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自那日胤祯惊天动地的一口之后，胤褆本来洁白如玉的面颊上就嵌上了整整一天的牙印儿，想必，如果不是十四阿哥乳牙不过六颗，长牙的时间也不算长，这牙印儿的保留时间还要久上许多o(╯□╰)o。可即使如此，胤褆在挨个试过胤礽，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甚至是胤禟，胤礻我等人送来的药膏后，第二日在御书房觐见康熙的时候，依然得到了康熙毫不掩饰的戏谑笑容。
“你这是难得招弟弟‘咬’——以往，不都是很亲你的吗？看来，朕这个小十四确是与众不同啊。”
丝毫没有在意自家大儿子越来越低的脑袋，康熙盯着胤褆脸上的那个牙印儿，笑得分外愉悦，说话的语气，比起前一日胤褆见到时，也轻快了那么几分。
听着康熙难得有些无良的调子，胤褆表示自己真的无奈的。不过，这种感觉，倒真的似乎更贴近两年多前的那种让胤褆怀念的他老被康熙调侃的鸡飞狗跳的小日子（胤褆，乃就是个m……），至少，也算稍微中和了一下这次出兵雅克萨的那几次“先斩后奏”。
“皇阿玛，十四弟不是真的想‘咬’儿臣，只不过，这动作大了一点罢了。”干咳了两声，胤褆辩解的语气中略带了些郁闷。可胤褆的这份无奈和郁闷，配上他脸上那个依然清晰可见的牙印子，在康熙的眼中，那就变成了儿子对自己“狡辩”的别扭和委屈，让康熙瞬间有一种父爱膨胀的感觉+_+。
好久没见到这个可以逗着玩儿的大儿子了，康熙的心中此时也多少有些感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面前书案上的折子，把这两年多的事情在心里又转了一圈，康熙本来想要敲打胤褆两下的打算就又动摇了那么一下——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胤褆眼中的那种光芒康熙还是看得透的，那么，既然如此，太重的话，就算了吧。不管怎么说，胤褆到现在为止，还算是个“好”儿子。
这么盘算着，康熙眯了眯眼睛，其中的凛然之意也就去了不少，只是，原本勾起的嘴角却还是放缓了那么几分，“胤褆，这次沙俄和火器的事情，朕就不再多说了，想必，以后的事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也会更加明白一些。”
“儿臣明白。”
虽然康熙忽然转了语气和话题，胤褆的回答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撩袍角，胤褆直接跪在了康熙的面前，低眉垂头，语气里表现出的是一种让康熙满意的不急不怒，甘心认“罪”。只是，虽然康熙眉目舒展，站在旁边的胤礽却是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自那次之后，胤褆的下跪总会让他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难受，即使，胤褆现在的这一跪，并不是对着他。
点了点头，康熙的表情恢复了一些温度，嘴边，也再一次挂上了笑容，“嗯，知道就好。这几日你再去一趟兵部，把该交代的事情都理清，”说到这里，康熙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眼中竟也染上了些笑意，“赶快把事情给朕办好，然后，朕才能给你好好指一个福晋，也给这几日盯着你的那些大臣一个交代o(∩_∩)o。”
“……儿臣，明白。”
对于康熙的这个“旨意”，胤褆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停顿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反映了过来，赶紧又一次低头应答。
康熙瞧着胤褆这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迟钝”的反应，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心血来潮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胤褆的跟前，让胤褆站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胤褆的肩膀，“怎么，你难道还不愿意不成？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那更好，只要是好的，朕就给你做这个主。”
站着生受了康熙那并不算轻的几下子，胤褆的嘴角有些抽搐，他就不明白了，前几年的那次塞外集会上，康熙就曾拿他的这个问题说事儿，怎么到了现在，康熙依然喜欢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难道，即使连康熙这种千古一帝，也拥有着八卦的本性吗-_-|||？！
可即使心里几乎抓狂，胤褆也不能真的埋怨康熙什么，反正，只要他老人家有兴趣，胤褆就得陪着，“儿臣心中并无这种人，全凭皇阿玛旨意。”
这边，胤褆和康熙“说说笑笑”，完全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美好画卷，那边，胤礽觉得自己已经快将牙齿生生咬碎。压抑住内心几乎喷薄而出的叫喊，胤礽周围的气温一降再降，让离他并不远的梁九功莫名其妙的抖了一抖。
不着痕迹的，梁九功偷偷往胤礽这边瞄了一眼，看着胤礽并无异常的表情，心里却总觉得不大对劲——这太子爷，今儿似乎有些奇怪啊，虽然脸上一直笑着没错，可杂家怎么总觉得，他似乎想要吃人呢(⊙o⊙)？
……
出宫建府，是大事，结婚娶妻，也是大事。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胤褆几乎日日都要被惠妃唠唠叨叨说上几句，而且看惠妃那架势，比起胤褆出征之前，又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有一次，正碰上明珠进宫找胤褆说事，惠妃竟还直接拦住明珠，非让他这个所谓的长辈也给评评哪家的姑娘更好，愣是把明珠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学士给弄的失了风度，连茶都没有喝一杯，就直接赶着出宫回府。
