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钟。swisen.com(看啦又看小说网)

    刑警队会议室，各方面资料基本都准备齐全，温市这边也来人了，胡队长不得不赶紧组织召开会议，就此次事件召开了初步讨论，由于案情重大，死者又是公安系统内部的人，除悲痛不说，一个二个脸上都挂着难以言表的沉重与紧张。

    这还不到十天之内，同一地点，相隔不到三百米远，出了两起命案，关键是后边死这个人，不，准确来说是牺牲的同志，还是公安系统内的禁毒队队长，纳林市公安局相当重视，责令刑警队赶紧拿出侦查报告。

    会议室现场坐着的十来个人，刑警队队长，一个中年女法医，一个匆匆赶来的痕迹专家，另外就是今早和胡队长参与抓捕的那两个手下，其余的不用说，都是温市的人。

    尽管大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这礼节还是必要性的，胡队长介绍了他们这边参与这起案件的相关人员，陈昌华则介绍了自己身边这两位。

    案件分析会正式开始。

    最先发言的还是胡队长，首先他带着悲痛和惋惜的语气跟远道而来的温市禁毒部门代表表达了歉意，还立正鞠躬，可谓诚意满满，毕竟郭铁同志是牺牲在他管辖的这个地方，无论从何种角度都撇不清关系。

    然后慢慢叙述了凌晨的案发经过，早上六点钟的时候，胡队长接到匿名群众举报，说是在蕉林农场发现了通缉令上的杀人犯，于是带人匆忙赶去，果然在三岔路口发现了嫌疑人踪迹，但同时嫌疑人也发现了异常，匆忙逃离，他和几个警察追了上去，也承认了开枪的事实，但第一枪是鸣天警告，还强调了自己是合理合法，嫌疑人没有理会，继续往蕉林里钻，由于这人在温市就犯有重大案子，而且温市沙坝公安局还发出了协查通缉令，所以胡队长一早心里就有了判定，此人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包括在媒体和通缉令上都着重强调了此点，所以在来的路上他就对两手下进行了交代，若遇到抵抗，可以开枪击伤。

    案发过程大概就是这样。

    陈昌华是自己这三人中间级别和警衔是最高的，他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问，那后来你们怎么不追嫌疑人了？

    胡队长说，清晨全是大雾，根本分不清方向，追进蕉林后不久听到有人在呻吟，当时以为是击中了1118案嫌疑人，闻着声音追过去一看，发现了有个人躺在那儿，他觉得很面熟，这才回想起来是前几天前来刑警队调查过贩毒案的禁毒队队长，才发现闯大祸了，本来就三个人，只能先做抢救措施，来不急追赶嫌疑人。

    仗着领导都在，袁文山前边才被骂得狗血淋头，憋了大半天，终于找到发泄的口子，厉声怒斥，既然那么大的雾，连人影都看不清，你们也敢开枪，就没想到会发

    生别的事吗？

    唐中华也帮腔说，你们不敢追是不是也怕发生意外，你们的人是命，我们的人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胡队长支支吾吾，脸上无光，确实1118案子案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所以当嫌疑人出现时，他也没多想，而且谁会知道这大冷的天，三更半夜的那蕉林里会有一个警察还在执行任务嘛。

    陈昌华问，你们当时看到人的时候断气了吗？

    胡队长说没有，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一身穿白马褂，衣服上还沾着血渍，在120救护车上和袁文山一起把死者送到殡仪馆的女子，胡队长刚才已经介绍说了是两起案子的现场法医，她用专业知识解答了这个问题，子弹在击中心脏的一瞬间，多数血管会因瞬间产生的高温和强大的冲击力而爆裂，通常情况下，十至三十秒钟之内脑内就会出现严重供血不足而引起晕厥，这期间大脑会慢慢失去意识，丧失语言功能。

    唐中华问:“你们一共开了几枪？”

    胡队长答:“一共六枪，一枪是警示，另外五枪是对准嫌疑人的。”

