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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6章 各方反应
    第二日辰时三刻,狗剩和八斤用两辆骡车送来了二十块冰。www.luanhen.com另外附送了一块小的,因冰块易碎,路上难免发生磕碰损失,到时正好用它补上。

    二愣子看着这些白花花晶莹剔透的冰,仿佛看到许多钱在向他招手。早上的肉包填饱了他空空的胃,他为了在杜梅跟前兑现自己的承诺,干起活来一点不惜力。冰块易化,他不歇气地赶着牛车挨家挨户送去,杜梅不放心二愣子一个人,让大丫一路跟着,顺便把钱收回来。

    炎炎夏日能用上冰是件极奢侈的事,价格自然也是极昂贵的,三尺见方的一块冰要卖一吊钱。牛二过了巳时来收钱,他数也不数,顺手拿出五吊钱给了杜梅。

    “给我的?这……是不是太多了?”杜梅惊诧,他们前前后后忙了两个时辰不到,就能得这么多钱,杜梅心里觉得有点不踏实。

    “不多不多,你摊子里人气旺,一天就卖了二十块冰,其他镇上日也卖不上呢。照这样下去,日后还得多仰仗你这块呢。”牛二笑眯了眼,赞许道。

    “那你也不要现给我钱呢,你们摊子铺得大,花钱地方自然多。”杜梅推辞道。

    “收着,收着。我这原就是本小利大的现钱买卖,我和黑泥鳅分的比这还多呢。你另外还得开伙计工钱,自己也落不下多少。再说,你马上要盖房子,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哪有嫌钱多的道理!”牛二蹙眉低语,将杜梅递过来的钱挡了回去。

    “这还剩下块冰呢。”杜梅只好收下,转身指了指墙角棉絮包裹的那块小的。

    “你留着自己用吧,我这带来带去的,都化在路上了。”牛二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牛二走了,去别的镇上收账。杜梅拿出一吊钱,分给大丫和二愣子。二愣子出苦力多,杜梅给了他六百文,大丫则有四百文。

    他俩都是头回一次见这么多工钱,大丫接过钱,高兴地直摸眼泪“梅子姐,我爹娘的病有救了!”

    二愣子大概长这么大,头回看见靠自己干活挣的钱。他兴奋地手舞足蹈,不知道把钱收在哪里是好。

    “你回家,把钱交给你娘保管,万不可胡乱花销了!”杜梅不担心大丫,只单单警告二愣子。

    “那不行,交给我娘就拔不出来了,我自个能管!”二愣子低头将钱从一个口袋倒腾到另一个口袋。

    “今儿这钱虽来得快,但满打满算,也只能挣一个多月。你要攒起来些,不然到了夏末,麦子吃尽了,你难道又要满田埂地偷稻穗不成!”杜梅看他不成器,还不听劝,有点恼火。

    “那以后的钱我都放你那里保管,我没钱了就管你要,这样总可以吧。”二愣子有点怕杜梅,再说,谁不想体体面面地做人?他也不想每日饿着肚子,到处被人又撵又骂。

    大丫和二愣子两人得了钱,心里欢喜,都想在集市上逛逛买些东西。杜梅由着他们玩耍,她自己赶着牛车到医馆去找钟毓。

    钟毓刚刚忙歇下,后背都汗湿了,他正净面,就见两个伙计抬着一块白莹莹的水润石头进来。

    “师父,师妹送你一块冰。”杜梅既然跟钟毓学医,伙计们自然与她亲近,总是师妹师妹叫着。

    “这倒是稀罕物。”钟毓刚靠近,只觉一股凉气沁人,顿觉舒爽。

    “牛哥新做的生意,在我摊子里代卖,今儿多了一块,搁在摊子里白化了可惜,我就拿到你这儿来了。”杜梅笑嘻嘻地说。

    “这是哪来的?”钟毓拧眉,退了半步。

    “怎么了?”杜梅见钟毓面色不佳,有点紧张地问。

    “这个季节不该有这个。”钟毓负手,围着冰块看了看。

    “牛哥说……”杜梅将牛二说的话,原原本本跟钟毓说了一遍。

    “寒山镇离这远,我虽去过几回,却不知道寒冻山原来是这个意思。”钟毓听完杜梅的话,略点了点头。

    “师父,这冰

    要送到你屋里去吗?”一个伙计问。

    “不了,就搁这吧,夏日过分贪凉也不是好事。梅子,下次不要送来了。”钟毓转身走入后堂。

    “哦。”杜梅应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在书房,杜梅描述了春芽娘的病情,又说了自己处理的过程,钟毓听了,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

