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擦完眼泪，将手绢还给小米，接着深呼吸了一下，将情绪调整好。

    “有点失态，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她朝丁修报以歉意。

    “喜怒哀乐，不必压抑在心，哭笑皆是人之常情。”丁修经历的事情很多，他理解雨果，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苦，但生活还是要向前看。

    “我知道。”雨果点了点头。

    两人接下来都默契地避开先前的话题，转而说起张宏毅的事情。

    丁修告诉雨果自己和张宏毅相遇的经过，雨果帮他参详了半天，也想不出张宏毅突然反目的缘由。

    “他多久会醒？”实在想不来原因，雨果只能放弃，等待正主苏醒后再问个究竟。

    “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吧。”丁修粗略地估算了下，继续说道：“我击打的是他后颈处的迷走神经，不是颈椎的骨头。”

    “有什么区别？”雨果问道。先前丁修对张宏毅的出手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下眼的话就有可能错过，她除了暗自心惊之外，还很好奇丁修是怎么做到的。

    “前者一般是昏迷，后者会死人。”丁修杀过许多人，对人体的结构了如指掌，知晓所有部位受击后的状况。

    “这么专业？你是杀手？”雨果试探性地问。

    “不。”丁修否定的语气风轻云淡，却又叫人生不出怀疑的心思。

    “可惜了。”雨果笑了下，摇了摇头。

    丁修问她：“可惜什么？”

    “你去当杀手的话，一定能赚很多钱。”

    “赚很多钱干嘛？”

    “花呀。哪怕你自己不喜欢花钱，也可以用钱去帮助其他人。”雨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孤儿院的那些孩子。

    雨果是一名神偷，但曾经的她却并不喜欢偷东西。

    孤儿院受元凤岐庇护，但元凤岐却没有将多少精力花在那边。每月他会打一笔固定的钱到孤儿院的账户上，然后便专注于元岗村和钻石市场的事务。

    这笔钱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用在孩子们身上，大头都被那里的工作人员给贪墨了。

    雨果是从那里出来的，一开始她只想多打几份工来帮助孩子们，可是很快便发现哪怕自己不眠不休，赚到的钱都是杯水车薪。

    后来她认识了弗洛，并通过弗洛的介绍加入了一个名叫侠义社的组织。从那之后，雨果便开始了自己的偷窃生涯。

    雨果偷窃的次数很多，但她从未改变过自己的初心，哪怕直到现在，她也严格地遵守着盗亦有道的底线。

    雨果已经不记得自己为孤儿院的孩子们花了多少钱，改善伙食、看病、读书，乃至于孩子们十二岁之后离开孤儿院去社会上谋生，其间种种都和她付出的努力有着莫大的关系。

    雨果望着丁修又说道：“你看，你在钻石市场里卖的那些晶核，其实也卖不了多少钱，可能还不如你去干一笔卖买来得多。”

    她说着，用手做了一个刀砍脖子的动作。

    “如果是为了钱，我反而不会去杀人了。”丁修在至今都没动过父亲顾思进给自己的那张卡，哪怕在他经济上最窘迫的时候。

    “是吧？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啊。”雨果托着下巴，手肘支撑在晒台的栏杆上，心思突然又飞远了。

    张宏毅醒来的时候情绪仍有些暴躁，元凤岐的医生知道他是主家的客人，不敢怠慢，只得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丁修得知张宏毅已经醒来的消息，赶忙过去看望他。结果张宏毅一见到丁修，镇定剂都差点压不住他的暴怒。

    医生叫了好几个人过来才把张宏毅拉住，张宏毅朝丁修吼道：“丁修，涂海是你什么人？那个畜生现在在哪？”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涂海，你我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现在不妨当面讲清楚。”丁修冷静地望着他，如果不是在乎这个朋友，他恐怕不会这么急着过来。

    “你说你不认识涂海？为什么他的武器在你这里？”张宏毅质问道。

    “武器？炎龙之手吗？那是我当初在嘉平城的拍卖会上买的。”

    “军刺，那把军刺！它就是被熔成铁水我也能认得出来！”张宏毅的喉咙都吼哑了，但他仍旧声嘶力竭地喝问着丁修。

    “你说那把军刺？屠夫？”丁修猛地想起来自己在行唐镇干掉的那个杀手。

    “你果然认识屠夫，屠夫就是涂海那个畜生的绰号，他在哪？说！”听到屠夫这个名字，张宏毅再次暴起，镇定剂在他身上完全没有体现效果。

    “他被我杀了！”丁修的话言简意赅。

    张宏毅暴起的途中突然僵住了身子，人愣在那里，眼睛怔怔地望着丁修。

    半晌，他才问道：“你刚说什么？”

    “他被我杀了。”丁修又重复了一遍。

    “你杀了他？！”张宏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他仗着自己有异能‘迅捷步伐’，在行唐镇为非作歹，还替黑帮骷髅会卖命，后面又招惹到我，我就成全了他这种找死的行为。”

    张宏毅见丁修连屠夫的异能都能说得出来，当下自然不再怀疑，他冲到丁修面前，双膝往下一沉，身子却被丁修扶住。

    “你这是干嘛？”丁修问道。

    “你救过我的命，现在又替我报了血海深仇，我张宏毅无以为报，今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张宏毅说罢，再次欲要下跪感恩。

    丁修将他拉住，正色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江湖习气很重的话。屠夫本就是该杀之人，而且你的命也还是你自己的。”

    张宏毅想到之前自己冲动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丁修下杀手，此刻心里惭愧不已，他哆嗦着嘴唇，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你对屠夫的仇恨这么深吗？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雨果上前问道。

    “他害我家破人亡！”张宏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仇恨已经消退了很多，因为他从丁修那知道了屠夫的死讯，明白自己已经大仇得报。

    原来张宏毅和屠夫曾是某只边军小队的军人，两人退伍之后便干起了私人狩猎队的营生。某次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合力干掉了一只C级的变异生物，并幸运的在那只怪物体内发现了晶核。

    当时张宏毅的打算是将晶核卖掉，大家分钱，结果屠夫起了贪念，不仅谋夺晶核，还要斩草除根。他暗算了张宏毅，并残忍地杀害了张宏毅的妻女。

    屠夫下手的时候，用的武器就是现在丁修的那把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