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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脉脉与谁诉
    翌日清晨,四人坐在饭桌前有说有笑,不过子潇和珏茗都发现两人的视线时常对撞在一起,内心的种种困惑一旦生根就难以抑制,只是害怕对方从眼睛窥探到内心的秘密,下意识地互相躲闪。(看啦又看手机版m.k6uk.com)这收拾完餐具,王亚楠便建议大家乘着今天秋高气爽,一起去公园玩玩,赏赏秋色也是好的。

    植物园里,松柏枫桦叶枝风姿,又有桂槿茶菊花团锦簇,兼有月季,秋葵,串红,鸡冠等等不一而足,四人边游边赏,正是“秋景引闲步,山游不知疲。”就连各怀心事的子潇和珏茗渐渐打起精神,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

    张子潇常随父亲登山赏秋,今天秋游不禁想起往日事情,眼见就要深秋,不知道父亲在山中的日子如何,太行山中怕早已打霜,夏季的衣物不能遮寒,只能期望九霄洞府中有避寒的衣物。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疼痛。

    朱珏茗鲜有机会到处游玩,仅跟着导师在外面出行过几次,此时和朋友一同踏景同行还是头一番,虽然对国内的园林景致知之甚少,但是只觉得原来和朋友在一起竟然是如此的开心,不免兴致勃勃,将烦恼抛之脑后,像个孩童般东瞧西问,令周宁雅和王亚楠心中暗暗感慨,朱珏茗以前到底过的怎样的生活,对她更生爱怜。

    如此走了小半日,周宁雅实在是累了,朱珏茗虽然玩的兴起,却也有些疲惫,张子潇已心有所思,无心走动,王亚楠见众人都累了,忙找了一处凉亭,让大家歇息,自己去买饮料,朱珏茗怕王亚楠拿不动,硬要跟去,两人拉着手去找商店。

    这两人走了一阵,周宁雅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才道:“子潇,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和珏茗有点奇怪?”

    张子潇转过头,盯着周宁雅看了一会儿,那目光让周宁雅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实在太唐突。

    张子潇将鬓发往后整了整,严肃地说道:“其实我在想,珏茗这个教团的事情让咱们陷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这次他们能毫无顾忌的在学校行凶,谁知道下次又会怎么做?宁雅,你最好多注意点周围的人,谁也不确定这个邪教怎么想得。至于珏茗,她也许想的和我一样吧。”

    周宁雅一怔,她生性单纯,还没有把事情想到这一层,之前听朱珏茗说教团事情,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身上,听子潇这么一说,她忽然真觉得有点害怕,顿时心乱如麻。

    张子潇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她的身边,劝慰道:“也不用太紧张,我们是在中国,又不是在他们欧洲,相信他们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再敢这么粗暴的出手。不过一遇到什么情况,要立刻报警哦。”

    周宁雅点了点头,又过片刻,才低声问道:“子潇,咱们现在就报警好不好?珏茗应该知道那个施暴者在哪里,我们也能让珏茗彻底和邪教决裂。”

    张子潇将鬓发挽在手指上把玩,摇了摇头说道:“眼下报警肯定是不行,学校已经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而且,我觉得她现在也处于矛盾之中,在她放下邪教的事情之前,我们要是把她推了出去,说不定反而还会起反效果。宁雅,咱们这几人里面就属你最宽厚善良,要好好学习一下怎么保护自己。现在的宁静,反而让我觉得以后的事情肯定不会简单,或者你现在就最好和我们决裂,才能避免被他们列为目标,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和好也来得及。”

    周宁雅身子一颤,盯着张子潇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不,我相信你的话,可我更愿意和你们在一起,我更不喜欢事无始终,子潇,就让我们一起努力,把珏茗拯救出来吧。”