    杜梅在书架上拣了两本伤科的书,准备带回去细细看。

    “梅子,这冰的生意,你掺和了多少?”一直坐在书案后面沉思的钟毓突然问道。

    “这……这生意做不得吗?”杜梅心下一惊。

    “你只需实话实说。”钟毓隐在书架的阴影里,脸色凝重。

    “我只是帮着牛哥在摊子里卖,他付我三成利钱。”杜梅觑了一眼钟毓,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低头说道。

    “当真?只是这些?”钟毓面上缓和了些。

    “我还帮他登记预定。”杜梅想了想说。

    “他除了在你这么卖,还卖到哪里去?”钟毓对她的话未置可否,又问了一句。

    “就是在附近几个镇上卖,冰容易化,运不去远处,黑大哥只说有清河县的人来买,别处就没听说了。”杜梅弄不清楚钟毓到底担心什么,只好把知道的全说了。

    “你明天别卖了!”钟毓突然语气强硬地命令道。这般专横武断,全不是他平日里的做派,杜梅有点吃惊,一时难以接受。

    “钟毓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答应牛哥了,总没有做了一天就反悔的道理,而且主顾们还指望着明天的冰用呢。”杜梅着急地说。

    “是我心太急了,改日我找牛二谈谈,你暂且替他卖吧,日后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收的是牛二给的工钱。”钟毓低头啜了口茶,语气缓和了些,细细叮嘱了一回,才放杜梅回去。

    杜梅不知道工钱和利钱有什么差别,只知钟毓一直对她特别地好,今天这样反常,大概也有他的道理,但她觉得他可能过于谨小慎微了。他们不偷不抢,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还能犯了王法不成!

    杜梅赶着马车等在回村的路口,大丫舍不得花钱,只买了些生肉食,回去给父母妹妹打打牙祭。而二愣子倒像个暴发户,买了三包卤味熟食,又买了两块细布,他本想买现成了,但太贵了,只得听大丫的,买布回去让他娘缝制。

    自此以后,冰的生意比越来越热的天气还火爆,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定,有的人家等不及二愣子送,索性拉了自家的牛车来,在杜梅摊子上慢悠悠喝上一碗茶,冰就来了。

    杜梅每日都有几吊现钱入账,她怕不安全,不敢带回家,全寄存在叶青手上。叶青专门给杜梅记一本账,又为二愣子记了另一本。

    叶青知道杜梅要造房子,肯定缺人手,夏天的绣庄生意并不景气,也没有喜服喜被等大件要送,他便提前给杜钟结算了工钱,放他回家了,约好秋收后再来。

    杜钟放假回乡,父子团圆,杜梅替他们高兴。这日晚上,她特意请他们父子来家里吃饭,说了造房子的事,郑重请杜钟出面帮忙。

    闻言,杜钟自是百般愿意,二房的二金和许氏对他的恩情,一辈子他都铭记着。他身无旁物,唯有一身力气,现在的杜梅再不需要他的同情怜悯,而是似个大人般礼貌地请他做事了。

    他想起二金葬礼上孤苦无依的女孩,想起为了给母亲找吃食满身泥污的女孩,想起在河滩上割芦苇搭鸭棚的女孩,想起在田里散鸭粪累到病倒的女孩,想起为了守住鸭粮不得不将粮食借出去的女孩,以及为了给母亲伸冤告状的女孩。想起杜梅点点滴滴的成长令他百感交集,他的眼眶慢慢湿润,只是嘴上太笨说不出来,唯有嗯嗯地连连点头。

    既然应承下来,杜钟一天也不想耽误,第二天父子两人就去了砖坯作坊,作坊主自然高兴他们这种壮劳力来,略指导了一二,他们很快就做的又快又好。

    杜梅、大丫、二愣子三人在镇上卖完冰和茶水,返回杜家沟吃午饭,去作坊时顺便给杜钟父子送饭,牛二和黑蛟龙的人下午也轮着来帮忙。由此原本需要半个月才能做好的砖坯,十天就做出了上万块,盖房子绰绰有余了。

