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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天空无痕,飞鸟却早已飞过
    开学第一天,并没有早自习。

    云起昨天听到方老师提到的上课时间表,也是和以前小学一样,八点上课。

    弟弟云笙才上二年级,也是八点上课。

    一个在云起的小学二小,一个在另一边的云染。

    两姐弟这次难得没有吵架,和和气气地一起出了门,又在楼下的分叉路口挥手告别。

    此时,还是七点二十左右。

    太阳早已高高地升起,小巷两旁的房屋映着日光,倒射下一片片阴翳。

    灰扑的檐角,散过一缕缕光线,点缀在旧尘满面的瓦房里,密布的蜘蛛网也熠熠镶上了一道金光。

    云起看见一小只蜘蛛在细密的蛛网上攀爬着,长长细细的脚丫,小小黑黑的眼睛,快速地从这头穿过那头,留下一道道有些细小破裂的丝痕。

    云起居然觉得丝毫也不害怕了,甚至还觉得这小蜘蛛可爱得很。

    要知道,从前哪怕是隔着一米远,云起见着了都恨不得立马躲起来。

    主要是那次见到小时候的好朋友被蜘蛛轻咬了一口后,咬伤处立马红肿疼痛,周围也逐渐肿块隆起,一按压立显苍白,红晕渗血,渐之皮肤坏死,形成溃疡。

    云起至今都犹记那一系列的变化,本只是被轻咬了一小口,那最后竟衍生成溃疡?

    从那后,云起对待蜘蛛这类小生物都是敬而远之。

    今日,见这只攀爬的小蜘蛛,竟觉之可爱,亦联想到“leavenotraceofwingsintheair,butiamgladihavehadmyflight”

    云起的英语很差,但唯独当时英语老师提到的这句诗人泰戈尔的句子,即便不会读,硬是死记硬背把字母给一个个默写了出来。

    当时,二小里,云起的好朋友李钰还说,要是云起英语能像这诗句这般用心记忆,怎么可能屈屈六十分都还要看运气?

    云起当时也是抿唇一笑,不发一语。

    李钰见她这样,虽心中“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

    要是英语全考这些有关文学类的哲理诗句,估计云起得上天,但其他人就得骂死云起了!

    李钰那副小老头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撬开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的模样,似又发生在显现在眼前。

    那个总是剪成男生的寸头,说话有些小拽拽,上课也不大听课,考试却总是几乎满分的“假小子”,现在不知道过得怎样呢?

    到了初中会开始留长发吗?一个暑假未见了,如若留长发,肯定要比自己长了吧?

    剪成寸头,也依旧是个干净利落的“小伙子”,估计留了长发,也绝对是个美美的小仙女吧?

    不过,穿着裙子,留着长长黑黑的头发,举止变得优雅、淑女……

    云起不禁打了个冷颤,那画面有点无法想象啊?

    今天,李钰也该在旧安正式上课了吧?

    她家离旧安那么远,估计得安排住宿,依她那个活泼开朗又直爽的性格,再加上又那么学霸,肯定已经交到了很多好朋友了吧?

    暗叹了一小口气,似是感慨,又似不知名的淡淡惆怅。

    人生中,我们会遇到多少的好朋友呢?

    似乎每一时期,都会遇上那么一两个。

    刚转校至二小时,云起匆匆离开老家的学校,许多好朋友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包括奶奶家邻居的小伙伴们,也不曾道声离别,便随着小伯到姑姑家了。

    转校证也是奶奶帮忙办理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早在坐车时便已打包好。

    那一年半,云起在学着适应梧溪县城的生活,除了几月回去一次,偶尔还能见到邻居家的小伙伴。从前一个中小学的好朋友们,自己回来时,她们已放假,就连跑去学校里,发现学校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那段时间,云起在这往复来返中,心好似缺了一块。

    尽管,在新的学校里又交到了许多的好朋友,这股淡淡的愁绪好似慢慢减轻了。

    可一旦,遇上同一色的絮叶、玩一种游戏,抑或某个人的笑声、一件相似的衣服……

    云起都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的中心小。

    那一刻就很想要回到中心小去,强大的冲动,有时在许多个不适应梧溪的黑夜里,全化为无声的泪水,滴落在那一床唯一能带给云起安全感的棉被里,亦或是那块能蒙住整个脸的大枕头,都是云起曾经最忠诚的倾听者。

    被子和枕头,估计自己走后,姑姑就扔了吧。

    那些泛黄的旧日也是那般一同被丢弃了。

    “再美好,再有趣,再有纪念意义,一旦启程新航,那些便如一往同去的时光,都成了某一个时刻或时段的永恒。

    凝结在那里,有如一座座隽永的石碑。

    碑上刻着些许文字。

    某日相遇,某时相见恨晚,某刻种下一棵友谊的常青树,某日树还在人相远。

    碑已刻下,树已种成,当年相惜之人,各自离开。

    伤心吗?难过吗?不舍吗?

    伤心就回来看看。

    难过就回来走走。

    不舍就回来吧。

    物是人非,相见已是数年。

    有的石碑已旧,有的树已老。

    回忆,当年的种树人,也已不是当时人。”

    这是曾经,云起一个人蹲在二小的小教室里哭泣时,一个大姐姐跟她说的。

    那时候,云起不是很懂。

    只是觉得那个姐姐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很是哀伤,好像87年版黛玉葬花时的那种情绪在她心头萦绕。

    很久之后,云起学了一个新词,叫“哀婉”。

    云起看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浮现的就是那个大姐姐和黛玉扮演者陈晓旭当时的神情。

    恍惚间,又见到了她们。

    可是那些过去美好的日子,就能被泯灭吗?

    人生,谁又不是谁的过客呢?

    云起想到这句话,嘴角抹过清浅一笑。

    曾经,她们陪伴过我就好。

    如果再相遇,我想她们应该都会变得更好。

    物是人非也罢,时过境迁也好,那些人依旧还有记忆里的可爱。

    那就可以了。

    邻居家的小伙伴们,不就是吗?

    云起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眼里的星光,也越来越亮。

    那只此前还在攀爬的小蜘蛛,早已不知去向。

    只留下一张破碎的丝网,迎着阳光,还吊挂在屋檐下。

    终于,云起轻笑了一声。

    扭了扭由于一直抬头仰着,导致有些发僵的脖子。

    转身,不再留恋。

    轻快的步子,向着去往云染的路上,留下一串串不见影,却实实存在的印痕。

    在空气里,微分子的颤抖中,缕缕粒子瑟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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