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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再陷深渊
    五天后,纳林市郊,那个地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香蕉林,方圆几十公里,漫山遍野的翠绿,一眼望不到边。(看啦又看♀手机版)

    狭窄老旧的柏油公路坑坑洼洼,两边全是堆积如山等待装车发运的香蕉,大型货车排成长龙,和拖拉机马车交织在一起,地上时不时的散落着压得稀烂的香蕉皮,当地的中介贩子,外省前来收购的老板,货车车夫,来一波走一波,轮番轰炸,全都想着各种方式压榨这些在他们眼里看似愚昧的农户。

    几年前的某段时间,白水生吃这东西吃得拉稀,几年后,看到这东西还在恶心反胃。

    傍晚,公路边苍蝇饭馆和小卖部发出的微弱灯光,在夜色掩盖下,显得无比渺小,穿梭在农户中来回砍价的商贩,如同鬼魅,谁也摸不清对方的真实身份和意图。

    一中年男子神色慌张,蹲在公路边不停的抽着烟,焦急四处张望,突然背后的香蕉林传来一阵沙沙异响,猛然回头一看,一年轻人正站在身后,冒了句话出来。

    “董哥,谢谢了。”

    董建站起来,扫了扫眼前人的状态,又指了指前方:“兄弟间,不说这些,走吧,他在车里。”

    白水生心神不定,两手一直交叉着捂住胸口,很是谨慎,他还是有些磨蹭,再次望了望周围环境,挪不开步子。

    董建看人没跟来,回过头:“放心,没叫警察,在温市那种大城市都被你跑掉了,这荒山野岭的更不用说,高跃也是想到了这点才答应和你见面的。”

    “董哥,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关键时刻,白水生谁也信不过。

    董建回去拍拍他肩膀:“我觉得咱俩挺投缘的,才帮这忙的,出来跑社会大家都是求财嘛,和气才能生财,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上次在农贸市场发生那事以后,高跃跟我说,他那年承认害了你和你女朋友吸毒是不对,但你现在也捅了他一刀,双方恩怨也该了了,他就是心疼那钱,你想啊,五万块,跑这货车幸幸苦苦都要干一年了,还别遇到什么天灾啥的,你想想,这强迫人家打欠条,做得是有点绝。”

    豁出去了吧,这理由也还过得去,白水生终于下定决心。

    “等等,把你包里的东西藏好,既然大家想谈就好好谈,拿出诚意。”

    董建盯了盯白水生的上衣口袋。

    也是啊,白水生想了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钢刀,从地上捡了张废报子裹好。

    “我的意思你还是不要带在身上比较好,万一几句话说不拢又发生摩擦,可真要出人命的,上次你捅高跃,还有盘西派出所抓你的场景,我都看见了,你小子就是容易冲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白水生又把刀子丢到了香蕉树下,还找了几张叶子盖好。

    那辆解放牌货车正安静的停在公路旁,车里

    没开灯,黑漆漆的。

    高跃一手抽着烟,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后视镜,那小子越走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妈的,胆子还真大啊。

    丢掉烟头,他又摸了摸座椅旁一根半米长的铁棍。

    不一会,随着咔嚓一声,副驾驶的门开了,车外露了个头,瞬间身子就已经窜了上来,高跃坐在驾驶员的位置,左手悄悄打开车门,然后紧握铁棍,死死盯着这小子一举一动。www.luanhen.com

    白水生听到开门响,举起了双手,又掏开荷包,还转过身撅起屁股把上衣撩起来:“别怕,我真是来跟你和谈的。”

    “小杂种,胆子可真大啊,没想到你真敢来。”

    “你敢赌吗?上次在盘西,警察都放枪了,也没见抓住我,你长年在外,大山里穿梭,说不定哪天就来一次车毁人亡,掉落山谷。”

    “说吧,怎么谈?”高跃从驾驶台拿起一包烟,拆开丢了支过来。

    白水生把烟推了回去:“长话短说,五万块你多少得给一点吧,那可是我马子卖命的钱。”

    高跃一愣:“朱秀琴自己吸毒死的,我凭啥给你钱。”

    白水生怒了,瞬间变脸色:“不认账了是吧,上次你在医院里怎么说的?”

