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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又朝坐在那边的司马谨看了两眼,一边咳嗽着,却丝毫不在乎地继续喝着烈酒。

    “臭丫头,快出来,看看这次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再不来,我可就都吃了啊!”司马谨耳朵一动,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转头看去,慕容正拎着两只大肥鹅,脸上带着笑意,低头走了进来。

    “慕容公子?”风有些诧异,手中的烧火棍拿起来却忘了放下,鼻尖,脸上还留着些许的黑灰。

    慕容却是大为吃惊,两只大肥鹅就这么被他摔在了地上,转瞬怒不可遏地抓起司马谨的衣领怒吼道,“谁让你过来这里的?你来这儿干嘛?滚!这里不欢迎你!”

    司马谨被如此吼着也不生气,只是一双眸子带着痛苦而又希冀的眼神看向慕容,“你,你刚刚口中的丫头,是然儿对不对?对不对?”

    慕容身子一僵,松开自己的手,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没什么事,就快滚蛋!”

    眉头隐隐皱着,他刚刚在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安柔和东郭玄,所以特地弄了两只肥鹅过来,大家难得聚在一块儿,本想吃顿好的,现在气都被气饱了。

    心里暗骂自己太冲动了,以为在这里这么久了,都相安无事,看来,这太平的日子过长了,还是不好的。

    “你告诉本王,安然是不是在这里?”

    “告诉你?凭什么告诉你!”慕容瞪了一眼司马谨,“安然早就死了,司马谨,你不是亲眼看着她葬身火场的吗?怎么,还是你眼瞎?!”

    “慕容公子!”风不太同意慕容的话语,他的态度,也不是很让人舒服。

    “呵,还想在我这里落声好,我告诉你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没打死你们就算不错了!喝了这么多酒,拿钱来,给完钱滚蛋!”

    “你!”对于慕容的恶劣,风一时气结,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你什么你,别你我他了,哼,就你这翻来覆去的几句话,还不如我家小不点儿。”谈及小不点儿,慕容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我说,司马谨,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再不走的话,可就别怪我拿扫把赶人了啊!”

    “慕容公子,你跟谁发火呢?老远的,就听见你的吼声,你这脾气啊,看来还是得改改。”

    东郭玄陪着安柔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来当初还摇摆不定的心,见到安然和司马谨的情况,他才彻底明白,人啊,有的时候,为了某个目标奋斗追寻了一生,到头来却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得不偿失,他也不想再做第二个司马谨。

    “啪”手中带着的礼物应声落地。

    “王,王爷。”安柔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瞧着司马谨,他怎么会在这里?姐姐呢?他知道姐姐还活着吗?还是说,是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呵,你们还要瞒着我吗?然儿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直到这一刻,司马谨才肯确定这真相,胸腔中发出闷闷的笑声,她还在,她还在,幸好,她还在。风也有些不敢置信,不过这次,相信王爷就算是赖在这里,就算是慕容公子拿扫把赶,也赶不走了吧。

    “活着又怎么样,活着也跟你没有关系!”

    得到慕容的亲口承认,司马谨激动得热泪盈眶,安柔一愣,“王爷。”她曾经最为羡慕的就是姐姐和司马谨之间的感情,现在却也是感慨颇多。

    “安柔,你从来不会说谎,你告诉我,你姐姐,安然还活着对不对?她就在这里对不对?”

    东郭玄拉扯了一下安柔,替她回答,“王爷,诚如慕容公子刚刚所说,即使安然还活着,那又如何,她早跟王爷没有任何关系了。王爷还是离开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会离开,只要然儿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

    “那,你这大好江山可该如何是好?还有,后宫里的如花美眷,哦,对了,尤其是那个茹娘,怕不是早就给你生了一大堆孩子了吧,哈哈。”慕容一个劲儿地嘲讽着司马谨。

    “慕容公子,王爷只有王妃一人,尚未纳妾。还有茹娘,王爷已经给她应有的惩罚。慕容公子,我家王爷也只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才会如此,还请各位不要再如此。”风心中替司马谨鸣冤。

    “那又如何?自己做过的事,哦,失忆了,就可以当作不作数吗?哎呀,我也失忆了,我现在要是打他一拳,砍他一刀,是不是也没事?”

