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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荷包袋
    青笺在前院大门等了足足两个半时辰,终于等到苏世堂回府,欣喜的迎上去,“大爷,您可回来了,太太她……”

    苏世堂是骑马回府的,下马后将手中里的马绳甩给随从,行色匆忙的往府里走,忽地被个丫鬟拦下,立时怒喝:“滚开,没眼色的东西,没见本爷有事在忙!”

    青笺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世堂的大氅衣摆扫中,一时没站稳拌倒在地,眼见苏世堂快步往前,情急之下大喊:“太太有喜了!”

    苏世堂身形骤然停住,回头瞪着丫鬟,“你再说一次。”

    见苏世堂不再急着要走,青笺面上露出喜意,跪着回道:“禀大爷,今日大太太从前院回来的路上被二太太撞了一下,当即就昏倒了……”

    “少废话,我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青笺不敢再上眼药,连忙将徐氏怀孕,大夫确诊已有月余的消息讲了出来。

    苏世堂在原地愣了半晌,咧嘴笑了一下,随后似乎觉得有损为官形象,忙敛神正色的问:“确诊了?”

    青笺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道:“大爷,大太太已经等了您一下晌了,特意让奴婢在这候着,说是早点让大爷知道喜讯。”

    苏世堂点点头,冲丫鬟摆摆手让其起身,转过身朝南欐院方向快步而去。

    青笺松了口大气,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可等进了南欐院,苏世堂却并不往徐氏的院子去,而是朝栖霞院的方向走。

    青笺以为苏世堂走错方向,忙在后面喊:“大爷,大太太在正院歇息呢。”

    苏世堂头也不回,“跟太太说一声,我忙完正事就去看她,让她好好歇着。”

    “可是……”

    青笺只迟疑了两息,苏世堂人已经进了栖霞院的月亮门,青笺无法,只好独自回去向徐氏禀报。

    “大爷定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不会不来看大太太的,回府的时候,奴婢听大爷说有要事忙。”

    徐氏此时钗髻俱解,披散着一头黑丝,半卧在床上,身上盖着貂皮毯,腰后垫着大红团花的云锦靠枕。

    貂皮毯虽稀贵,有钱倒也不难寻。

    云锦靠枕却是有些来历的。

    宫中太后得知苏夫人有腰痛的毛病,特意赏下来一对云锦靠枕,得到徐氏怀孕的消息后,苏夫人让人把送了一只过来,助徐氏安胎。

    云锦靠枕里头填充的不是寻常丝绵,而是蚕丝和鸭绒,暖和透气又柔软舒适。

    徐氏听了丫鬟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还平坦的腹部,淡淡笑道:“行了,我心里有数的,如今任何事也比不上我肚子里的重要,你们与其担心我想不开,不如尽心竭力看顾好南欐院上下,不要给外人可趁之机。”

    “我的大太太啊,大夫说您动了胎气,不能再劳碌,要好生静养,旁的事有我们这些下人,您就别费神了。依老奴看,那中馈也不如先交回东颐院?”

    说话的是窦嬷嬷,她端着亲眼看着下人熬好的安胎药跨进来,听见徐氏说那番话,忍不住就劝说。

    徐氏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笑:“哪就有那么娇弱了?婵儿都十一岁了,生她时的亏损早就养回来了,如今府里也没什么要紧事。至于婆婆的寿宴,请贴、场地、菜单已经安排妥当,婵儿如今年岁渐大,也该学着理事了,她又一惯是有主意的,到时有你们从旁助她,再不济我让大嫂替她撑着场面。等到了年下,我这胎象也稳固下来了,到时只要管好帐册钥匙,按往年的惯例办,有什么好劳累的。”

    徐氏虽成竹在胸,但窦嬷嬷仍是担心不已,“若是早几年,老奴肯定不劝您交出中馈。这掌家权柄啊,交出去容易,拿回来难。可您如今可不比那桃李年华,这些年操持府中上下,吃不好睡不好,身子骨生生给累垮了,不然,您何至于隔了这么久才怀上身子?”

    “好了,我心意已定,嬷嬷别再说了,把安胎药端过来吧。”

    ……

    苏玉婵正在整理抄写药膳方子,徐氏意外有孕,她比苏家的任何人都要激动。

    大夫曾断言徐氏因年岁渐大,且长年操劳,极难再有孕,她靠前世的记忆,翻查了大量医书古籍,终于配出黄体汤的方子。

    黄体汤熬好后,她找府医和医馆的大夫验过,都说是补元养身的好汤药,她才敢给徐氏服用。不料才喝了不到三个月,徐氏就怀上了。

    苏玉婵一边从医书上抄撰下适合徐氏的药膳方子,一边思索下一个试药的目标,忽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由抬头。

    “阿爹。”苏玉婵搁下笔,起身给苏世堂行了一礼,笑盈盈的问:“阿爹可去看过阿娘了?”后见苏世堂神色凝重,并不似往常和颜悦色,忙敛去笑意,“阿爹找婵儿可是有事?”

    苏世堂看着苏玉婵明丽夺目的脸庞,神色微缓和了些,张口问:“婵儿,我记得你去岁让绣坊制了几只织锦的荷包,可还在?拿出来给我瞧瞧。”

    苏玉婵摇头,“一共十二只,都送人了。”

    苏世堂沉默半晌,低头从袖笼里掏出一只荷包袋,递给苏玉婵,“婵儿,你看看这只荷包,你可见过?”

    苏玉婵惊讶的接过荷包,“它怎么会在阿爹手上?”

    “婵儿知道这只荷包的来历?”苏世堂紧张问道。

    苏玉婵对苏世堂的过激反应不明所以,“当然,这只荷包是婵儿让绣坊制的十二只荷包当中的一只。十二只荷包分别映对春夏秋冬,四季花卉,十二月份,这只荷包上绣的是紫丁香,代指五月。”

    “你把它给谁了?”

    苏玉婵凝眉思索片刻后,摇头,“不记得了。除了这个,女儿还让绣坊制了许多旁的,陆陆续续送了人,实在记不清这只给了谁。”

    苏世堂听了,双肩微微下沉,似是松了口气,眉头却比之前皱得更紧,显然心中为难。

    宫宴上的事一早苏源清就跟他说了,得知被圣上亲点,得了靖宁候府的马失窃这个案子,他当时听了还很兴奋,觉得时来运来,办好了旨意,擢升四品侍郎指日可待。

    可接下来苏源清的一番话却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你别高兴得太早,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圣上这些年对靖宁候的纵溺,但凡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那靖宁候仗着身份,仗着圣上的宠信,哪年不是这样?

    前年北汉降我大宋,去岁辽帝病重,辽政落入萧氏之手,北方边防平定,短时间内朝政不稳的辽国无力与我大宋朝兵戎相戈,圣上却在这时候,点名指姓让你查靖宁候的马被盗一案,你就不想想为什么?”

    经苏源清这一点拨,苏世堂觉得烫手山芋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此案,分明是火海刀山,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他甚至想着要不要装病推了案子。

    可也只是想想,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点了他苏世堂的名,他有几个胆子敢公然违抗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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