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雪睁开双眼,抬头看了一眼悬浮在半空中的轮回之镜，心中漠然一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司徒云岚，他的意识还没有清醒。

    算了一下时间,只过去了两个时辰，而那一世林逸活了四十岁，也就是说半个时辰是十年。回想起四十岁时林逸觉察到那转世的破绽而窥视了真相，他的身体便陡然衰弱下来，不到两个天便病逝了。

    天上雪不由一笑，“原来上古秘宝也不是完美无缺的。”

    不过这个机会真是难得，他蜕凡成功,下一步是破情入道还是化无情为有情？曾经天上雪认为自己不会为这个选择烦恼，但是现在……看了一眼司徒云岚,天上雪暂时把这个念头放到一边，便开始打坐，巩固自己的境界。

    一个时辰后，司徒云岚身体一震，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片刻之后司徒云岚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茫然，看到天上雪不由一颤，嘴唇动了一下，下一刻记忆开始回流，眼神变得清明。

    天上雪结束修炼，睁开眼睛，看向了司徒云岚，“如何？”

    “很是复杂。”司徒云岚掩下自己眼中淡淡的孤寂，“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很是精彩的一生，一个完整的轮回。”

    司徒云岚心有所感，对于道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很好。”天上雪起身，冲空中的轮回之境一招手，轮回之境便飞入他的手中，随手布下一层禁制，天上雪把轮回之境递给了紧随他起身的司徒云岚。

    “此物与你有缘，对你修炼《生死劫》大有益处，但不可过于依赖，以防沉迷。”

    司徒云岚舀着轮回之境，心中不由浮现了一抹幸福，他看着天上雪眼睛中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意。

    天上雪有过察觉看了看他，“被那一世的感情影响了？”

    “师尊，林逸死前让林祚发誓不要自杀，所以林逸死后林祚才没有殉情。他抱着林逸的骨灰几乎走遍了整个世界，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那里的风景描绘给林逸听。整整二十年，林祚想念林逸想得几乎快要疯掉了。终于他被一场疫病波及而病倒，没有吃药，任由病痛折磨他，直到病死都没有放开林逸的骨灰坛。

    他死前留下遗言，火化后把他和林逸的骨灰合在一起撒进大海，要和他一起看遍这个世界，再不分离。”

    司徒云岚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他袖子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事实上，睁开眼第一时间他看到天上雪，差一点就冲上去拥抱自己的爱侣。

    天上雪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也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三十九年刻骨铭心的爱。十九年相守，二十年相思。我无法忘却，无法不受影响。”司徒云岚苦涩的一笑，林祚的一生获得要比方云和司徒云岚加起来还要长，受影响是难以避免的，更何况还是那样虽然平淡但是刻骨铭心的感情。

    轮回之境只把他们的记忆停在了相遇之前，除此之外毫无改变。林祚就是司徒云岚，林逸就是天上雪。

    “师尊，我爱你，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双修道侣，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想和你在一起。”司徒云岚看着天上雪，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与恐惧，失去爱人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次尝试。

    天上雪不由叹息一声，这样的结局他是没有预料到的。

    “云岚，你修道的时间太短，不知道时间的残忍。”

    对于修者来说，上千年的时间都很短，再深厚的感情，经过成千上万年的消磨都会褪色，只有对道的追求才是永恒不变的。这也是真正双修道侣少见的原因，也许一开始结为道侣是相互爱慕，但到了最后都成为了加快修炼的一种方法。

    司徒云岚不由一阵恍惚，渀佛又回到了林祚向林逸表白那时。便没有再争论，他会再次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对天上雪的感情。

    见状天上雪也把这件事放下了，拉着司徒云岚瞬移离开了已经破除禁制的祭台。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和祭台很相似的高台之上，司徒云岚看了一下四周，是一个空荡荡的广场，地上布满了奇怪的符文，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那四个人真托大。”司徒云岚表情有些阴沉，被人小看的感觉十分不好，这四个人根本没有想过司徒云岚还能活下来。不过如果不是天上雪事先给了司徒云岚一枚救命玉简，司徒云岚真的就栽在了他们四个手上。