    唐中华又问:“那你们找到几枚弹头？”

    胡队长支支吾吾:“现场全是烂叶和香蕉树，指不定打哪儿去了，包括死者身上取出来的，暂时只发现五枚。”

    陈昌华又问:“那这个举报人呢？”

    “还在查。”

    温市这边两个头头都马着脸，可也找不到理由发飙，毕竟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

    见会议气氛有些火药味，那教授模样的痕迹老专家插话，给胡队长化解了尴尬，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起误杀事件，但痕迹专家是做啥的，就是找出细微的线索甄别，他对两位队长客客气气的说到:“几位同志先别急着下定论嘛，我们现在是在做案情分析讨论，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究竟人是不是死在咱们手里还未知。”

    说完，又跟那女法医递了个眼神，示意继续。

    女法医又款款道来:“死者被一枪命中心脏，死因是失血性休克死亡，体内取出的弹头，经过检测比对是五四式手枪射出的，身体表面没有其他伤痕，不过这只是初步结论，若想要更详细的报告，则需要进行尸检。”

    女法医说完望向胡队长。

    袁文山直接打断:“你们的配枪不就是五四式吗？我早上就已经看到了，还要什么详细报告，人都走了能不能给我们留具全尸。”

    胡队长嗯了一声:“纳林的公安装备基本都是这种五四手枪，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啊，你先听完嘛。”

    那痕迹专家的老者，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接话道:“经过勘察，我在现场发现了五个人的足迹，综合比对，有三个人是刑警队早上出警的，都在这会议室坐着呢。”

    老专家望着陈昌华，

    又指了指在场的另外两个，然后继续道来:“其他两个人呢，一个是死者的，另一个居然是……。”

    会议室的眼睛都齐刷刷的望像这老头，特别是胡队长，那喉结都要跳出来了。

    老专家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不慌不忙的吞了一口:“另一个就是1118案嫌疑人白水生的，经过比对，和那辆解放货车上的一致。”

    众人失望，胡队长焦急:“林老，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嘛，我们追这白水生进了蕉林，现场当然有他的足迹了。”

    “别急嘛，听我慢慢说。”这老专家真会卖关子:“关键是死者倒地的位置发现了大量白水生的足迹，来来回回都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白水生和这郭铁在案发现场中心位置碰过头，而且根据死者倒地时的身体状态分析，他们应该还有过类似纠缠甚至是搏斗的迹象。”

    这一席话惊动了刑警队的所有人，胡队长大喜:“林老，你是说死者有可能是白水生杀的？”

    老专家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现场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的，而且那中心位置都是烂草蕉叶，这得你们去分析。”

    一参与抓捕白水生的民警说:“蕉林里边全是大雾，视线也不好，当时情急之下只顾着救人来着，以为是我们自己的失误，也没想到会有其他可能，就没想过保护好现场。”

    另一民警摊手吐出一口大气，对胡队长说:“我就说嘛，在警校打靶的时候，从来都没这么准过，黑灯瞎火的，一枪打中心脏，买彩票的几率都比这个大吧，并且当时我就说了，好像听见了有其他地方传来枪响声。”

    “好像，这是你们该有的说辞吗？”陈昌华发言了，把矛头对准那两个参与抓捕的民警:“你们想摘清自己失误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谁都不想为这事挨处分，但是，事实终究得有个解答吧，你们就这样往1118案的嫌疑犯身上推，这个理由还不够吧，另外，据我所知，公安机关配枪人员在下班后，都必须把枪归还到装备处入库，在坐的各位应该只有胡队长有资格长期携带，那你们的枪支是从哪里来的？”

    一句话问得那两警察哑口无言。

    胡队长解释说:“这不刚刚发生了1118案子嘛，所以刑警队才打报告申请领取每人领取枪支的，这段时间底下弟兄都很辛苦，没来得及归还也可以理解嘛。”