    张子潇的话发自肺腑,朱珏茗和这个真神降临会都疑点重重,现在虽然邪教还未有什么大的动静,但事情会如何发展,现在无人能知。虽然张子潇不说,但她在担心朱珏茗一旦回去就会被软禁,不然也许会让她回去探探虚实,至少不用在这里乱猜胡想,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本来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劝周宁雅能暂避风头,兴许能减少她遇到危险的几率,但是现在听到周宁雅这么坚决,知道再劝也不会改变她的决心,便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周宁雅看着她点头,松了一口气,心下也默默盘算,她知道子潇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安危就退缩,大家既然是姐妹,面对困难更应该一起努力。

    2117宿舍的女孩子们,第一次把命运绑在了同一根名为“真神降临会”的绳索上,但是没人知道这根绳索的尽头到底有什么在等待她们。没过多久,亚楠她们带着矿泉水回到凉亭,众人休息片刻,又起身在园中游玩起来。

    这四人游园正兴,心中却都各有滋味,担心这邪教之事,却不知道还有另一股势力已然悄悄的接近了本市一段时间了。许多的修炼者正在把这里选为调查飞升的第一站,系舟山上那个被雷劈开的洞府,已经快成了修炼者们的旅游胜地,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此调查,甚至还有一位聚真期的高人干脆住进去,想试试有什么参悟。

    这些人人数虽然不多,但还是偶尔会起些小冲突,这些事把妖玄窟的老大弄得疲惫不堪,谁都知道他这里是清修者聚会的地方,更何况这消息就是他们散出去的,来打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某些洞府和几道界派来的代表,能力不小,结丹的,元婴的都不在少数,最次的都是筑体期的,修为都比他手下的散修高。曹玉卿和瘦麻杆,一个成了讲解员,一个成了**标本,每次一来人就派他们俩出来现身说法,还不带报酬,弄得这俩人比老大都郁闷。

    总有人问这飞升的长啥样,曹玉卿也被逼不过,索性每日苦练画工,照着《朝元图》《飞仙》《八仙图》临摹,居然有了小成,只是要按她画出来的老道和仙女去寻人,估计这辈子也得在世俗界混了。

    瘦麻杆更是苦不堪言,一张脸本来就沟壑丛生了,自己恨不得每天包成木乃伊,结果现在一来人就要被盯着看,只能每天腹诽他们也不怕看出点什么心理障碍来。

    几乎所有来的清修者都觉得,飞升留下来的那女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待个半天、一天,看完听完就出发去别处寻找,只有极其个别的,决定继续留下来观察,就好比那个聚真期高手,每天对着剩下的石桌石椅目不转睛,好像一眨眼就会把飞升法门丢了似的。

    还有一位几道界来的元婴期高手,一来就往老大面前拍了一袋子灵草,说是自己在这的开销,把这老大乐得赶紧找了上房,将他安置进去。每天好吃好喝供起来,这人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出门,也不跟人说话,反正就这么阴阳颠倒地过着日子,老大也不多问,反正人家都给自己的那一袋灵草至少能抵用他十年住宿开销,管那么多干嘛!还巴不得人家多住住,好拉拉关系呢。

    此外另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筑体期的老汉,灰头土脸,粗布村衣,每天揣着个烟锅烟袋在妖玄窟里问这问那,要不就是找个拐角蹲着抽旱烟,老大问他干嘛一直呆在这,这老头把烟嘴一磕,神秘地说自己算过了,早晚在这遇到真人!

    老大一听,喜上眉梢,莫非此老真是个神算?结果让老头算了几次,全都不中!也就当是个老骗子满嘴胡说八道了,后来干脆嫌他烦了,想撵他走,可是自己也就跟这老头实力半斤八两,这种蚀本买卖他可不想做,就跟这老骗子挑明:“我这不白养闲汉,您要不在这出份力,要不就赶紧走人。”

    老头把烟枪往腰上一塞,嘿嘿一笑跟他说自己能扫地看大门,这老大本来还指望此人当个首席打手,结果他要去看门扫地,这哪来的散修这么不识抬举!

