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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8章 悲催父女
    曾剁掉两根手指头,甄光下过狠誓,坚决不再赌。最终还是没忍住,拿着舞的卖身钱,踏进赌场并输的精光。

    甄光早已身无分文,仗着自己识文断字,还能做些记杖活计,混口饭吃,但病的经常吐血,瘦成一把骨头,如鬼般的样子实在吓人,也就没人再敢给他活计干。

    一穷二白,山穷水尽。

    甄光实在饿的紧,就靠乞讨点钱,或是吃客店泔水活着,晚上就在一个破庙栖身。

    找到甄光的第二日,周锦年在开课前,来到舞常呆的大树下,脸上洋溢着得意,对她傲娇地率先开口

    “哎,贱奴,要不要……去找你爹?想去,现在,就跟爷走”

    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知道爹生病至今,已过了一年多,她对周锦年已近失望,尝试旁敲侧击求周旦,但公爷一反常态,直接瞪眼不许提这茬;也尝试自己偷出宫,每当走到眼光机敏的武卫附近,就退缩了脚步。

    知道自己一旦踏出宫门,未必能找到爹,还会因违反宫规被打杀,师傅让保全自我的话犹自在耳,舞清楚,任何的莽撞于事无补,只能静待时机,可这一等就是一年,等的舞心焦绝望。

    舞猛抬头,眼中已溢出泪花,激动万分,忘乎所以地抓住周锦年的袍袖,仰望着他,哆嗦着嘴唇再次确认。

    “找到了?”

    被舞突然的举动,给惊了一愣,周锦年低头望着,碟翼般长睫下的水汪汪大眼,竟有一霎的恍惚。

    “大胆,不要命的……死奴才!”

    阿福一声尖声拉气的大喊,让周锦年身子一颤,回过神,又看了看那双含泪的清澈大眼,没来头地对自己生气,没好气地回答。

    “真的,想去,就走”

    “好好好,走,走”

    “等等!”

    周锦年转脸,上下打量了一下舞,沉声喊住,又瞥看了一眼精瘦的阿喜,指着他和舞吩咐。

    “你俩,去树林里,调换一下外袍”

    阿喜顿时苦下脸,嘟着嘴,不满地声嘟囔,“啊?……侯爷,为什么呀?奴才,可是家里的独苗,奴才不穿……那不吉利的袍子”。

    “你皮痒痒啦?,快滚”

    胖子阿福手捂着嘴,憋着贼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阿喜千般不愿万般委屈,也不敢招惹阎王般的主子。

    周锦年不常打人,但若真打起人,那真是心狠手辣!

    阿喜骂咧咧着,苦大仇深地与舞调换了衣袍,见周锦年要离开,“扑通”一声跪倒,低声呜咽起来。

    “侯爷,一定要早点……来接奴才啊,奴才害怕被……呜呜呜……”

    “贱奴,跟爷后面,装像点,若惹了麻烦,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压根没搭理阿喜的哀求,周锦年一副盛气凌人样,斜撇着舞训斥,这种欺负饶感觉很受用,姑娘平日蔫不唧地讹诈了自己不少钱,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从见第一面,感觉她就穷横穷横的,而自己直接最大的乐趣,就是专治各种不服气。

    毕竟有求与人,对周锦年的话,舞自是言听计从,低头乖巧地应着“是!”。

    能让舞规规矩矩的听吆喝,周锦年感觉舒坦气顺,是得意洋洋,步履飞扬。

    出辟雍可以直通南侧的一处宫门,周锦年带着阿福和舞,大摇大摆地走出,不但看守宫门的武卫没阻拦,负责的门尹的还对他行礼恭送。

    出了宫门,有等待的仆从牵过马,众人有些犯愁了,舞不会骑马,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两人骑一匹马吧?那样也会引起不远处武卫的注意。