    袁文山问刚才发言的那警察:“你说好像有别人开枪，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况且你们冲到蕉林里边，踩到那些树枝树叶，本来就会有很多杂音，你怎么判断是枪声，五四手枪的响声本来就不大。”

    这会议室的人就像分了两个帮派，火药味挺浓，关键时刻，老专家又站出来了:“五四手枪的有效射程在一

    百米左右，当时嫌疑人逃进蕉林后，离我们民警的距离也就三四十米远，理论上说，误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有一点不能忽略，蕉林香蕉树之间生长得错综复杂，间距有两三米远，注意，这个两三米的距离不是平面，而是立体面，而且前段时间正是收获香蕉的季节，蕉农在采割香蕉时把蕉叶弄得歪歪倒倒，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四十米远的距离开枪击中死者，子弹要想不碰到香蕉叶或者树干，这种几率几乎不可能，可是武警在现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没有找到任何被子弹击穿的香蕉树，甚至连刮伤的痕迹都没有。”

    唐中华问:“可以做弹道分析吗？”

    胡队长摆手:“现在的弹道分析技术还不成熟，只能分析出不同型号枪支射出的子弹，而同一类型枪支发射的子弹暂时还做不出来。”

    陈昌华焦虑，这研究来研究去，似乎也没定论啊。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走进会议室，拿出一张纸在胡队长耳旁悄悄耳语了几句，看这表情有些不对劲啊。

    胡队长接着拿纸看了一眼，神色深邃，介绍了这位警官是刑警队副队长，然后喝了口水，望着所有人:“早上我接到的这个报警电话是一个手机号码，现在已经查出来了，只拨打过一次，没有用身份证登记过，他拨打的是我手机，也没录音，无法追查，我想问问在坐各位，这种异常情况能说明什么？”

    没人说话，都在等胡队长继续。

    那副队长眼睛挨着巡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喵向了袁文山:“你们队长前几天在纳林卖了一个手机号码是吗？”

    袁文山考虑半秒，点了点头。

    副队长从身前那着那几张纸举起:“我想问问，现在这号码是谁在用？”

    袁文山问:“你是说举报人就是用的这个号码吗？”

    副队长摇摇头:“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了两条信息，就是这个号码发出的，时间分别在昨天晚上七点五十二分和今天凌晨四点三十分，第一条内容是紧急消息，明早你给我手机的地方见面，第二条是问到哪儿了。”

    袁文山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胡队长插过话，不急不躁:“使用这个手机号的人发信息联系你们队长在三岔口见面，然后我们又接到举报，1118案的嫌疑人也到了此处，你们能够给我解释一下，死者买的这个手机号到底给了谁？”

    见隐瞒不了了，陈昌华主动承担起责任:“这个人就是你们1118案的嫌疑人白水生，也是我们在温市派出潜伏在这个贩毒集团的重要线人。”

    现场的人大吸一口凉气，特别是胡队长，这千斤担子瞬间撂下只剩下了两百斤，到把温市禁毒队这几人弄得尴尬被动了。

    “那你们怎么不早

    说呢？”

    陈昌华又一次道来，语气不太流畅了:“因为这个人贩过毒，还吸毒，而且你们也晓得，他身上还背着其他案子。”

    刑警队的人面面相觑，这到是个大新闻啊，那位副队长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抱着什么心态:“用一个犯案累累的罪犯帮你们卧底，这种办案方式稀奇啊，我当这么多年警察了，还闻所未闻，到底是毒贩太狡猾还是你们太……”

    袁文山火大了:“够了，怎么破贩毒案是我们的事，现在讨论的是刑事案件，你们应该关心的是我们队长怎么死的。”

    胡队长摆摆手，但也不是善茬:“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讨论这案子啊，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把白水生的问题交代一下吗？这举报人的通话记录一次都没有，符合逻辑吗？我有理由怀疑是白水生杀了你们队长，或者，你们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袁文山否认:“胡说，白水生哪来的枪，如果这枪是别人开的，那现场应该有七枚弹头才对，你们如果找出七枚来再说这话。”