    “够了,我不会不承认我做过的事,只不过,能否先让我见她一面?”语气中带着清请求,他只想亲眼确认她好不好。www.kmwx.net

    “呵,我家安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慕容送给司马谨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家安然又不是小黄,随意你唤来唤去的。”

    在场几人,听到慕容这言语,纷纷迥然,有他这么比喻的吗?

    慕容睨了司马谨一眼,“你要是,能去外面跪着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此话一出口,其余几人都变了脸色,慕容也是拿定主意司马谨定不会做到如此。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二话不说,真的就朝外面走去,一撩下摆,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诶,你怎么不劝着?”东郭玄有些吃惊,问风。

    “王爷这一年多来,凡是能nuedai自己的事情,一样不落的都做了。今天之所以王爷也这么痛快,估计,是又想起了当初罚王妃跪在午门的事情了。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弥补着王妃。旁人再劝,王爷也不会听得进去的。”

    安柔鼻头一酸,其实,司马谨也算是这件事情里面的受害者,因为失忆,因为受人蛊惑,做出了让自己永远无法弥补的事情。

    “我,我们这样,不好吧?”

    “把不和吧字去掉,非常好!”慕容心中虽然也震惊,但是,怎么能不让他吃吃苦头就见到安然,那也太便宜他了,而且也太对不起安然了。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安然也从安柔他们的话中,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玩耍的儿子,看向妇人,“娘,要不,你带着小不点儿去邻家串串门儿,最近都不要回来了,也不要抛头露面。”

    还在玩耍的小不点儿一听要离开娘亲,忙蹬着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儿凑到安然的身边,“娘亲,不要,不要。宝宝,要跟,娘亲一起。”说着话,还不时地拿头来蹭安然的下巴,毛茸茸的脑袋,让安然心中更是不舍。

    “小点儿听话,你要是不听话,娘亲就不要你了。”

    “呜呜,哇哇,不要,不要。”小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这孩子生来十分敏感,或许是因为在安然肚子里的时候跟着颠簸流离,受了许多罪的缘故。

    看着儿子哭得惨兮兮的一张小脸,安然不忍,可是一看到和司马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又觉得不应该让孩子暴露在司马谨的面前,一时间十分为难。

    “姐姐,要不,就算了吧。我看王爷这次也是有心,断然不会再做出什么伤害姐姐的事情来,若是姐姐不愿意,他肯定也不会强行的。”

    “哼,你知道什么!”慕容打断安柔的话,“那家伙劣迹斑斑,数不胜数。”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东郭玄抱过小不点儿在怀中安慰着,看着小孩儿的容颜,“我觉得,还是不要把孩子送走吧,这样只会让司马谨更加起疑心。不如,就说这孩子是司马焱的,反正,他们是亲兄弟,长得差不多,孩子小,长得像叔叔,也是有的。”

    屋内的几人一愣,安然朝东郭玄瞟了一眼,他打的什么主意,她当然知道。

    每次只要他一来,必不可少的,必然要提司马焱。什么他为了自己双腿都废了,自己应该去看看他,或者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他。又什么司马焱知道她去世的消息,十分伤心,一蹶不振,自此念念不忘等等。

    “安然”果然,东郭玄又开始了他的说客之路。

    安然直接摆摆手,“好了,这件事情,再说吧。”

    东郭玄努努嘴,继续苦口婆心,“安然呐,他现在是闲散王爷,大可以陪你在这里做闲云野鹤的。而且,你不是和柳蜜儿是好姐妹吗?正好二人还有个伴儿。”

    安然眼皮抬了一下,“每个人的因缘际遇不一样,选择也不一样。东郭殿下,这件事情,以后都休要再提起了。对于二王爷,安然心中一直愧疚,这辈子,都无法回报他的恩情,安然也不想再拖累他,还是就让他以为安然已经死去好了。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彻底底将安然这个人忘了,然后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这是这么以来,安然第一次正视这件事情。“我说过,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你们,不管谁有这个拉郎配的心思,都还是灭了吧。”一方面是说给自己的娘亲听,不要把她和东方瑜凑到一起,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将慕容心中的苗头给灭了吧。

