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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三十 章
    (第三十章)

    回去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处理伤口。

    挽月一看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差点眼泪就掉了出来。

    屋里此时已经站了三个老大夫,都神色紧张地围在我床边。一个给我把脉,另一个就检查伤势,最后一个则在自己的药箱里找着什么。

    挽月早已经被挤到了最外围,他显然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跟另外几个小侍匆忙出去准备清水伤药了。

    屋子里虽然很多人走来走去,气氛却很紧张,连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其实我现在感觉已经没什么了,当年在野外遇袭,子弹射进了大腿,什么救治手段都没有,还不是拿把小剪子就把子弹给夹了出来。

    所以,他们紧张他们的,我倒是没什么。

    微微一抬眼,却看到夏云深站在不远处的门口,他穿得很单薄,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

    一双沉玉般的深黑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满是担忧的神色。

    我知道王府里等级森严,宠侍的地位很低,这种时候即使再担心都不能过来打扰大夫治伤,所以他才只能站在那里。

    “云深。”我低声唤道:“来。”

    三个老大夫显然也愣了一下,但是还是让开了位置让夏云深走过来。

    “王爷……”夏云深顾不得别的,快步走了过来,一看到我身上的伤口,就不禁有些发抖。

    “怎么一直发抖?”我用没受伤的手臂握住他微凉的手掌,笑了笑说:“冷的?还是看我伤口不舒服?”

    夏云深闭紧嘴唇,却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不舒服就别看了。”我温声道:“披件衣服,坐旁边呆会吧。”

    “我,我想呆在这儿。”夏云深摇了摇头,轻声说。

    我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夏云深是那么内敛的人,即使已经担心到了极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只有那双墨黑墨黑的双眸里已经溢满了难过,仿佛受伤了是他似的。

    之后就是处理伤口的过程,我受的伤都是没什么特别的皮外伤。用清水洗去了污血,再敷药,然后包扎。

    老大夫还不放心,又开了几个调理身体很是滋补的方子让挽月拿下去煎药。就这样,一直忙乎到了接近天明才结束,整个房间也终于清静了下来。

    腾远山之前显然一直是在处理王府内的残局,一直到最后才一脸疲倦地过来。

    刚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我床边的夏云深,他依稀是愣了一下,才过来轻声道:“王爷的伤……”

    “没大事。7k7k001.com”我笑了笑:“皮肉伤。”

    “那……”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在我身上轻轻扫过,虽然眼里有些担忧,却还是行了一礼道:“那远山就先回去休息了。”

    我看了他清俊秀雅的面容一眼,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毕竟跟旁人是不同的。

    其实我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的。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谨记着他只是个王府总管,他跟夏云深不同,跟裴小染也不同。

    所以就算他再惦念,也只能先去处理他该做的事情。就算他再担心,看到这种时候夏云深已经在这里,他也还是要离开。

    “云深。”我转过头,轻声说:“上来吧,你也累了,陪我睡一会儿。”

    夏云深微微抬起头,清丽的脸上也满是倦容,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合衣躺了上来。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身体,把他拉了过来,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闭起眼睛。

    我知道他心里是想问点什么的,但是此时我却一点也不想聊天。

    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更是变得近乎偏激。

    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是说不上不安的,但是却没有想过会再次动心。

    我不是怪罪裴小染。

    当然不是的。

    或许只是,我已经不能再容忍任何一个会让我再次伤心的存在,就算只是日后的可能,也不可以。

    两个人都这样沉默着,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夏云深有些微凉的手指,忽然有些怯怯地抚上了我的伤口。

    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是怕碰疼了我,只是那指尖,却隐隐有些颤抖。

    他跟我相处,从来都是静静地呆在一侧,只有我主动的时候,两个人才会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地碰触我,不过估计也是因为他以为我睡着了。

    我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夏云深吓了一跳,单薄纤瘦的身子也轻轻一颤。

    “王爷……云深,云深弄疼你了?”他急忙收回手指,一双湖底沉玉般的眸子也随之紧张地看向我。

    “倒不是疼。”我低低笑了一声,却没松开他的手指:“是痒……”

    夏云深一愣,黑漆漆的瞳仁有些茫然地看向我。

    “心痒。”我语声低沉得近乎暧昧,凑到他脸颊旁轻轻吻了一下:“你摸我,我求之不得啊。”

    “王爷,你,你别……”夏云深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一双漂亮的眸子也游移开来。

    “你心疼我是不是?”我把他企图逃开的身子搂了回来,轻声问。

    “王爷……”夏云深生怕碰到我的伤口,僵着身子一点都不敢动:“王爷你小心点……别……”