    胡队长不甘示弱:“那1118案我们也没找到凶器，同样认定白水生是嫌疑人了，你们不觉得这两起命案中间有鬼吗？”

    袁文山没话说了，只得把高跃被杀那晚的情形讲述出来，可说来说去还是无法证明白水生的清白，主要是当时现场那么多人，除了白水生，没人看到有其他人上了高跃的车。

    唇枪舌战，会议室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此时，那痕迹专家又站出来了，虽职位不高可资格老，毕竟岁数在那儿摆着，他还是看出了些名堂，说了句中立的话:“两位温市来的同志，你们的同事牺牲了，沉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毒贩难抓，毒品案难破，这是全世界的难题，可你们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点，你们说这个贩毒案的主谋在纳林，可为何不联系纳林缉毒队或者武警边防呢，也许你有你们的办案方式或者苦衷，我不便参言，但是就你们的人死在了我们的管辖区，大家就应该同心协力，把案件的疑点找出来，而不是相互指责，就算我方在抓捕嫌疑人的过程中激进了点，可是案情真相没查出来之前，大家是不是该心平气和的把自己手里掌握的信息公布出来？”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大家都没话说了，心里都有数，该考虑是不是有第三方可能。

    胡队长突然瞪眼问袁文山:“你和白水生早上是不是接过头？”

    袁文山不再隐藏，点点头。

    “那你现在能联系上白水生吗？”

    袁文山望了望两队长。

    陈昌华说:“若是联系上了你们现在对白水生是什么态度，抓吗？”

    摆在面前的又是一个难题，胡队长说:“关键是你们能不能保证白水生不是1118案的嫌

    疑人。”

    袁文山拍拍胸口:“当然，这点我们早就考虑过，等贩毒案破了，自然会来澄清这一切。”

    那副队长讥笑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补充侦查，1118案被害人是你们在跟踪的毒贩，而所有的证据又都指向你们的线人，我们总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词吧，我就纳闷了，你们温市人是专门过来给我添乱的吧。”

    胡队长瞪了这副队长一眼。

    那位痕迹专家又一次发话了，面向在场所有人:“看来我们都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把咱们刑警队和你们禁毒队玩得团团转。”

    接着又笑着对陈昌华说:“这个对手确实有一套，难怪你们要启用这种非常规手段来卧底，我建议咱们联手，或者上报纳林缉毒队，当然我相信你们选出来的人，肯定是经过考察的，我也不打探你们所掌握的信息，但你们不觉得两起命案都跟你们要查的案子有关，这白水生是不是暴露了？”

    副队长发言:“或许他们要杀的人是白水生呢？而不是郭铁。”

    这种分析也不无道理。

    陈昌华指示袁文山马上联系白水生。

    连打三遍，电话关机。

    不对啊，早上才给他换了手机，袁文山脸都吓黑了，赶紧追问:“胡队长，你能不能联系一下搜山的武警，看看他们是不是把人抓了。”

    胡队长摆手:“若是抓到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下，陈昌华，唐中华，袁文山坐不住了。

    见此情景，胡队长下了个台阶:“这样，我先请求武警部队停止对白水生的搜捕，再对郭铁同志牺牲的现场搜查一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最后那颗弹头，如果有，那开枪的必定另有其人。林老，麻烦你再出一次现场，看能不能发现点别的线索，否则这黑锅我们还真没办法洗清啊。”

    唐中华说:“六颗子弹现在才找到五颗，你们至少还要找到两颗才行。”

    胡队长冷脸说:“只能是五颗，我朝天鸣枪那一颗肯定是找不到了。”

    那副队长又补了一句:“你们呢，也回去梳理一下自己手上的信息，看看这离奇的事到底是哪方造成的，别动不动就把帽子往别人头上扣。”

    貌似不欢而散，会议暂时告一段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