我好,可是……可是你、也要离开我,我好怕,怕往后的六十年,再也遇不到如你这般待我好的人。”
要是到了三十岁,还未找到,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别不要我,也别丢下我。
我在这人间,活够了。
她转过身子,努力将头昂起,试图让泪流回眼中,可眼角的泪,却越来越多,仍她怎么擦,也擦不尽。
望着满是星辰的天际,她努力寻找着最亮的那一颗,突然轻笑了起来,笑的无比凄凉。
“顾随,哪一颗是你?”
“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我亲爱的少年,愿你在那个世界安好,不会有太多不公,不会有太多伤痛,人间满是黑暗,你想要的温暖,我无法触及,给不了你。
让你失望了。
她坐直了身子,侧目去看时,宋暖早已缩在毯子上睡着了。
不算安稳。
苏执无声盯着她。
面上的泪,早已被暖风吹干。
这样的黑夜,最适合孤独。
就如她这般。
几人收拾好行李,去了机场。
许沓要送宋暖去c校,而后再自己去报名。
就在t市机场,几人分道扬镳了。
苏执有宋鸣看着,宋暖不担心。
报道和返校不同,她和许沓要先走。
苏执在身后看着她走。
面上,是这几天不常有的笑意。
她走了几步,鼻尖酸涩得紧。许沓揽着她的肩,她只得振作着朝前。
还未走至出口,她停了步子。
而后疯了般朝苏执奔来。
像是早已预料,身后的苏执只是含笑抬手,在她入怀的那一刻,将她搂紧。
她想哭。
吸了吸鼻子,才轻声说:“苏苏,你不要难过,顾大佬,他舍不得你哭。”
他活着时,可是从未让你落过一次泪的。
如今,我看着你。
不让你落泪,不让你难过。
好不好?
苏执拍了拍她的背部,轻轻顺着毛,声音却又柔得不行,轻飘飘的样子。
“好。”不难过。
不让顾随、失望。
沈辞带了车,就停于机场。
知道宋鸣跑了,他心里慌得不行。
最主要是,那一群没良心的室友,一个比一个传得离谱。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宋鸣呢?”
“他跑了。”
“他跟人跑了。”
“他跟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跑了,还手拉手,绝对不是那种好兄弟一起走的规格。”
沈辞气得差点掀桌。
啥玩意?
女人!
他明明记得,单唯安那小丫头片子还在家,如此一说,那女人,不是她?
操了操了,十万个操了。
谁知追到机场,打听到两人飞去的方向时,才逐渐想通。
会和他一起飞往b市的,也只剩下苏执了。
那个男朋友凶巴巴的、漂亮姑娘。
谁知追去时,没有所谓的凶巴巴男友,没有什么漂亮姑娘。
只有两个跪在雨夜里,被黑暗和孤独包围的人。
一个是宋鸣,一个是苏执。
那个凶巴巴的,叫顾随的男孩子。
死在了手术室。
他用余生六十年,以及心爱姑娘的一辈子幸福做赌注。
结果显而易见。
输得、太过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