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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8章 暗夜里的贼
    “要不要额外找小工?还是你那里也有小工?”杜梅又问了一句。swisen.com

    “小工,我来找吧,我有用惯的人。”钱茂禄想了下说。

    “那好,那我们后日见!”杜梅站起来告辞。

    “嗯,我一定准时带人到!绝不耽误开工放炮仗!”钱茂禄笑着说。

    杜梅满心欢喜回了家,此时已是傍晚,杜樱赶着鸭子,杜树牵着牛,他们身后跟着杜树养的土狗大黄,他们一起回来了。

    这些日子,鸭子在河滩上养得膘肥体壮,大白通体白羽,仿若一整块上好白玉雕的,它的个头比普通鸭子大出了一倍。其他的鸭子都是灰褐色的羽毛,背上宛如染了蜡,在夕阳里折射出翠色耀眼光彩。

    杜梅看着大白带着鸭群熟门熟路地进了鸭棚,她转身对拴牛的杜树说“树哥,我与你说个事。”

    “啥事?”杜树拍拍手上的灰,向她走来。

    “明儿,这里都要拆了。”杜梅环顾了下小院,她在这片屋里住了十四年,小院圈起来,单过也有小半年了。明天就要被拆掉,她不是不舍这些破旧,而是舍不得这里满满的对父亲的回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有大屋住呢!”杜树分明看见杜梅眼里的晶莹,但只能当做看不见,他不想惹下她的眼泪来。

    “呵呵,对的,除旧迎新!”杜梅笑,扬头看蔚蓝的天空,把眼泪逼回去。

    “明天我就不来帮忙了,你只管忙家里,我看着鸭子,免得被有心人惦记!”这些日子,天气特别好,田里稻谷已经扬花。地里没什么活,杜树大部分时间都在河滩上守着。

    “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事。明儿拆了鸭棚,鸭子晚上只能宿在河滩上,到时还要麻烦你也睡在那里,我让黑妞陪你。另外你明日再把鸭摊的芦帘检查一下,晚上围得牢一些。”杜梅慢慢说了自己的安排。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伤感,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在等着她定夺。

    “放心吧,黑妞你留着看家。我带着大黄就行,大黄虽不及黑妞,却也是很通人性的。再说,大白可不是吃素的,它要发起狂来扑人,一咬一个紫疙瘩。”杜树笑着说。

    “你带上黑妞吧,毕竟百多只鸭子,不乱还好,若乱起来,你哪里捂得住啊。”杜梅有点担心,家里的鸭子虽白日里在河滩待惯的,但晚上宿在外面,还是头一遭,并且还得一连十几天放养在外面。

    “你这院墙本就矮,明儿再把西边破开来造屋,这家里就没一点防备了。再说石料木材都堆在西边,夜里也要防贼,没有黑妞断然不行!”杜树到处指指点点了一番,一脸担忧地说。

    “那…那行吧。”杜梅想想也是,家里毕竟都是女眷,若真是出点事,没个能抵挡的。如此,她也就不和他辩驳了。

    第二日,也不需要请什么外人,院里除了连着东边的大屋和厨房不动外,其余的杂物间和鸭棚,都被杜钟和杜家锁两人摧枯拉朽地拆干净了。

    今日杜梅从集市上回来的早,她回到家里,将晒好的苦瓜、金银花、荷叶送到大丫家去,家里明日开工造屋,她是主家,自当在家坐镇安排。

    “……,对,就是这样。”杜梅手把手教大丫熬茶。

    “梅子姐,你可以不教我的。”大丫涨红了脸说。

    “我都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怕什么?”杜梅笑她胆小。

    “梅子姐,我只要跟着你做帮手。你卖菜卖茶卖冰,我都跟着你干,你现在要忙家里,我也跟到家里帮忙就是了,你何必教我这个!”大丫真心地说。

    “咱摊子上不光在卖茶,还帮着牛哥卖冰,若我们都歇业了,牛哥上哪里找人去呢,再说,师父和师娘看病也需要钱,卖冰挣得多,时间却短,你可不要将银钱拱手让了旁人。

    我不在的日子,你自己熬凉茶,每日的量,要把握好。早上我没空送,你们换着挑到集市上去。卖出的钱,你自己留着,若是想分一点给二愣子也行,你自个做主。冰的工钱还按原来的分,我和二愣子的不要带回去,一并送到云裳绣庄小叶掌柜那里保管。”杜梅面面俱到,把事情的安排细细说与大丫听。