    “这个教训要铭记。”

    “是。这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两个人再次瞬移，不过这次天上雪选的地点是九幽密境中一个温泉旁，随手一划，一个阵法瞬间布下，把这里与外界隔离开。

    “师尊？”

    “这是一眼药泉。用这里的泉水洗去你一世的尘垢。”

    哪怕祭坛之上他们只呆了几个时辰，但灵魂是真的轮回了一世，沾染了不少红尘业障，必然会作用在他们身体上。天上雪已是大乘期，半仙之体当然不惧，跟不要说他已经蜕凡成功，开始向真正的仙体进化，凡尘业障更是纤尘不染。但是司徒云岚不一样，如果不及时除去这个隐患，恐怕他将来就会根基不稳。

    “原来如此。”司徒云岚便开始除去了身上的灵甲与衣物，天上雪也没有回避，只是当司徒云岚身上不着一缕时，他眼中一抹复杂一闪即逝。轮回之境引出的那一世，他们的相貌与本体有六分相似，即使天上雪不放在心上，但他与司徒云岚之间的确有了一世的情债。他们都曾经十九年的时间日夜厮守缠绵，再想到司徒云岚的话语，不由心中叹息。

    情之一字，果然令人难以捉摸。

    随手扔了一块玉简给已经进入温泉中的司徒云岚，“修炼这个功法，坚定道心。”

    司徒云岚神识在玉简中一扫，不由一挑眉，“冰心诀？”

    “只是简化版，不会影响你的心性。”

    消除红尘业障，没有比化去情丝更加彻底的办法。冰心诀，断情绝欲，是最适合的。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不管多么炽热的感情，一旦心若冰清，便都会冷却下来。

    当爱情没有了热度，还能让人坚守吗？

    天上雪承认，这是一个试探。

    司徒云岚对于天上雪的话当然不会怀疑，立刻修炼了起来，身上泛起了一层寒光，药泉中的水以他为中心开始缓缓旋转，空气中的灵力也向这个方向汇聚。司徒云岚这一修炼就是两天，当他结束修炼时，温泉中的水已不再冒热气，而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渀佛再一次洗髓一般。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司徒云岚看向了岸边的天上雪，眼睛中满是渴望与迷恋。

    天上雪认得这个眼神，林祚每次向林逸求欢，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林逸。

    这是……司徒云岚向他，天上雪，求欢？

    天上雪不由一皱眉，“这个时候，你想与我双修？”

    司徒云岚一听便知道天上雪话语中的重点是“这个时候”，比起自己向他求欢，天上雪更在意这个时机不对。心中不由一乐，自己这个师尊有时候真是可爱。这样想着，司徒云岚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问道：“不行吗？”但是眼中的渴望没有消减一丝。

    天上雪响了一下哦，“不，双修刚好可以帮你巩固境界。”这样说着，天上雪身上的白衣便自动解除，露出了下面如玉一般完美的身体。

    司徒云岚不由呼吸一窒，看着天上雪一步步走进温泉，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次双修你还是修炼《长生诀》，《长生诀》比较温和，可以帮你巩固根基。”这样清冷的话语把司徒云岚心中那点狂喜打消了，司徒云岚有些无奈的看着天上雪。

    “师尊，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我想叫你雪。”

    经过了林祚那一世，司徒云岚再也无法把天上雪当成纯粹的师尊，他爱天上雪，以一个男子的身份爱着他，希望得到他平等的爱，成为天上雪真正的伴侣，那就必须让天上雪不在只把自己当成徒弟。

    “你要脱离宗门？”天上雪想到的第一个猜测便是这个，不由一皱眉，以司徒云岚此时的实力，如果背叛宗门，不出一天便会被击杀。

    “不，我只是想叫你雪，只在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这样叫，在外人面前依旧会称呼你为师尊。”司徒云岚恨不能向整个修真界宣布他爱着天上雪，但是他现在的实力不足以让他这样做，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天上雪应该没有其他追求者吧？

    “可以。”只是一个称呼，天上雪并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