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吃完饭，我就跟裴小染到了内室。
他显然是雀跃得不行，从床脚的小箱子最底层，拿出件显然是仔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献宝似的捧过来给我看。
我看了看那艳红艳红的复式袍衫，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你换上我看看？”
裴小染点了点头，就脱掉了外袍，换上了这件什么赤锦流芳绸布做成的衣裳，还很是有些小得意地用那双鹿似的杏眼瞟了我一眼。
我眯起双眼，慢吞吞地问：“这是裁缝自己给你做出来的样式？”
“不是啊。”裴小染很兴奋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摇了摇头：“是我跟她讲的怎么做怎么做。”
果然……
我再也忍不住，顺手就狠狠地敲了他一记，咬牙切齿地说：“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你真是彻底没得救了！”
“王爷……你……”裴小染被拍得有些发懵，可怜巴巴地拽住自己的袖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向我，满脸都是又委屈又不解的神色。
我吸了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裴小染最强悍的地方就在于，每次当你以为你已经见识到了他最白痴的一面，他又很快会用行动给你证明，原来你曾经的想法是那么的渺小。
其实平心而论，衣料确实不错，颜色虽然是艳丽的赤红，却一点也不媚俗。
但是很显然，这种颜色的布料，一般来说是不能当作衣裳的主体的。
而裴小染不仅要把这种艳得刺眼睛的赤红当作身上主要的颜色，还要在腰间绣上了大到扎眼的金凤凰，肩膀上又要用亮银亮银的丝线勾边。
这么一看，那真是要多俗气有多俗气。
我一想到他如果穿着这身又红又金又银的暴发户衣服，在我这种满了落英缤纷的桃树的风雅王府里乱晃，我就感到眼前一黑，呼吸困难。
所以，在这种让我揪心的场景真的变为现实之前，我一定，一定要坚决地毫不留情地斩断他再往身上套这身衣服的念头。
裴小染估计也明白了我的想法。他有些怯怯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有些艰难地小声说：“王爷，很，很难看么……”
我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只能皱着眉沉默了一下。
裴小染站在原地，脸色沮丧得有些发白，两只袖子局促地拧在一起，整个人似乎都想要缩到谁也看不到的阴影里去。
我看他真的是难过了，不由也有些心软，站起来把他有些发僵的身子搂到怀里，在那对薄薄的小狐耳旁柔声说：“别伤心，别伤心……其实也不是难看，只是王爷我还是最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说着，我的手就很不怀好意地往怀里裴小染身上薄衫的里面探去，触手之处，少年的肌肤牛奶般细腻润泽，简直让人不舍得移开手指。
“王爷，王爷……”裴小染被我弄得一阵发抖，只能抱住我的脖颈，有些慌乱地小声唤我。
虽然上次也不是没让裴小染舒服到，但是他明显对痛感的记忆更为深刻。
直到我把他剥得光光的摁在床上，他还是有些紧张，一双黑中带蓝的漂亮杏眼很是不安地抬头望着我。
我从他修长的颈子一路吻了下去，到了平坦的胸口，发现上次那朱色的桃花印痕果然已经不见了。
裴小染有些慌张地把身子蜷缩起来，似乎这样就可以藏起来一样。
我这次倒是挺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把他从个缩起来的小乌龟样子拉开，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他才十六岁，少年的身材因为还在长个子的原因，更加显得纤长漂亮，整个人在灯火下都仿佛闪动着珠贝般莹润的光泽。
裴小染被我亲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早就忘了还要闪躲这回事，修长的双腿也无意识地在我身上轻轻地磨蹭着，似乎有些隐隐的撒娇的意思。
我直起身子，捧起他的脸颊，用舌尖挑逗着他的鼻翼，低声说：“小宝贝，这次不会疼了，乖，别怕……”
裴小染一听到不疼，立刻就连最后那点犹豫似乎都给抛到了脑后。
但他毕竟是学不会那套狐媚功夫的，就算挺想要我抱他，但是也只能靠着小动物似的本能往我怀里蹭。抬起脸，一双鹿似的漂亮杏眼里也溢满了有些迷蒙的水光。
其实我倒真没骗他，但是显然我对疼的概念和裴小染太不同了。
所以我刚进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可怜巴巴地抱紧了我，显然是疼着了。
但是很快地，我就找到了那让他如堕极乐的节奏。
两个人也不知道来来回回翻滚了多久，终于精疲力尽。
大概是这次的确是欢愉多过疼痛，于是裴小染很给面子地没有咬我，也没有挠我挠得太过分。