    高跃察言观色,这貌似谈不下去了啊,轻轻打开了车门一条缝,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跳下去的样子,还在狡辩:“那时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腿被你捅过,逃也逃不了,又不敢反抗,你说我能不承认吗?”

    “你啥意思?”

    “我还问你啥意思呢?你把朱秀琴的死怪我头上,就他妈存心想来敲诈老子,这种手段哥哥十年前就用过了。白水生,我以前是做过很多烂屁股的事,但你想想都是事出有因,咱俩第一次认识你就把老子给揍了,好歹我在潼岭还算有点脸面的吧,你说谁能忍下这口气?是,我承认我是阴了点,弄朱秀琴吸毒,我晓得你坐牢出来肯定会找我,我怕你了,我在潼岭混了十来年,地盘都让给你了,可你为啥非要扭着我不放,害老子现在走路都一跛一跛的。”

    高跃气不打一处,指了指自己大腿,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还把这些陈年烂谷子的旧事搬出来,试图打动白水生,看得出来,他确实对这家伙有心理阴影了。

    虽解释了一大堆,但白水生只听懂了两句关键的话,高跃的意思没有给琴妹仔提供过毒品。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朱秀琴骗到沙坝去的?”

    “我啥时候骗她到沙坝了?自从我跑运输以后,潼岭以前认识的人我一个都没接触。”

    白水生瞪大了眼睛,彻底迷糊。

    “你是说你从潼岭离开后就再没有见过朱秀琴?”

    高跃摇了摇头。

    迅雷不及掩耳,白水生一把抓住高跃衣服,用尽全力拽了过来。

    “你想干嘛?

    ”两人开始搏斗起来。

    白水生死死压住高跃:“我不会动你,你把刚才的话给我讲清楚。”

    “什么话?”

    “朱秀琴到底是不是你骗她去沙坝的,你到底有没有让他试毒?”

    “放开,再不放开老子叫人了。”高跃一声大吼。

    外边有几个车夫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这驾驶室,看这情形,白水生不得已松手了。

    高跃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你他妈就是个疯子,老子这次对你仁至义尽,没有再报警,弄死老子你跑得了吗?你刚才说啥?我拿朱秀琴试毒?”

    从高跃眼神里,白水生读到一丝不可思议,包括那表情也是,不像撒谎的样子,他突然有个很疯狂的想法,想要问他认识龚长明这个人不,或者张鸣,或者又是别的名字,可他又不敢问,只得追溯从潼岭到沙坝那段旧事。

    “你以前是不是让陈洁给过海洛因给朱秀琴?”

    “对,我离开的时候想到朱秀琴又没经济来源,还在读书,我怕出乱子,就叫陈洁暂时帮了她一下。”

    之后,高跃把这几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部道出,一点不留,说得也有诚意,合情合理,他就是怕白水生坐牢出来找他算账,加上那次挨打,脸都丢尽了,所以才心灰意冷的离开了潼岭,哪知还是被找到了。

    “你真是个杂种。”

    慢慢听完,从极端愤怒到渐渐冷静,白水生从荷包里掏出那张欠条,撕成几瓣,还帮高跃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跃哥,回去以后把你报的案撤了,既然朱秀琴不是你害死的,那咱们的恩怨就算了了,你看行吗?”

    “撤不掉吧。”

    “我老汉曾经是党员,一级战功,你觉得这点关系他还摆不平吗?”

    “那好,我回去就办。”

    高跃终于舒了口气。

    夜,寂静得可怕,天空,飘着几缕走失的流云。

    晃晃悠悠,天昏地暗,头痛欲裂,如同脑壳要爆炸般的感受,再一次侵袭进了白水生的脆弱身体。

    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从哪儿去,今晚该如何度过,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香蕉林里,突然窜出两个男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人拽进了林子里。

    “郭队长,你们怎么在这里?”白水生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郭铁示意袁文山外边放风,然后一脸暴怒,口水都飞出来了:“你他妈搞什么,我允许你来找高跃了吗?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你的任务是获取龚长明信任,寻找制毒工厂,高跃这边是我的事。”

    白水生坐在地上,竟然呜呜大哭起来:“琴妹仔不是高跃害死的,是龚长明。”

    是吗?郭铁蹲下,失去了刚才的威风:“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跟高跃摊牌了?”