而对于惠妃这一系列明显有些过了的反应，胤褆只能明智的保持沉默，毕竟，他如今过完年虚岁就满十八了，放在古代，尤其是皇家，那几乎就算得上是“剩男一枚”，所以，惠妃心急，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o(╯□╰)o。
可是，胤褆能够对这事淡然处之，甚至是在有些时候，还会本着儿子的本分，积极的配合一下，他那几个自他回来就一直盯着他的弟弟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不提还是迷你包子的胤祥，胤祯几个，小一点的胤禟，胤礻我也还算安好，胤祐，胤祺俩人也仅仅是为了胤褆即将离宫而难受两天，剩下的，胤礽，胤祉，胤禛，再加上以早慧闻名的胤禩，四个人这几天却是都不怎么顺心。
任谁都知道，这事儿，最迟几日后的新年，就一定会有旨意下来。
太子的毓庆宫中，即使除夕将近，宫里也都被装饰一新，器物摆设看上去是喜洋洋的一片没错，可这气氛，却是和过年的喜庆没有半点关系。更甚者，一连许多天，毓庆宫中只要是有点儿眼色的太监宫女都知道要谨小慎微，再谨小慎微，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子，让主子不要注意到才好。
又一次把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和八阿哥胤禩引着进了书房，苏方恨不得仰天长叹——这都什么事儿啊，那一位年纪在那里摆着，大婚什么的，一准儿铁板钉钉子，现在这几位爷却恨不得日日开个小会。以往不是很不待见彼此吗？那就接着不待见啊——大婚什么的，果然最套讨厌了(╰_╯)#！
想是这么想，可就是真的借给苏方十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儿，君不见，比他资格低的小梁子，小李子，甚至是小珠子都“任劳任怨”的陪着各自的主子走一趟趟的毓庆宫，一句话都不多说吗？他苏方身为太子跟班，如果这点觉悟都没有，岂不是很掉架子？
于是，淡定的引路，淡定的端茶，淡定的关门，然后，再淡定的拿眼角斜了同样在廊下站着的小梁子等人一眼，高深莫测的甩袖子离开——别以为杂家不知道你们几个小崽子一直盯着杂家，想看出点门道？没门。
书房里，胤礽四人难得的没有互相摆脸色。虽说四人的神情也绝对说不上“轻松”，但气氛上，却还算过得去。
“小八，你年纪尚幼，如今还是多些时间读书才是，这么日日跑毓庆宫，可别落下了功课才好。”
看了一眼稳稳当当坐在那里的胤禩，胤祉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这人明明还未满十岁，就已经精的跟什么似的了，尤其是脸上那笑容，可真是时时刻刻都和善无比，也难怪宫里的人都说他像是观音大士坐下的散财童子。
最让胤祉不满的是，这人竟被养在惠妃的名下，是实实在在和胤褆离的最近的一个，可谓占尽了“地利”，让他无比眼红啊，眼红。
“三哥的好意弟弟心领了，不过，不劳三哥费心，弟弟的功课这几日并未落下。”笑眯眯的应了胤祉的话，胤禩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
“你——”
“好了，三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打断胤祉的话头，胤礽看了胤禩一眼，又看了看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开过口的胤禛，才意有所指的提点了一句，“八弟今日给惠额娘请安的时候，可曾听到些什么趣事？”
“趣闻倒是没有，只不过，额娘桌上的帖子，确是又高了寸许。”说到这句时，胤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也划过丝无奈，一直上翘的嘴角，也撇了下来。
胤禩现在其实并不真的就十分清楚自己对胤褆是个想法，但是，给胤褆找个福晋这件事，他却是绝绝对对排斥的。因为，在胤禩的想法里，至少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他希望胤褆能只对他一人好，不过，鉴于他和小九，小十的关系，“只”这个字他也不强求了，但，即使没有“只”字，至少，也要有个“最”字。
而本来，胤禩就知道，有了这一群哥哥，这想法就难得很，现在却又平白无故的添了这么一个连名字长相都不知道的女人（那真的不是“平白无故”……），这算个什么事儿啊(╰_╯)#？
存了这样的想法，胤禩也就没理由不掺和进这事里面，何况，就像胤礽刚刚说的那样，惠妃，也是他的“额娘”。如今，额娘这么关心的事情，他这个儿子不上点心，出分力，怎么说得过去？
“又高了？”胤祉的眼角抽了抽，言语间，也不再有那个心情去挤兑胤禩了，以手抚额，自然而然的瞟了一眼寒风凛凛的窗外，“这，还没到春天吧？”
“还有七日就除夕了，”知道胤祉那一眼是个什么意思，一直没开口的胤禛冷冰冰的发了话，“三哥，以后那些话本，少看。”
只有七日了……
被胤禛这么一说，剩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头都飘过那句话，再想想胤禩刚刚那句“又高了寸许”，顿时，脸上的神色，都一同又暗了一分。
“好了，如今少想那些有的没的，给咱们的‘好、大、哥’挑一个‘好、嫂、子’才是正理。”
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一句话给崩出来，胤礽觉得，刚才的那两个词，完全是在挑战自己的心理极限——自己这要多宽广的心胸才能坐在这里和这三个人讨论这种让人吐血的问题啊，都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如今，他胤礽的肚子里，那是整整一支水师啊~~o(>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