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火车站的时候，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
江芝莲看了眼手表，“我以为会很赶呢，没想到时间还有这么多富余。”
“走。”孟青牵起江芝莲的手，朝售票口的方向走去。
江芝莲偏头看他，“干嘛去？”
“买张站台票，送你上车。”孟青拍了拍自己的衣兜，“我带了学生证，可以买站台票。”
“不用了。”江芝莲拉了拉孟青的手，笑着说道：“我行李又不多。”
孟青：“我送你，又不送行李。”
“再说也没剩多久就要上车了。”江芝莲说道：“你一进一出的，多麻烦。”
孟青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着，“不麻烦。”
江芝莲：“你送完我再去坐汽车的话，上面人该多了。”
“我走回去。”孟青淡声说道：“上学之后运动太少了，多走走路挺好。回去正好去食堂吃饭，那时候人少，我让大师傅单独给我做俩菜。如果他不忙，我还可以跟他聊一聊。”
“你俩都聊什么啊？”江芝莲成功地被带偏了话题。
孟青：“什么都聊，他养的小猫小狗，食堂的饭菜，学校的秘闻。”
“秘闻？”江芝莲凑过去小声问道：“有什么特别劲爆的秘闻吗？”
孟青点点头，“很多。”
“分享一个？”江芝莲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到候车室了再跟你讲。”孟青来到售票窗口前，把江芝莲的火车票和自己的学生证，还有零钱递过去，买了一张站台票。
江芝莲为了听劲爆的秘闻，一路兴致勃勃地和孟青检票进了站。
来到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之后，孟青捏了捏她的脸，满目宠溺深情。
“你干嘛？”江芝莲眨眨眼，玩笑道：“孟先生，突然这么腻歪，让人很不适应啊！”
孟青拉过江芝莲的手放在腿上，嗓音无比温柔，“舍不得回去吧？”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江芝莲有点破防了。
“你这人真烦！”她咬了咬嘴唇，轻叹一声，“我本来还想特别帅气地跟你挥手拜拜呢！你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
上次两人在省城的公共汽车上分别，气氛还算比较好。
比起难舍难分的复杂感觉，更多的是小情侣之前甜甜蜜蜜的互动。
孟青陪她做了两站路，然后下车离开。
各自赶路，所有情绪都很快就消解掉了。
而这次在火车站，在这个集合了无数分别和重逢的地方，一切变得格外不同。
报站的声音，工作人员提醒检票的催促声，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旅人。
包括火车站独有的气味，全都提醒着他们，一会儿就要分开了。
之后又要两个月见不到面了。
这种事情不去想还好，越想就会越难受。
“刚才说的秘闻呢？赶快跟我讲讲！”江芝莲没有接孟青的话茬，而是想用一些好玩的话题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没有什么秘闻，我随口说的。”孟青努努嘴，一副人畜无害的小样。
“好啊！”江芝莲笑道：“你也学会忽悠人了！肯定是个雷子学的，他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孟青点了点头，“我被他糊弄过很多回了。”
“你还挺会学以致用的。”江芝莲轻哼一声，“学得挺像那么回事嘛！我都没发现破绽。”
孟青没接话，安静地望着她。
江芝莲心弦微微一动，“好吧，我不舍得回去。时间过得太快了，我这次来几天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不等她开口，孟青便说道：“你来了七十八个小时，也就是三天零六个小时。刨去睡觉，我去上课的时间，咱俩在清醒的状态下，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天。”
“哎呀，你算得好清楚啊……”江芝莲怔了怔，喃喃道：“原来不到一天，难怪觉得时间过得快呢！”
“其实……”孟青轻叹道：“即使在一块儿呆一个星期，也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也会舍不得。”
江芝莲点点头，“那倒是，不管呆多久，都要分别的。”
“等我毕业就好了。”孟青揉了揉江芝莲的小脑瓜，“等毕业了，咱们每天都在一起。白天各自上班，晚上都要回家。”
“你要回大湾县上班吗？”江芝莲轻挑眉梢，“京城大学毕业的，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不会。”孟青认真道：“我算不上什么大材，回去上班，也谈不上小用。”
“这事儿以后再说，没准三四年之后，我就跑来京城开馆子了呢！”江芝莲暂时还没有计划那么远，只不过什么可能性都有。
所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一点。
不过，孟青挑起的这个话题挺好，提醒她尽早做打算了。
不能只是顾着把各种生意摊开来，还要有所规划和计划。
盲目快进，并不意味着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江芝莲：“先看看学校会怎么分配吧！”
现在还是管分配的年代呢！高等院校的毕业生，都会按照一定的原则，给分配工作。
“学校想让我留校做研究，建个实验室，已经问过我的想法了。”孟青默了默，看向江芝莲，“我还没有给答复，只说现在才大一，想再多考虑一下。”
“那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芝莲见孟青没有回话，一脸严肃，便又道：“如果你想留京城做研究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考虑搬过来。”
“我还没有想好，我跟老师说的是真心话，现在做决定的确还太早了。”孟青认真地说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太多改变，我不想打乱你的计划和生活。”
江芝莲淡淡一笑，捏了捏孟青的手，柔声说道：“的确，咱们俩谁也不需要为了对方妥协什么，或者放弃什么，毕竟都有自己喜欢和热爱的事业。”
她往孟青的身边靠了靠，又道：“但是呢，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跟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一样。我还是想跟你生活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就要好好地商量。在哪里居住啊，要不要孩子啊，什么时候要孩子啊，等等等等吧！”
孟青不知道被哪句话逗笑了，脸上浮现了笑容。
“还有，结了婚之后，要不要跟你爸妈住在一起。假如咱们来了京城，他们愿不愿意过来生活。这些，都是需要探讨的问题。”
江芝莲嗓音轻柔，讲这些的时候，语气不急不缓，真诚又从容，听着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定和踏实。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可能并不能那么如意，没有办法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许还会有争吵，甚至更糟糕的情况。”
江芝莲目光真挚地望向孟青，“不过，我相信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我有信心，你有信心吗？”
孟青不假思索地点了头，“有。”
“这就行了啊！所以说呢——”江芝莲灿然一笑，“咱俩都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不该放弃的东西。有商有量就行，我可以到京城开馆子，大湾县的也不需要关掉。”
孟青点点头，“嗯。”
“往远了说，住在京城，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也能见识更大的世界。”江芝莲轻轻地拍了两下孟青的手背，“这就是我目前的想法，以后还可以多探讨。”
孟青握住江芝莲的手，依依不舍道：“我真不想让你回去。”
“唉……”江芝莲的心化成了一滩水，“你总这么煽情，好烦人呐！信不信我当场哭出来。”
“你不会的。”孟青说道。
“怎么不会？！”江芝莲的嗓音颤了颤，“我又不是钢铁铸成的，跟你分别的时候也很伤感的好不好！只是我不想表现出来，结果你总是勾我。我几次想岔开话题，你每次又都给我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