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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9.要命
    顾随进屋之间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谁知道这姑娘有没有家人朋友啥的,心也真是大,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往家里领。

    只是他不知。

    于苏执而言,顾随,从来都不是外人。

    即使他神志不清,即使他、不记得自己。

    可少年最初的梦,肯定没有改变。

    是何种梦想?

    是她,苏执。

    进了屋,顾随被吓得不行。

    没有什么洪水猛兽,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更没有什么藏起来,会把他拖去打一顿的男朋友。

    屋里,空荡荡的。

    一个人,家具倒是备得齐。

    想到什么,他转身去看苏执:“你家人呢?”

    苏执正在喝水,见他问,连忙吞下:“没跟继父住在一起。”

    “你亲爸亲妈呢?”

    苏执没开口,眼微微下垂。

    答案十分明了。

    顾随真想抽自己几耳光,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死了得了。

    他有些难为情,瞥了她一眼:“抱歉啊。”

    苏执摇头:“我都习惯了。”

    “而且有你啊,你把他们对我的好,都还清了。”

    顾随听得云里雾里。

    挠挠头,才问出最重要的问题:“对了,你叫什么?”

    抱了人家,亲了人家,牵了人家,还跟着她一起回了家。

    居然连名字,都没搞清楚。

    苏执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回答:“我叫苏执。”

    “那我呢?”

    “顾随。”

    “哪个随?”

    “跟随的随。”

    他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苏执去做饭,让他在客厅坐会儿。

    其实啊,顾随离开的这一年多里,她的厨艺,并未有所见长。

    可煮个泡面,还是能成的。

    加个鸡蛋,加根火腿,再加一小块肉,堪称人间美味。

    趁着苏执做饭的空隙,顾随偷溜进了其他几间房。

    想看看这处,可曾有他遗忘的记忆。

    靠得最近的那间,显然是主卧。

    比较干净,他满意点头,再往床头一看,是一张极大的照片。

    用一个深沉的复古相框裱了起来。

    他凑近些,不免吓了一跳。

    照片上的少年,和他有着同样的面容。

    眉目却不及他温和。

    放荡不羁的样子,穿衣打扮入时,只是站于姑娘身侧时,有几分温柔。

    像他,又不像他。

    凶巴巴的,看姑娘的眼,像是散着光。

    两人的动作,有些傻气。

    照片里的他,拿着电话,姑娘微张嘴似乎在说什么,眉眼带笑,表情有几分小俏皮。

    两人生得不差,即便像素不够清晰,也能看出美感。

    他忍不住笑。

    在四周转了转。

    有很多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一叠课本,还有练习册。他翻开看了眼,上面果然有他的名字。

    龙飞凤舞的字体。

    大大咧咧的写着顾随二字。

    他翻开下来压着的课本,依旧是他的名字。

    只是字体,有几分娟秀,小巧可人,和先前那本,简直天差地别。

    他相信了姑娘的话。

    也可以说,他从未怀疑。

    他知道自己有病,也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可从未想过,他会是另外一个人。

    在远方的城市生活。

    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苦苦等待。

    身后有脚步声。

    他回头时,姑娘轻着步子在他身后,弯着唇,似乎在笑。

    他无言,上去抱住了她。

    苏执有几分惊讶。

    声音微颤,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你想起来了?”

    他摇头否认:“没有。”

    这是病,不是失忆。

    怎么可能说记起就记起。

    他抱着姑娘纤细的腰肢,软乎乎的,以前,抱过千遍万遍,如今,更是舍不得撒手。

    他轻声在她耳边细语:“帮我想起来好不好?”

    怀中人在点头:“我巴不得你记起我。”

    他沉默了。

    如果另外一重人格醒来,他会是何种结局?

    被遗忘,被抹去,被扼杀。

    他突然不想记起。

    声音里掺杂着烦闷。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他,你会如何?”

    苏执以为他傻了,以为他失忆了。

    可只有自己清楚,他不是顾随,那个人格不愿出现,他只得代替他活着。

    以前不明白。

    有个这么善良的女朋友,有林竟那种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个家财万贯的爹。

    他怎么就、不肯醒呢。

    如今啊,也是明白了。

    病不曾根治,伤痛腐蚀他的大脑。

    他回不了姑娘所在的地方,只能待在美国,谁都不认识。

    每天要配合各种陌生人的治疗。

    他怎么会愿意出现。

    终归是、太想眼前这人了。

    见不到,只得在梦里去寻。

    两重人格,交替出现,互不打扰,互不相识。

    他懒得理会那人,那人也没空管他。

    只是在美国的一年时间里,那人鲜少出现。

    唯一一次,大概是打伤医生,偷跑回国吧。

    受不了了。

    受不了这相思之苦。

    可后来,还是被他得了空。

    好巧不巧,偏偏遇上那人的女朋友。

    看着,也挺不错的。

    多了个喜欢自己的人。

    即使他深知,这姑娘所念所想之人,并非是他。

    可心里,还是有几分愉悦。

    他藏于顾随内心多年。

    是他终年不现的阴暗面,不敢暴露于世人,将他的所有情绪,藏起来。

    发泄不了,就折磨自己。

    多舒坦啊。

    太过邪恶,他不敢想。

    更何况怀里,还拥着这样一个如同天使般纯净的人。

    他嗤之以鼻。

    想不通那样一个狂躁暴力的少年,为何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和自己本质,格格不入。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不该相爱的,真的太不应该。

    可为何这人,说喜欢他时,他也有过片刻心动?

    大约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太过念她。

    念到何种地步?

    换了个人,换了一重人格,也还是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爱上她。

    爱情,可真他妈的伟大。

    他想笑,可睁眼看时,怀里的姑娘缩成一团,像只喵咪,有一下没一下的伸出小爪子,挠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极了那人说话时的模样。

    “你不怕吗?我用着你男朋友的身体,思维却不是他。”

    苏执晃着脑袋,想了一阵后,才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我就是,不想离开,我以为你死了,一年来,始终过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缓过情绪,你又回来了,你如果再离开,真的就……”

    “就什么?”

    她哑着声音,眼眶泛红:“真的就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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