事后呼吸有些急促地躺在床上，他很自然地就把脸蛋凑了过来贴在我胸口，我一动手臂，感觉就像是抱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我把他凌乱的发丝往他脑后拢了拢，又顺手捏了捏他翘挺的小屁股，手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一捏他，他就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就好象是要在我身上打滚一样。
“王爷……”裴小染半阖着眼睛，抱住我的手臂，喃喃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我有些宠溺地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蛋。
裴小染没有说话，还是抱着我不放手，一双小鹿似的漂亮眼睛却睁了开来，有些依恋地望向我的脸。
“说吧。想到什么了？”我感觉到他的确是想说什么，便轻声开口。
“王爷，你，你这次出去……很，很危险么？”他犹豫着，说的有些磕磕巴巴的。
“呦？”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
“其他公子，都说……都说王爷带这么多人出去，一定是出了大事……还，还说小染根本就不关心王爷……”
裴小染说到这里，神色很惶急地小声解释道：“小染不是不关心王爷，小染是没，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听他们讲是出了大事，小染就天天，天天想着王爷回来……”
我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有些不安又依赖的神色，莫名地让人心里一软。
“没事，没什么事……乖，别乱想了。”我轻柔地捏了捏他的小狐耳。
“王爷……”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悄悄地往我身上磨蹭，最终只是垂下头，语无伦次地小声道：“王爷，你别嫌弃小染……小染是笨，但是小染也知道王爷对小染好……”
“小染想王爷，每天，每天都想……”
很莫名地，他似乎越讲越沮丧，一副认定了我是嫌弃他的可怜模样，连那双小狐耳都蔫蔫地往下耷拉。
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小家伙，不说那些让人无语的马屁话，就显得很笨拙不知所措。
可是就是这么稚嫩慌乱的几句话，却让我心里不由一动，仿佛是被一双手轻描淡写地抓了一下。
以前，其实我也只是把他当作乖巧又不失趣味的小宠物，喜欢的时候就温柔点，不耐烦的时候就粗暴点。
我总以为他这么简单的小脑袋，估计也不会察觉出什么东西。
却没有想过，其实即使脑袋不好使，但是他的那颗心，却是那么的剔透。
每一天……都是那么不安而又希翼地期盼着。
“小傻瓜……”我轻轻叹了口气，把他柔软纤细的身子拥在了怀里，第一次那么认真而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紧贴着我的身体里的心跳：“我今天可是刚回来，洗了个澡就过来看你，还说我嫌弃你，恩？”
裴小染抬起头，那双还很湿润的杏眼愣愣地望着我，随即，他露出像是走着走着忽然撞到鸡的小笨狐狸一般傻呵呵的得意表情，抱着我的手臂却不说话。
我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小鼻尖，淡淡地问：“病好了么？”
“都好了。”他点了点头。
“以后你想买什么东西，到帐房那边说一声就行了。”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你倒是真不要命，我可怕你啃白菜给饿瘦了。”
他巴巴地望了我一眼，随即小小声地说：“王，王爷不是嫌小染的衣服难，难看么……”
一想到那套衣裳，我的脸色就有些僵硬，但随即就平静地说：“我就当没看到。”
裴小染居然还挺不乐意地垂下了头，蔫蔫地趴在我肩膀上。
“行了，我可没法昧着良心说好看。”
我打了个哈欠，虽然感觉有些累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忽然想要跟这个小笨蛋聊聊天。
“你父母呢？在雾封城里么？”
之所以想问这个，是因为我忽然想到他毕竟是草苓人，按夏云深他们说的来看，他父母估计也很难过得太舒服，要是可以的话，干脆就弄进来王府跟他住算了。
“他，他们……”裴小染抬起头，眼圈发红，过了半天才小声说：“他们都死了……”
我一愣，虽然想到过他父母绝对混得不能太好，但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裴小染身子微微有些发抖，鹿似的杏眼里泪汪汪的，仿佛是被无缘无故抛弃了的小动物，又委屈又悲伤。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以他这个年纪，他父母绝对不可能是老死的，只可能是被人杀死。
他们是最卑微的草苓族，想必活下来，真的是那么不容易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