    我也没再逼他,只是在他脖颈处又温柔地亲了一口,才低声说:“好了,睡吧。别担心了,我没事,这伤看着吓人,过两天就好了。”

    “嗯……”夏云深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再挣扎,却微微阖起眼睛,小声说:“云深,云深知道王爷不在乎这点伤……只是,只是伤多了总是不好的,王爷还是……小心些……”

    ……

    过了五六天,我身上的伤势已经开始愈合,虽然还不能剧烈的运动,但是偶尔走动走动已经可以了。

    别的倒没什么,但是那个嘴唇很像小兔儿的刺客还是要处理一下。

    算起来,这也就是我第二次去王府的地牢。

    依旧是有些让人压抑的氛围,血腥晦涩的气味。

    腾远山提着一盏油灯,走在我旁边。

    下到了最底层,推开刑房的门,一股浓重的气压扑面而来。

    大概是因为黑衣刺客的武功实在太可怕的缘故,王府的侍卫手段很是狠辣。

    粗大的镣铐扣在他腰间和脚踝上,因为手铐的位置过高,他整个人都近乎被吊旋在半空中,生生拉扯着。手腕上,也被自己的重量勒出了刺目的淤血。

    而身上的那黑衣,更是交横纵错,布满了鞭印。

    黑衣破碎,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很快地就听到了动静,一双野狼似的凌厉眸子也随之冷冷地看了过来。

    倒是没看出被打得萎靡的样子,漂亮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有些木然的表情。

    “他说了什么?”我把身上的狐裘紧了紧,冲站在一旁的侍卫问了句。

    “禀王爷。他,他没开口过。”侍卫脸色也有些尴尬,随即补救似的说:“但是府里更厉害的刑罚,我们也没用。”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淡淡地说:“把他放下来一点,这样太高了不方便说话。”

    侍卫急忙应了一声,把那吊旋着的手铐降了降,让黑衣刺客的脚能勉强着地。

    “你是哑巴么?小美人。”我拉过一把石椅坐了下来,懒洋洋地问。

    他的脸色很是苍白,夜星般冷厉的眼眸看向我,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依旧是木然地沉默着。

    侍卫显然也觉得太丢人了,忍不住在我旁边低声说:“之前没动大刑是因为没得到王爷的准许,要不王爷……”

    “我不想真的对你动刑。这小小的地牢里,有太多能让你恨不得立刻死去的玩意了。你不会想尝尝那滋味的。”我平静地笑了笑,站起身走进了他,手指轻轻划过他单薄的嘴唇之上那细细的小缝,戏谑地说:“你说是不是?小呆兔。”

    他抬头看我,一双小狼似的细长眼眸里满是倔强,沉默了半晌,他动了动嘴唇,终于艰难地开口了:“我……不、不是、刺……客。”

    他的声音很沙哑,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过。即使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被他说的无比拗口费劲。

    “噢?”我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难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他有些凌厉的眉峰微微蹙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我这样说。

    又是酝酿了很久,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我,我就……不、是。”

    那三瓣儿的兔子嘴唇颜色很诱人,这么说起话来,倒丝毫没有病态的感觉,反而很是勾引人。

    就是我也忍不住乐了,转头看向腾远山:“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腾远山表情也有些无奈地微微笑了笑。

    我转回头,细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兔美人。

    大概是有一鞭力道没有控制好,那光洁苍白的左脸上也印上了道淡淡的血痕。

    我伸手擦拭掉了他脸上的血珠,转换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有些费力地在思索着,过了良久,才开口生涩地道:“墨……少殇……”

    这三个字,似乎比任何其他的字眼都要难说出口,他每个音节都似乎要拗很久才能说出开。

    “名字倒是不错。”我耸了耸肩:“那你跟福瑞王是什么关系?”

    墨少殇皱起细长的眉,又思索了很久,才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你那天来王府里,如果不是要刺杀我,是想干嘛?”我的语气倒是一点也不凝重。

    “不……不、能……告诉……你。”虽然句子依旧是说得断断续续的,他野狼似的细长眸子却闪过第一次不是木然的情绪,而是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

    “不能告诉我?”我哈哈一笑,单指挑起他尖尖的下巴,却对身后的腾远山调笑似的说:“倒是死倔死倔的,要不我在床上审审他?”

    腾远山挑了挑修长秀逸的眉宇,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根本不用开口就表达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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