    师傅说得对,她就只应该孤独一生,不去祸害其他人。

    说完这话,果然慕容的脸色就五彩纷呈,变得十分难看。自家娘亲也是抱着小不点儿不发一言。

    安然起身,“我去看看他。”

    “安然!”娘亲在后面叫住她,眼里盛满了心疼,“你的选择不管如何,娘也知道,阻挠不了你。但是,你无论如何要记得,休要再给他一次伤害你的机会。”

    最懂女儿心的,莫非亲生母亲。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安然的心思,其实还是在那个小子身上的。恨也有,爱也罢,总之,弯弯绕绕,绕进去了,就再也绕不出来了。

    “嗯,我知道的,娘,你放心。”

    大雪中,风陪在司马谨的旁边,二人身上均积了许多的雪片,都快要堆成雪人了。眉毛上,睫毛上也是雪白一片,眨两下,还有细细的雪花往下落。

    这情景多么熟悉,只不过,主角却对调了。她站着,他跪着。

    披着毛毡,静静地走到司马谨的旁边,冷漠地看向他,“听说,你要见我?”

    熟悉的声音,犹如zhadan一般,在自己的耳边炸开。司马谨僵硬地抬起脑袋,那熟悉的面容,让他忍不住全身发抖,“然,然儿。呵,呵呵,哈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人也见了,还请摄政王回去吧。如今朝中大事纷杂,少不了您在外日子太久。”

    “然儿。”司马谨一急,就想要去拉安然的手,奈何双腿跪得太久,血液不流通,早就麻了,一个趔趄往前扑了过去。

    安然身子一躲,并没有接住他。依旧自上而下,俯视着他,“摄政王如果觉得心里对不起安然,这么大的礼,安然收下了。礼也行了,那么,请离开吧。”

    “然儿。”虽然知道安然并不会原谅自己,可是,再多的设防也不如亲自体验来得更加伤人,“对不起。”

    一声迟来的对不起,让安然心里一酸,她等这一声等了多久。

    “是,你对不起的是董安然,摄政王,我是百里安然,不是你的然儿。本想让你多受些罪的,但是,我忽然想起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说,她不恨你,因为恨是由爱而生,所以,她不恨你,也就是说,她再也不会爱你了。摄政王,事情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您请离开吧。”

    “不!我不相信!”司马谨摇着头,他绝对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撩开自己的另外半张脸,凤凰印记印在司马谨的眼中,“这是凤凰之魂觉醒的印记,要不然你以为我百里安然真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凤凰涅盘,才能获取重生的机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彻底消失,魂飞魄散,而我也回到了我原本的身体里。”

    “所以,王爷,我不是您要找的人。您心中的安然,早就被您给害死了,死得连一点印记也不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她的呼吸都没有了。王爷,您可知,人一旦做错事,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怕安然吃亏,躲在角落处的几人,口中咋舌,还担心她会心软,没想到,却比他们更狠,更懂得伤人打哪里才是最痛。不过,对于安然口中所说的董安然和百里安然,还有没有弄懂。

    “王妃,王爷当初”过了惊诧,风想替司马谨辩解几句,却被安然打断。

    “抱歉,我不是你口中的王妃。我是百里家,真正的百里安然。所以王爷,您还是请回吧。”

    “呵呵,然儿,你这短短的几句话中,有几句都是让我离开。我的出现,你就真的那么不能接受吗?”司马谨十分痛苦地看着安然。

    “对,不能接受。原本我只是想过上些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想到却被王爷您打扰了呢。王爷,对于您这种不请自来,我百里安然,还真是欢迎不了。若是王爷没有落脚的地方,前面不远处就是镇子,你们可去那里投宿。以后这种小地方,还请王爷不要来了。”

    “那,那个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司马谨脑子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总想要抓住点什么,好让安然不要那么绝情。

    听到他提起小不点儿,安然的脸色再次冷了几分,“王爷,孩子不是您的。那是我来到这里之后,嫁给了当地人所生的孩子。跟王爷您,毫无关系。”

    “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安然笑着,司马谨越生气,她就越是开心,“事实我已经告诉了您,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王爷觉得这孩子是您的,莫不是忘了当初那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忘了董安然是大出血,孩子是七个月的早产儿,而且在生之前,还被您的心头好给鞭打了那么多下吧?”