    “梅子姐,你怎么这么信我!”大丫有点激动,声音拔高了。

    “傻丫头,我既然拜了师父,就拿你当自家妹妹一般看待,难道我还信不过你吗?”杜梅摸摸她的头,笑着说。

    “梅子姐!”大丫一下子扑到杜梅的怀里。

    这些年,她爹娘陆续病倒,妹妹又小,大丫一直像个大人似的苦苦撑着,今日听了杜梅暖心的话,霎时露出小女儿神态,感动地哭了。

    “好啦,多则二十天,少则半个月,房子就能造好了,到时,咱还一块做生意。”杜梅抱着她,轻声安抚。

    离开大丫家,杜梅顺路走去找张屠夫,让他明早送一个猪腿到她家里,开工酒马虎不得。鱼自然也少不了,她又去约了打鱼的明天送鱼。最后她去找了方婶、胖婶、张婶请她们来帮厨。

    一应琐碎安排妥当,至下午,杜梅赶着牛车去拉砖坯,现做的砖坯要等风干变硬,作坊里地方大,这些日子,太阳又特别好,所以,杜梅直到今天才去运。

    杜家锁在家刨木头,没时间去帮忙,于是将家里的牛车借给杜钟,由他去帮着运。

    砖坯又硬又重,每趟也就能运个四五百块,将砖坯码到牛车上需要时间,再从牛车上把砖坯码在西边地上又是时间,另外加上路上往返,所以到了天黑,杜梅和杜仲也不过一共才运来了三四千块。

    明日就要开工,不知还有多少事要做,吃了晚饭,杜梅一家早早熄灯睡下了。黑妞卧在廊下,听蝉鸣呱噪。

    夜深人静,黑沉沉的天空里挂着一弯残月,吱呀一声门响,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溜了出来,她的肩上还挑着副空箩筐。

    这人趁着朦胧的月色,摸索到杜梅刚运回来的砖坯前,伸手就把砖往自己的箩筐里装,她不敢乱拿,只捡一处从高往低拿。

    拿着拿着,突然,两个圆圆的黑脑袋和白花花的身子露了出去。

    “啊!”做贼的被鬼吓。这地本是老头家的祖宅,偷砖人以为是老头的阿爷阿奶显灵,魂都被吓出了窍。

    可她这一声并没有叫出来,硬生生被一个厚实的巴掌捂成了小狗的呜呜声。

    “不许叫,再叫,信不信,我先奸后杀!”男人低沉的声音充满警告意味。

    男人另一只手勒着偷砖人的胸脯,自然知道,被制服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女人。

    一阵穿衣的声音,一道火折子“噌”的一声亮了。

    “是你,大洋马!”

    “谢妖精?”

    这妯娌两个在这种情形下相见,互相惊诧地低叫了一声,都没有其他话说了。

    马荣听见她们对彼此的称呼,就知道她们平日里定是宿敌了。他放开周氏,自顾穿衣,周氏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见他赤条条的,慌忙转开了视线。

    “你最好把嘴巴闭严实点,若外面有半点风言风语,我都对你不客气!何况,你今天还是个偷砖的贼!”马荣语带威胁,并暗含嘲讽。

    “你……你是那个长工!”周氏面对面看出男人是马荣,声音都发了颤。

    “对,是我,我反正是贱命一条,你要敢漏出半字,黄泉路上,我们做一对苦命鸳鸯!”马荣用力捏住周氏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他眼中红通通的,不知是欲~火未泄还是杀气正浓。

    “不不不,我啥也没看见。”周氏被捏着,动弹不得,只得垂下眼眸,败了下风。

    他们不约而同地俱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黑妞,一个是偷砖,一个是偷人,这要传将出去,杜家还活不活人了!