    老烟枪一看老大动怒,干脆就跑到外面冒充流浪汉,天天不是趴在妖玄窟附近睡觉,要不就是捧个破碗当街要饭,气的老大好几次给救助站打电话举报自己门口有个盲流。

    救助站倒是尽职尽责,开着车就来了。这老烟枪一见这帮人,撒腿就跑,谁也逮不住,你要开车追,人家就钻胡同,你前后堵巷子,保准你一天都围不出来个影,要是派人蹲守,这老头就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冲他们抽烟傻笑,一追就只给人留一阵烟味,最后这救助站的人也没了办法,老大也只能咬牙切齿。

    除了这三人一个面壁苦参,一个昼伏夜出,一个守株待兔之外,还有一个妖玄窟之外的修炼者,属于是想走也走不了的,就是薛盈,门派早就给她传信,要她调查飞升之事,要说她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那天飞升的事情她是真没有感觉,主要是她还是炼气期,没有到可以受劫的阶段,所以对劫数没有什么感觉,就和曹玉卿一伙一样,不是他们老大说了自己也不知道。她到也去妖玄窟探了探消息,甚至还拿了副曹玉卿的画回来,不过这画上俩人古色古香古风古韵一看就不是真人,比教科书上的老子孔子孙子都假。

    薛盈心思细腻,知道这出去寻人纯属大海捞针,再说自己都大四了,心里又挺想考研继续深造,丢下学业出去闲逛,纯属因小失大,就算她心中一万个想见识下世面,也不会真冲动的休学出去看世界。如果她要知道那个小学妹就是众多修炼者寻找的高人,估计就不会这么泰然处之了。

    薛盈眼下对张子潇的兴趣保留在那天痛殴安德鲁的事情上,她已经判断出这个外国人应该没有学校说的那么简单,她甚至隐隐推断出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她十分好奇,想要找机会再和张子潇接触一下,可惜这个周末她们四人都离开了宿舍,她兴许就要去问问看。

    且不说薛盈这日又去了系舟山,游园的四位姑娘正在商量着吃些什么,这植物园附近有家火锅店小有名气,张子潇觉得涮锅子人多吃起来热闹,朱珏茗没吃过火锅,十分期待。王亚楠记得周宁雅爱吃素,宁雅倒是笑着道:“我是吃花素的,这几日都不是斋戒日,正好陪大家用些。”

    四人进店,服务员安排了一席靠窗的位置,算是给店面增光。有人说,火锅是世界上最有包容度的食物。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扔进去,几起几落之后就可以捞出来,沾上小料送入口中,食材各有各的美味,又乱中带点统一,一锅汤,煮了鱼、肉这些荤菜,渐渐的就沾染了荤的鲜,此时再放入蔬菜豆腐,翻滚一阵子,就吸饱了汤汁,清爽又解腻。

    然而火锅又是最考验食客之间情谊的食物,关系不好的人,大多不会坐在一起吃火锅,哪怕是鸳鸯锅也不行,因为嗜辣的看不起清汤的,觉得窝囊,清汤的鄙视吃辣的,觉得不养生,更不要提大家在一个锅子里捞食物,总觉得吃到讨厌人的口水,这种不快感连羊肉片和鲜虾丸也抚慰不了。而关系好的人呢,就会像这四个姑娘一样,说说笑笑地点着菜。

    王亚楠考虑到朱珏茗眉骨上的伤还没有彻底收口,特意嘱咐大家少点些羊肉之类的发物,锅底也选择了清淡的菌子汤,不一刻铜锅上台,炭火连营,水滚鼎沸,这边麻酱韭花豆腐乳,糖蒜芫荽辣椒油各碟一摆,那边各盘涮品层层叠叠放置架上,朱珏茗一双明眸眨啊眨,满是期待。

    周宁雅帮着她拌了一碗料,朱珏茗望着这炭火铜锅还有点发怯,只挟了片生菜放进嘴里,当做是餐前沙拉,逗的大家直笑,王亚楠索性专门捞东西,又教她裹沾上碗料再吃。果然朱珏茗连呼好吃,还是张子潇打趣道:“这丫头居然也有这么不端庄的的时候。我真是大开眼界啊。”

    朱珏茗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又帮她夹了一轮,便一起大快朵颐。

    四人饭毕,朱珏茗非要做东,拿出一张银联金卡结了账,笑道:“这是教团办的卡,平时住校也没怎么用过,反正攒着也是无用,索性不如花掉。”