    “王爷,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有些东西,虽然我不满她抢了我的身份,可是,我更是不满你这种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雨过天晴,就什么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吗?我倒是挺佩服她的,替我受了那么多的罪。不过,要是我,当初根本就不会选择嫁给你。”

    “我喜欢的人呐,是那种温润如玉,关心体贴我的,而不是您这种,只知道利用女人,利用别人,费尽心机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王爷,不说别的,我百里安然这点,还真是有些瞧不上你!”

    嘴角的嘲讽,深深刺痛了司马谨的双眼。

    安然越说越得意,“也不知道,那个董安然是眼睛瞎还是怎么的,竟然对您就是这样的死心塌地,却还是没能换来一个好下场,你不知道,她死的时候,那大火焚身,叫得可凄惨了。大火中,她可是喊着要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安然蹲下身子,和司马谨平视,“司马谨,那么多的午夜梦回,你可有梦见过她,她站在你的床边,可有向你索怨?还是说,她连见你一面都觉得不想见?司马谨,你真可怜,是你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司马谨,是你,你是刽子手!”

    “不!不!啊啊啊!”被安然这些话给刺激到了,司马谨身子不停地后退,抱住自己的脑袋,“不会的,不会的。然儿,不会的,不会的。然儿!”

    安然看着司马谨痛苦的样子,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王爷,您若是继续呆在这里,只会继续徒添痛苦。”想起司马谨刚刚悲哀地说她说了几次让他离开的话,后面半句,被安然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不相信,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不管你是百里安然,还是董安然,你都是我司马谨的妻子,生是我司马谨的人,死,也是我司马谨的鬼!”

    司马谨红着眼眶,泪珠子含在眼睛里面,诉求的声音中,全是满满的痛苦,盯着安然,“然儿,如果,非要这样,你才能好受一些,我甘愿。你可以不原谅我,可以恨我,但是,求你,求你,别把我走向你的这条路堵死,好吗?然儿。”

    因为着急,咳嗽更加严重,司马谨跪在雪地中央,颓废着身子,脸颊被风吹得通红。风在一边看着干着急,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安然的心头一痛,转过身子,她不想让自己心软,冷着脸,缓缓合上自己的双眼,“司马谨,你放弃吧。你的然儿,早在那场大火中死了。若是你要一直这样执着下去,那便继续跪着吧。”

    撂下这句话,安然进了面前的屋子。

    门关上,安然的身子一软,缓缓地靠着木门坐在冰凉的地面,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还来求得自己的原谅?他怎么可以还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口口声声的爱她,听在她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讽刺。

    他以为自己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慕容从后面的小门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眼前的这幅情景,陪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安然靠在门边。

    伸手替她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神情间有些复杂,“伤心了?舍不得了?若是,舍不得了,就让他进来吧。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发烧了。这一年,他为你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功过相抵,重新开始吧。”

    泪眼朦胧,安然抬起眼皮看向慕容,“功过相抵,重新开始?呵呵,这几个字,说出口是那样的简单,可是,破镜重圆,总归是有裂痕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初对我的态度。慕容,你不明白,那是凉到了心坎儿里。那是在绝处,求生无门的绝望。”

    “死并不可怕,折磨也无所谓。最可怕的是,最爱的人给你带来的狠狠的致命一击。”

    安然把脸埋进手掌中,慕容看着她颤抖的双肩,搂过她悄声抚慰,“过不去这道坎儿的话,那咱就好好地惩罚惩罚他,消了这口恶气如何?”

    “啊?”安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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