    白水生摇了摇头:“我只问了琴妹

    仔的事,他说他离开潼岭以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以前社会上的任何人。”

    “这话可信吗?”

    “我不晓得,应该不会,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他没必要再撒谎。”

    “你是不是跟他提过龚长明了?”

    白水生又是摇头:“我很清楚我的任务,不会乱说话的。”

    郭铁一拳砸在旁边的香蕉树上,震得树叶哗哗直响,也是狠狠自责,妈的,以前怎么没想到这块呢?

    再次回顾以往的线索,龚长明第一次来潼岭最先接触的就是朱秀琴,完全有可能把她骗到沙坝,可他为什么不在潼岭让朱秀琴试毒呢,这里边还是只有一个解释,他要嫁祸给高跃,然后让其死心塌地的为自己运送毒品,这人心机太他妈深了,可是这理由会不会牵强了点。

    看白水生还是没缓过神来,郭铁点了支烟塞进他嘴里,静静的蹲在一旁,他理解这小子对朱秀琴的感情,他是这场生死爱情的最后见证者,可现在却得出了不一样的结果,试想一下,追踪了近一年的仇人,惹上毒瘾,背上罪案,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到头来却发现搞错了方向,这怎么能接受,好在现在也没惹出大的乱子,不能再责怪人家了。

    烟还没抽烟,一阵急促的咔嚓咔嚓脚步声从外边传来,接着听到袁文山焦急的声音。

    “头,那边好像出事了?很多人围着。”

    郭铁飞快的窜出林子,一看,不对劲啊,那不正是高跃的停车位置那里吗?围那么多人干嘛。

    白水生也跟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过去看看啊。”

    郭铁摆了摆手,扭头跟他解释,上次在盘西农贸市场派出所抓你时,他跟董建和高跃打过照面,这一路跟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一点都不能惊动。

    正当不可思议时,公路的尽头,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在寂静的夜里划破长空,跟着远处闪起了五颜六色绚丽的光点,那光点飞快的移动,越来越近,对于警察来说,这种灯光和鸣笛再熟悉不过。

    一辆警车和一辆120救护车飞驰而来,紧急停靠在高跃的货车旁。

    120上急急忙忙跳下两个身穿白马褂的医生,拉开车门,其中一个一只脚踩在踏板上,根本没进去,用手电晃了晃里边的情况,最多半分钟,下来对边上焦急的警察摇了摇头。

    法医早就戴好了口罩和一次性手套严阵以待,警车打开了大灯,同时有两辆停靠在路边的货车也照亮了公路,瞬间,这条段路如同白昼。

    两个警察拉起了警戒线,之后开始走访,报案人是董建,正被警察盘问着,与此同时,狭窄的驾驶室也亮起了灯光,一名法医不停的在里边忙活,约莫半把个小时,货车上抬下一具尸体,喉咙都被割破了,还在往外淌着血迹

    ,模样惨不忍睹,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往边上躲闪,尸体的主人正是车主高跃。

    不远处,躲在香蕉树边的三个人,看到从高跃车上拖出一具尸体时,心里凉了半截,董建在现场,那尸体不是高跃难道还会有别人吗。

    白水生脸都青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刚才干什么了?”

    郭铁一把抓住他,撂倒在地,凑在耳边恶狠狠的问。

    “放开,你不会以为我杀了高跃吧”。白水生怒了,猛烈挣扎,把和高跃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吐了出来。

    没有结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郭铁急得无法,还是选择了相信这小子,另一边却被彻底搞懵了。

    这一夜发生的离奇一幕,又再一次注定了白水生的命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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