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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 以退为进
    年前,为确保老百姓生命财产不受损失,每年冬季时段,温市都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严打,但今年却比以往更早一些,比以往来得更猛烈一些,十一月份就开始了,毫无征兆,这场突如其来的冬季严打在市公安局的主导之下轰轰烈烈的拉开帷幕。()

    整个温市涉及黄赌的违法场所,重点突击洗浴中心,按摩店,足疗店,发廊等,夜间十二点后,街上高强度的治安巡逻,协警,编制民警全部取消假期,重点防范流窜的无业游民,偷窃抢劫惯犯。

    这边,禁毒总队在市局的强制命令下,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针对的就是化学毒品和这批新型海洛因,有过吸毒犯罪前科的药娃,统一强制尿检。

    唐中华也向郭铁汇报了此次严打成果,潼岭县共抓获吸毒人员一百五十多人,三分之二是吸食化学毒品的,其余三分一,基白水生那份名单上。

    沙坝区禁毒大队也热火朝天,警车一会进一会出的,对于禁毒民警来说,能够抓捕到罪犯,这种振奋的心情就如同一年到头盼着庄稼丰收的农民,值得庆贺。

    一时间,各地看守所戒毒所人员爆涨,特别是潼岭沙坝两地,更是不堪重负,还好,在两位队长的精心布置下,留了一部分口子,没有一网打尽。

    同时,各地几个区县又陆续从抓到的毒贩手里搜出了吸毒人员档案,还查获了不少这批新型毒品样品,扩散形势相当严峻。

    袁文山这边也给头头汇报了工作,通过前期的调查和近两天的再一次摸排,确定整个盘西水果批发市场有十五家发纳林香蕉的门市,整个昆达运输公司有近二十辆货运车在专跑纳林,差不多都是香蕉和木材,这些货物老板基本都在那边设有收购点,虽有时车辆是放空过去看似不划算,但细算成本,确实直接从底线农户和伐木老板手里进货要便宜得多,没有嫌疑指向,所以这块也无法追查。袁文山分析还有一点,玉罕从纳林运毒到昆明,龚长明和她的那次接见,背后的人物以及运毒方式,龚长明若是延续这种老路,在昆明发货,那兴许跟这昆达运输公司一点关系没有也说不定,这无形中又把侦查难度不知提高了好多倍。

    这分析有道理啊,站在窗口,望着楼下停车坝里来回穿梭的民警和带着手铐的药娃,不知不觉,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又满了。

    自己闯的祸只有自己来担,张衡把这个锅已经甩出来了,这么大的案子,若能侦破皆大欢喜,要是出了纰漏,领导也不会跟你讲人情。郭铁深感肩上责任重大,禁毒工作任重而道远,每年都抓那么多进行处理,要么行政拘留,要么强戒,要么劳教判刑,但却从来不失回头客的身影。这些年,他是亲眼目睹了多少起自己经

    手的几进宫,那些被白粉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凄凉场景历历在目,以前刚当队长那几年,遇到那种三番两次复吸的,他还会痛心,还会为自己肩负的使命做得不够完善而自责,但现在早已麻木了。从古至今,毒品都是社会上最大的毒瘤,国家的打击手段在进化,毒贩逃避打击的手段同样在进化,这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

    想远了,还是回到当下吧,面对自己对高层领导的承诺和保证,面对案子进一步的深入,越是接近真相,越是令人担忧,郭铁突然一阵既心酸又害怕,心酸的是,白水生这大冷的天流落在外无依无靠,自己既要用人却不能出手相助,太委屈他了,后怕的是,龚长明太过狡猾,而且心肠歹毒,白水生能斗得过吗?能完成好这次潜伏吗?万一暴露,他还能让这活着回来吗?

    那栋拆迁楼里,冰冷的墙壁,一到夜晚,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白水生彻底沦落成了一个流浪汉,睡烂沙发,盖着乞丐都懒得捡的辈子,那种蚀骨般的冰冷席卷全身,但比这更为让人痛彻心扉的是麻木,对人性的麻木。

    有时他也在想,若不是这位大哥主导的一切阴谋害死了琴妹仔,他一定狠不下心来演这场戏,那是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在黑煤矿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那个时候的大哥应该还没有制毒的能力,那时的兄弟感情也是真的,那些一起跋山涉水打猎的时光还历历在目。可惜,几年时间,吞噬了人性,一个人为了钱,真的可以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如此毫无底线吗?他恨自己当初的单纯,为何要把琴妹仔的恋情和高跃的烂事跟这么一个人分享。

    人,一旦看穿了另一个人的嘴脸,还要强行与他相处,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种心理状态是最难调节的,何况那个人还在处心积虑的利用自己,不过好在郭队长又让白水生看到了生的希望,这辈子死过两三次了,关键时刻都有人出手相救,让他最为痛苦的是,这两个对他有恩的人,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他也曾犹豫过,想要逃离,但在大是大非,正义良知之间,骨子里父亲从小刻苦铭心的教诲占据了主导。