    张子潇对刷邪教的卡没什么心理压力,就当是他们给朱珏茗的赔偿金吧。周宁雅和王亚楠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张子潇说刷就刷了,不然这钱最后说不定还是给教团用来干坏事,不如下午一起shopping一圈~先刷爆它再说。

    朱珏茗闻言一笑,居然又取出两张银行卡,张子潇见状,猜想珏茗在这邪教中应该地位不算很低,教团至少在钱上没有亏待朱珏茗。嘴上又笑道:“哎哟,没想到小朱姑娘你还是个隐形的小富豪!”

    周宁雅和王亚楠对花别人的钱这件事还有些难以接受,亚楠自己一直从亲生父母那边攒着生活费,干亲这边也经常给她们俩人补贴零用钱,而张子潇自己基本不掌钱,有什么都交给她保管,她对花销一直是精打细算的用,这几年也攒了万数块钱,她始终希望能够早日经济独立。周宁雅家中虽然有几处商铺产业,家境颇为富裕。但是常年乐善好施,她对金钱开销上克己谨用,所以听到子潇和珏茗的话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朱珏茗用钱的地方也不多,连贴身衣物、生活用品之类的也是由教团包办,手里这些卡她都用来做些宣传经费,有时也会向救济团体捐一些,今日才算是为自己开了一次例外。听到子潇并不反感她用教团的钱,宽心不少,就硬拉着大家一起去商业区逛逛,大家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便到了市区内的步行街,在各大商场里看了起来。

    柜台的营业员们工作的久了,个个眼光毒辣,顾客是随便来逛逛还是准备大出血,她们随便一瞟就摸得准,这四个女孩一进来,前面两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准备大战一场的气氛就传达给了她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舌灿莲花,各种新品套装热情推荐,从美白的精华液到抗初老的面霜,只恨这几个姑娘太年轻,满脸的胶原蛋白根本卖不掉高端系列,于是各色口红全系列被推了出来,以及香水是女人第二件衣服这种营销战略也纷纷参战。

    一番广而告之的轰炸下,就连最节省的王亚楠也忍不住接受了一根新品唇膏,朱珏茗特意选了一款木质调的香水也受到了周宁雅的喜欢。

    至于张子潇,根本拿邪教的钱不当钱,只可惜不能干脆买下这个百货商场,于是见什么指什么,朱珏茗是张子潇指什么买什么,看得一堆营业员目瞪口呆,连微笑都忘了。

    亚楠和宁雅拼命的阻止,才不至于被营业员以为四人的钱是捡来的,如果不是她们每一家都这么逛,都要被怀疑是不是别家派来拆台的。

    最后张子潇很无奈的耸了耸肩,笑着捏了捏王亚楠的脸,说再这么下去刷爆教团的计划就搁浅了,既然不让爆买~好歹你们也出个主意呀。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钱捐给敬老院,算是皆大欢喜。

    从敬老院出来,大家回家吃了饭,看了会电视,周宁雅和王亚楠便拉着朱珏茗,要给她设计发型,留下张子潇无聊地梳理自己的马尾辫。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朱珏茗才羞涩地走过来,只见她的长发各编成麻花辫,一路到脑后汇成一股,几缕长刘海挡住了眉骨的伤口,再将原来的叶型发饰扣在耳边,更显得她肤如凝脂,丰姿嫣然。

    张子潇忍不住撅起嘴,对王亚楠撒娇埋怨道:“你把珏茗打扮的这么好看,你都没对我这么用心过!我不管,我也要变得像珏茗这么好看!”笑得王亚楠又锤了她几下,说道:“俏虎妞,你这马尾辫就够好了,免得你还要早起编辫子,到时候迟到了可别埋怨!”朱、周二人看着她们不禁掩口。

    大家坐在一起又看了会电视,轮流洗过澡,准备就寝,朱珏茗突然拉住王亚楠的手,怯生生的说道:“亚楠,今晚可以让我和子潇一起睡么?我有点话想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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