    舞自然也不愿意,被安排和别人骑一匹马,她仰望着周锦年,低声提议,“我,我……我可以试试,骑马”。

    周锦年一脸的不耐烦,嘴里骂骂唧唧,“麻烦鬼,死贱奴,你以为自己是谁?骑马……是那么容易的?”。

    舞不到五岁,就从假冒先生的前师傅玄元,学了一套剑法,拿着玄元做的木剑,基本没断过练剑。七岁多,又和“师傅”擎,不但学了剑法,还等到更多的指点。

    认为习武已许多年,加上自己对骑马一直很向往,喜欢在马上的英姿飒爽、纵横驰骋的风姿,也曾留意过别人怎么骑马,这些让舞还是很有信心。

    舞依旧执拗地坚持,“就让我试试吧,我想,我能斜。

    周锦年有些气急败坏,半晌,对看马的仆从甩了句话,“她想找死……就随她,把阿喜的马,牵给她试试”。

    马被牵过来,牵马仆从将缰绳,没好气地仍给舞,冷哼看热闹。

    仰望着比自己还高的马背,手拍了拍马脖子,然后脚蹬在马镫上,手拉着马鞍一个漂亮地翻身,就稳稳坐在马鞍上。

    周锦年等都被干净利索的上马动作,给惊艳的睁大了眼。

    “怎么会?一个姑娘,这么利落?她功夫很好吗?”

    舞一直谨记师傅的话,“未有真才之前,志向不可轻示于人,切勿养成虚荣浮华,浅鄙狭隘的毛病,要记住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舞刻意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她偷看过别人练武,那虎虎生风的样,自己是一点没有,也就一直认为,自己的武艺不咋地。

    坐上马的舞,脚够不到马镫,就本能地夹紧马腹,稳住身子。马“噌”地一下窜出去,她忙拉紧缰绳,马前蹄突然就立起,舞抱着马脖子,紧紧趴在马背上,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周锦年驱马快速赶上,一个侧身捞住舞的缰绳,帮她稳住了马,嘴里气的直骂,“不知死活的贱奴,你想摔死自己吗?”。

    骂归骂,看见舞因个子,而悬在马镫上的脚,转脸对牵马仆从大声命令,“你,去,给她调调马镫”。

    周锦年又转头怒瞪着舞,对她翻着白眼演示,“行走时,缰绳要这样松着,要停,就稍用力勒紧,要想快,就夹马腹一下,身子随马一起动,才更稳当……”。

    已了解周锦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舞对嗤骂也没放心上,一心一意边学边试边走,一会儿,就找到了窍门,在几人惊讶目光中,舞学会了骑马,骑的还挺稳当。

    一行来到仙客来客店门前,有一个等在此处的仆从跑过来,对周锦年往旁边道指了指,一行转向客店后面的僻静街。

    舞远远看见,一个如一张弯弓般的驼背背影,那背影柱着一根木棍,瘦的如一片树叶,每走一步都晃晃荡荡。

    “汪汪,汪汪汪……”

    两只同样瘦的皮包骨头的流浪狗,奋力叫着,躲着不时扫过来的木棍,被赶的节节败退。

    那背影挥舞着木棍,慢慢走到三个散发着酸臭的桶边,蹲下身,伸出已看不清本色的枯手,捡桶中的剩饭菜,直接就往嘴里放。

    舞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从马上跳下来,腿上一软险些摔倒,她嘴唇打着哆嗦着,一步一步艰难走向甄光,步伐似有千斤重。

    “爹!”

    一声凄厉的喊声,让破衣烂衫的甄光一凛,感觉像女儿舞的喊声,当他缓缓转头,真的看见满脸泪水的舞时,嘴里含着一口霉烂的剩饭,愣怔住了。甄光视乎不敢确信,揉了揉昏花的眼,确认竟是真的,舞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爹!”

    甄光突然别转头,假装不认识,柱着棍子,踉跄仓惶地向相反方向急走,他没脸见自己的女儿,更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落魄的丑态。

    “爹!别走,我是舞呀”

    舞从后面抱住爹,身子慢慢滑跪了下来,大哭,“爹!舞,好不容易才出来,爹,别走!”。

    摸到爹的手突然觉得不对,舞拿到眼前一看,爹左手的四根手指都齐根没了,她心疼的如万箭穿心。

    “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甄光早已泪如泉涌,他慢慢转过身,望着因他而被卖身为奴的女儿,大哭,“舞,我的孩子,你好吗?爹对不住你呀,爹该死啊……”。