    一连几天,他都在等,等那个人来找他,但是他很清楚,龚长明是不会来的,就算他就在附近也不敢贸然前来,自己现在如同丧家之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他也很清楚,对方也一定在等他的电话,同样心急如焚,郭队长说,这次温市严打,一定会摧毁一部分龚长明刚组织的贩毒网络,这样他更有可能会得到重用。

    终于,他忍不住了,算算时间,时机也该成熟了。

    那天晚上,他兜里已经干了,卖手机这几个钱在毒品面前完全是杯水车薪,经不住折腾,何况他还要

    吃饭抽烟买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前,他狠心拨通了龚长明的电话。

    一听是白水生的声音,话筒那边龚长明忍不住激动,又是一番责怪,问他这几天电话怎么打不通了,问他是不是出啥事了。

    白水生苦笑应对,说对不起大哥,请大哥原谅,自己没经过允许就把手机卖了,本来这手机两人都有份的,还说现在走投无路了,想跟大哥借点钱。

    龚长明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明白白水生的处境,吸粉的人,别说卖身外之物,瘾来了,就算手脚有人买,都会毫不犹豫的砍下来,他又问了白水生一句,高跃呢,不是欠你钱吗?

    一说到高跃,白水生就咬牙切齿,说这杂种报了案,自己刚从云南回来就差点被派出所抓了,逃跑的时候好像还打伤了一个警察,现在哪儿都不敢去,说不定已经被通缉了。

    电话那边,龚长明久久没了声音,只是叫白水生不要着急,出了这种事,当大哥不会不管的。

    挂了电话,白水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脸都扭成麻花状了,这人啊,一旦进入角色,还真是分不清这情感到底是真是假,这场卧底行动,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扮猪吃虎,鹿死谁手都不一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天傍晚,公路上的路灯开始闪烁,白水生在那栋拆迁楼外,苦苦等了一个小时,终于,一辆出租车缓缓而来,龚长明现身了。

    见一次,心中的恨就加深一次,明明就在温市,可却还要装作长途跋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样子,做为小弟的还得感恩戴德,眼前这个人从张鸣到龚长明,短短半月,信息不断更新,白水生也强烈的感受到这个人的可怕,但却只能强烈压制心中的恐惧笑脸相迎。

    走到跟前,龚长明拨了拨白水生乱蓬蓬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人是几天前在昆明见到的那位兄弟,那张脸上全是污垢,油腻腻的,胡子拉碴,着实令人心疼。

    “才几天时间,你咋搞成这样子了。”

    “大哥,想不到你真的飞过来了。”

    “我能丢下你不管吗?你现在住哪儿?”

    白水生望了望后边的烂楼。

    借着夜色,龚长明瞧了瞧笑侃:“哟,不错哦,一个人住一栋楼,奢侈啊,走,上去看看。”

    “别去了吧,有啥好看的?”

    “总比站在这儿吹冷风强吧。”

    六楼的那个房间里,烟雾阵阵,地上的炭火还散发着余温。

    透过窗外灯光,看着这落魄的场景,一张烂沙发,一床烂棉被,这真成叫花子了,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龚长明还是感到很心酸。

    火光再一次升起,干燥的木材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啊。”龚长明蹲在火堆旁,伸

    出双手问。

    “等养好伤了再说吧,我还得宰了高跃,老子本来说看在钱的份上饶了他,妈的,又差点死在这个杂种手里了。”

    “报仇真有这么重要吗?”

    白水生诧异的望着大哥,尽管夜色掩盖,龚长明还是在他眼里找到一丝不可思议的色彩,那意思是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处于角度不同,他也理解这小弟对琴妹仔的感情,晓得自己说错话了,又慢悠悠的解释,还掏出烟来发了一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身上背着案子,而且还吸粉,你应该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再说。”

    白水生着急了:“话到可以这样说,可是我需要钱啊,五万块,大哥,不是小数目,这欠条还在我手里呢,况且我总不能一辈子背着这案子吧。”

    “高跃死了就能撤案了吗?你傻了吧。”

    “只要他那个司机闭口,警方就奈何不了我,我必须得把那几万块钱收回来,那是琴妹仔卖命的钱。”

    龚长明没有说话。

    那晚,在龚长明的劝说之下,白水生偷偷摸摸去他开的小旅馆洗了个澡,大哥给他买了新的衣服鞋子,还从外边带了大鱼大肉和白酒回来,两人边喝边聊,谈的内容无非就是白水生最关心的两个问题,一个高跃,一个玉帕。

    那一夜,两人还密谋了很多话题,唯独没有探讨未来和人生。

    那一夜,尽管两人都喝了不少酒,但却无法安心入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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