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要换到三班去吗，你哥要是知道了……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老师是担心……”

    “担心我干嘛，你应该担心章嘉许！”怒火中烧的许若霖连哥都不叫了。

    田一晨搞不懂她到底生的哪门子气，一早上闹到现在，课也不好好上，执意要换个班级，一下子把人推到了风口浪尖，都说她平日乖巧懂礼，看来这火气是直接冲着自己发来的，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堂堂人民教师总不能老是请家长出面吧，但是许若霖的表情就是不想好好解决眼前的事，怎么沟通都没用，就是要换班，还直言换不了就直接换个学校，真让人焦头烂额。

    “田老师，刚才那女人来找你，你们说什么了？”

    “那是我们大人的事。”

    “那我是孩，你找个孩来跟我谈，跟你们大人说不着！”

    终于知道当年的章嘉许多么难对付了，许若霖的火力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一出口绝对输在气势上，只能拼一下策略。

    “你看她灰头土脸就走了，肯定是我赢了啊。”

    “耶，干得漂亮！”许若霖对着已经走远了的佟嘉鸾表示鄙视。“你明明可以打败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我们认真谈谈换班的事吧，我们已经站了十几分钟了。”

    许若霖嘴一撅蹬蹬蹬跑去艺术教室搬了个椅子出来，说：“那你坐下！”

    田一晨哭笑不得。“我们说快一点，老师不同意你换班，我们班是学校最好的尖子班，拿到的资源都是最好的，你不知道吗？”

    许若霖把田一晨按到椅子上，“坐下说！”似乎是说来话长的架势。

    “我知道，我这么为难你，我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揍我，但我是有自己的原则的，马上全校都会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众口铄金，这会严重影响我上课的心情，而且你曾经对我哥始乱终弃，让他悲痛欲绝，还害他差点被人赶尽杀绝，我是义愤填膺，不平则鸣！”

    这成语……是章嘉许教的吗？

    她的发言还没结束，仿佛开始说到高潮了，抓着栏杆，很用力。

    “你这么多年在干嘛，我哥生死未卜的时候你在哪，你不知道他……被人逼的，我们能做什么，能做的就是问他饿不饿，累不累，我爸都帮不了什么忙，我姑姑就知道瞎操心，净帮倒忙，我哥不省人事，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她能干嘛，除了哭就是哭，医生都快放弃了，让我们准备准备，家里寿衣都买了！我我我……我哥能喜欢那种衣服吗，晦气不晦气？你呢，在哪？！”

    “病危通知书……是半年前吗？”

    “哟，你还知道啊，是有半年了，这家伙平时看不出毛病才是最大的问题，吃了药看着还挺开心的样子，我们放心不下，在他房间装了监控，大新看着呢。”

    许若霖一说完后悔不迭，今天是章嘉许生日。

    田一晨从凳子上站起来，蹲在阳台墙角不哭也不说话，吓坏了许若霖，过去搭了搭她的肩头，田一晨扶着墙站起来整理了下许若霖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努力装出波澜不惊的神情：“老师知道了，我去跟年级组长说一下，你就去常老师班里吧。换班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哥不会生气的，我们回班里吧，乖——”

    许若霖拉住田一晨的手，这双手温暖而又柔软，写出来的粉笔字周正又大气，那天回忆那个她惦记九年的男孩也是真心实意，从逻辑角度，那个男的九年不联系女的，不对，那这个女的九年不联系男的就对吗，男女平等，女人半边天呀。

    “田老师，我哥他太久没有好消息了，你回来就是最好的事，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对不对，田老师，我错了，我不换班了，不换了，我就是为了气你，你说他九年不联系你，你不是也九年没联系他吗？”

    那鲠在咽喉的痛还是没忍住最后的暴发，田一晨搂着不知所措的许若霖泪如雨下，眼泪都濡湿了她校服的肩头，但还是忍住了哭声，把一切的悲伤全部摁回心底。许若霖耳边只有她低微的啜泣声。

    “田老师，你别哭了，一会儿我哥来了，就该看出来了，他要是决心找出欺负你的人，我今天命就搁这儿了，田老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许若霖掏出纸巾擦着田一晨的眼泪，田一晨看着一脸慌张的许若霖，这丫头眉眼深处竟有些当年他少年时候的影子，顽皮里嵌着温柔，七月的阳光里还有四月的微风，使她忍不住伸手摸了这张红润光洁的脸，最快乐却又回不去的年纪。

    “你跟你哥有点像……”

    “当然了，我们有血缘关系的啊，我哥长得帅吗？”

    “嗯，从就长得好看。”

    “田老师撒谎，像他我就完了！他时候是个胖子，从来都不给我看照片，都是我奶奶背着他偷偷给我看的。”

    是啊，的确是胖子，然后胖子慢慢长高了，也瘦了。

    若不曾见过这片璀璨的星空，根本不信宇宙会毁灭，那些如太阳般强大的恒星，散落成尘埃，消散在一个只剩时间的空间里，也许是另一次大爆炸吧，由热到冷，由密到疏，历经极致转变，不觉间某天醒来后，发现银河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