    三人似乎达成了默契,马荣带着谢氏先走了,周氏被他们吓得毛骨悚然,也不敢多待,挑起箩筐就想走。

    箩筐明明没有装满,却似有千斤重,周氏两股战战,试了几次都挑不起来,她恼火地将砖拿了些出来,胡乱地放回砖堆。

    终于,她颤颤巍巍的挑起担子,往回走了,可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树干上,箩筐里的砖掉了出来,发出沉闷的碰击声。

    “汪汪汪。”警觉黑妞发出警告的叫声。

    周氏心肝俱裂,她

    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黑妞叫了几声,见没有动静,就又卧下了,杜梅亦吹灭了灯。

    周氏慌乱地把砖装回箩筐,也不知哪来的神力,担着胆子,一路跑回了家。

    次日,杜梅起了一个大早,昨夜黑妞叫的蹊跷,她在院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就出院子到西边查看。

    一眼就看去砖堆乱了,不是她昨天码的样子,而且,明显少了几十块。杜梅四处找找,见一处掉了半截砖坯,地上还有许多碎渣,杜梅敢肯定,昨夜有人来偷砖了!

    石料太大,又显眼,一般人家偷块也不顶用,木材是成捆扎着,一两个人是拿不走的,而草筋不值钱,乡下遍地都是。

    只有这砖坯,个头小,要是垒个鸡窝狗窝,有个百多块就足够了。就算发现被谁偷了,没有捉贼捉赃,人家是不会认的,因为砖坯都长一个样。

    杜梅决定,暂且谁也不说,只当自己还蒙在鼓里。白天的工照开,晚上捉贼也不能耽误。

    钱茂禄果然守信用,辰时初,就带着人来了,连他在内的四个瓦匠师傅,还有四个小工,杜梅热情地招呼他们吃茶。

    只见一个小工头上戴着顶破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见面容,只觉十分年轻,不过十岁的模样。

    “天气热,这位师傅请喝茶,我自己做的。”杜梅以为他不好意思,只得亲手递上一杯。

    “栓子,到了你自个村上了,怎么不自在了?你该认识杜梅吧。”钱茂禄朗声说道。

    “柱子?”杜梅疑惑的追问。

    “是我!”杜栓见瞒不下去,只得揭了草帽,露出真容。

    果然是杜栓,两个月没见,他变黑了,却更结实了,嘴唇边冒出了黑色的小绒毛。

    “说起来,栓子也姓杜,你们还是本家呢。不对,你们好像还是一个班辈呢。”钱茂禄笑着说。

    “我们何止是本家,一个班辈,他是我大伯家的儿子。”杜梅不想说,他们是堂兄妹,只觉,杜栓会侮辱了兄妹两字似的。

    “哎呦,你们还是堂亲呢。那我没救错人呢。”钱茂禄越发笑嘻嘻地说。

    原来杜栓因婚事黄了,气恼地一头扎到外头去了,起先到处游荡,他一个地道的乡下土包子,出了门才知道,他除了种田,啥也不会。

    但他已经赌气出来了,总不好灰溜溜一事无成地回去,所以他就咬牙坚持。吃过别人施舍的残羹剩汁,睡过草堆子,更多的时候,没吃的,还被一些出来混得早的小孩,合起伙来欺负。

    后来挨的打多了,他就学乖了,渐渐有人看中他的力气,叫他到码头上做活,上货卸货,虽是苦活累活,倒是管饱,还有地方睡觉。

    后来,不知怎地,领他来做活的头头,偷了货主的货逃走了,杜栓成了替罪羔羊,被打的七死八活的,扔在荒地里。

    也是他命不该绝,刚巧钱茂禄带着村里几个瓦匠出门找活,遇见了受伤的杜栓,听他说话的口音像是同乡,就好心救下了。

    杜栓毕竟年轻,又没有伤着内脏骨头,养了些日子,就好了七七八八。杜栓吃了这么大苦头,终于认清,在他没强大起来之前,他必须得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他的伤还没好全,就十分殷勤地做事,钱茂禄看上了他的勤劳,便留他在班子里做做小工,待以后再正式收他为徒教他瓦匠手艺。

    因杜梅说的太迟,时间过于仓促,钱茂禄也没对瓦匠师傅们细说到哪家做活。他为了感谢杜梅救了春芽和陈氏,对杜梅盖房子的事格外上心,带来的都是班子里手艺顶呱呱的师傅。

    另外,他带杜栓来,一方面认为杜栓勤快,一方面还存着好心,让他回家,所以并没有提前告诉他是到杜家沟做活。

    杜栓见钱茂禄将他们带到了杜家沟,心里百般不愿意,却也无法,可带到杜梅跟前,他就再也忍无可忍了。

    “这死丫头,哪里来得钱,请得起四个大师傅,这是要造大屋啊。”杜栓环顾四周,惊诧两个月的变化,他在心里更加愤恨不已。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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