    杜钟父子歇不下来,他们又到射乌山去开采石块,用来垫墙基。五天后,杜家锁回来了,老头家祖宅里的两棵大槐树被他砍倒。断墙残瓦全被清理了,堆上了杜钟父子从山上挑回来的大小差不多的石块。

    如此一番大动作下来,杜梅要造房子了!这个爆炸的消息在杜家沟不胫而走,震惊的有之,羡慕的有之,而痛恨厌恶的也不少。

    谢氏每日被马荣纠缠,有几次夜里在外面偷情,差点被晚归的人逮个正着。她正烦心,骤然听了这个消息,只在心里嗤笑了一番。她就不信了,一个丫头片子还真能掀起什么大风浪!造房子,当是小孩子和泥巴过家家呢。

    与谢氏只有一个儿子不同,大房周氏日日夜夜都想着盖房子,她有肩挨肩三个儿子,日日如同枪杆似的,杵在她眼皮子底下。眼见着都到了说亲年纪,没有房子,亲事很难说上。

    上次给杜栓说的亲,最终黄了,虽说是受潘又安名声不好牵连,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房子。试想若她家有五间亮堂堂的大屋,别人还会反悔吗!

    杜栓因女方悔亲,觉得丢面子,一头扎到外头,两个月了,没丁点消息。大金带着杜柱和杜桩去外面打临工,刨除三人吃喝拉撒,也剩不下多少,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十二亩田,天天累得七死八活的。

    没想到,他们一家五个壮劳力整日不歇,居然不抵二房一屋子弱小妇孺,杜梅这丫头是挖着金元宝了,还是家里藏着聚宝盆,怎么分家还没有半年,这就要上赶着造大屋了?周氏又气又恨,难免动起了歪脑筋。

    杜梅的阿奶魏氏没有这些深远的谋算,乍听乡人们说杜梅要拆房重造,她心里那个气啊,这院里一砖一瓦全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一根草棒棒都是她嘴里省下的,怎么能任由二房随意处置!

    这日魏氏伺候杜世城吃了晚饭,顾不上洗碗,直奔杜梅家来。

    “你这败家的娘们,好端端的房子,想拆就拆啊!”许氏听见叫门,从家里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魏氏破开大骂。

    “娘,梅子她们大了,一个屋里睡不下。”许氏低着头,柔声解释。

    “哟,你们是哪里的大佛,杜家的小庙容不下你们啊!”魏氏咄咄逼人。

    “我们已经分家了,我是想拆还是想卖,全凭我做主!”杜梅刚在熬麦芽糖,锅上走不开。这会儿糖熬好了,她哪里还能任由魏氏欺辱她娘。

    “什么!作孽啊,我家怎么生你这个祸害精,一点家底都被你祸祸了才甘心呢。”魏氏气得跳脚,她还记恨着杜梅借稻谷给村人的事。

    “娘,咱们回去吧,让她在这丢人现眼骂个够!”杜梅不想理睬魏氏,挽上许氏的胳膊回家了。

    “这还得了,这还得了!二金啊,你看你的丫头欺负你老娘啊!”魏氏嚎叫一声,瘫在地上开始数落。

    “儿啦,你死的冤啊,一屋子赔钱货瞎折腾呀,不把你留的一点血汗钱糟蹋没了,不安心呢!”魏氏越骂越激烈,捶胸顿足。

    魏氏的哭闹声,抑扬顿挫。吃了晚饭和正吃晚饭的乡人们,都跑出来瞧热闹。

    “这魏氏,越老越糊涂了,翻新重造不是好事嘛。”一个妇人不解地说。

    “你怎么能懂她的心思?杜梅姐妹将来都是要出嫁的,许氏胆小,杜松人小,到时还不是由着她拿捏。若是真另起大屋,就是壮了二房的胆,将来不好摆弄!”另一个妇人撇了下嘴,一副看透人心的表情。

    “就算杜梅姐妹将来都要出嫁,杜松好歹也是她的孙儿,这般压制打杀又是作甚?”又有一个妇人插言道。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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