    父女俩抱头痛哭,跟随的几人从开始的一脸厌恶,到最后被感动的有些动容,周锦年觉得鼻子酸酸,别过头不忍再看。

    这悲惨的一幕,注定会留在周锦年的脑海,让他看到歌舞升平的背后,还有很多的苦难艰辛。

    周锦年心中心疼也敬佩,没有被苦难打倒的舞,她的发愤图强,至真至孝,让他很受触动。

    哭了好久,父女俩都释放了不少心中的愤懑和思念,舞扶爹站起来,一脸泪水地望向姬锦年

    “我想,让我爹住这,你先出钱,就算是……卖笛谱的钱”

    见舞话不尊,阿福气的开骂,“你个死奴才,敢跟侯爷如此讲话,是想找死吗?……”。

    周锦年黑起一张脸,对阿福一声断喝,“滚一边去!是你,想找死吗?”。

    阿福不敢再言语,往后退了退,怕周锦年真揍自己,他心中愤愤然,搞不懂侯爷最近怎么了?总被个女奴给摆弄。

    “好!,依你”,

    周锦年完,砸吧砸吧嘴,也奇怪自己,怎么总一而再再而三向个贱奴妥协?最后认为是自己心善,可怜那挺惨的姑娘。

    仙客来客栈,柜台前。

    柜台伙计搞明白,是给叫花子的甄光开住房,就只直摆手,满脸嫌弃的不肯接。

    “他住,不行,有钱也不行,看他病的……马上要死的样,可不能吓坏我们的客人。若死在我们店,更是晦气。哇……真臭!快走快走……”

    舞恳求道:“店家,我会给他洗干净的,你就收下吧”。

    “走走走,什么也不能收,不走是吧,来人,把他们撵出去”

    “舞,爹不住,走吧”

    “不,爹一定要住,这样,舞才能放心,以后,舞再想别的办法”

    “求你了,我爹可以长住这,好歹也是份收入……”

    “走走走,哇唔,臭死了,滚……”

    扶着甄光,舞一直恳求着,伙计就是不给开房,她和甄光被两三个围过来的伙计,推推搡搡向外推。

    周锦年看不下去了,“腾”地从不远处的桌旁冲过来,一拳砸在柜台上,震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响。

    “爷的人,你也敢不收?信不信,爷现在……就把你这店……砸个稀巴烂?”

    伙计见穿着华贵锦袍的周锦年,带着三个家仆,一看舞的衣袍,顿时明白是一伙的,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遇到不好惹的主,忙点头哈腰陪笑着解释。

    “爷,不是不收,你看他那样子……都快不行了,实在是不方便啊,我们还要做生意的,爷……”

    还没等伙计完,周锦年“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柜台上,回头恶狠狠招呼。

    “砸!”

    阿福手一挥,和另两仆从就开始“叮哐,哐啷”地开砸。

    “爷,快住手!”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火急火燎冲了出来,明白周锦年定有来头,光门外的五匹宝马,那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拥有的,他嘴里训着柜台内的伙计。

    “混账,来的都是客,快开房,一定要善待好……这位爷的客人”

    阿福得到周锦年的眼神示意,很豪气地扔到柜台一颗金枣,蔑视开口:“今儿,算你们识时务,敢得罪……咳咳,这是定金,你们收好了”。

    进入房间,舞忙招呼伙计打水,亲手帮爹洗了澡,洗梳头,也修剪了胡须,并叫了一碗面给爹吃,忙碌完后,安顿甄光睡下。

    舞又急火火上街,给爹请了郎中,买了里外全新衣袍,当然都是周锦年付钱。

    阿福一路气鼓鼓的,他就是不明白,侯爷怎么就快成为,贱奴的跟班?他有话不敢,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若侯爷有个三长二短,他们定会被大公子扒皮抽筋。

    周锦年催胡子瞪眼好几遍,舞照顾甄光是手脚不停,有忙不完的事,最后他直接发了火。

    “喂!贱奴,你再不回去,宫门可真要关了,私自出宫,可是要被砍头的,你不怕死,爷还怕被拖累呢,走,赶紧走”

    听到舞可能会被砍头,甄光急的喘咳不止,急急催促,“舞快走,咳咳咳,你再不走,爹,可真的生气了”。

    被周锦年生拉硬拽拽走,舞回头不停地交代,“爹,想吃什么,就直接让伙计送上来,钱的事……别担心,舞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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