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要取之有道。”皮卡辩解道：“这不是裁缝拿了钱没有做衣裳嘛！他们也有错的啊！”
江芝莲翻了个白眼，“强买强卖，还说人家有错，真是强盗逻辑！”
“也不能叫强买强卖吧……”皮卡把自己了解到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江芝莲。
“队长其实是好心想帮忙，他不知道在哪儿听说了他们闺女进监狱的事儿，就想着给他们招揽点赚钱的活儿。”
江芝莲微微惊讶，她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回事。
“副队长跟队长一直有矛盾，两人掐了挺长时间了。”
皮卡说道：“副队长想找个服装厂定制这批棉大衣，开会讨论了好几天，队长坚持要找郭家的这个裁缝。毕竟他现在还是队长，说话更有分量。后来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最终队长得了更多的票数，就让大仙过来谈了。”
“大仙？”江芝莲恍然，“就是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小青年？”
皮卡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他。真名叫啥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大仙。大学毕业生呢，说是能写能算，特别厉害。”
“你那个小弟叫什么？”江芝莲把冲好的六杯茶用托盘装好，平端着朝堂屋走去。
皮卡跟在她身后，说道：“大名是李道德，你叫他小李就行。”
江芝莲：“你们的名字真的都蛮有意思的，很有记忆点啊！”
皮卡不懂喝茶，他只是口渴，两口喝完杯子里的，就去添水，不等茶泡开，就把水又喝没了。
他一个人喝了半壶水才停下来。
“咕嘟嘟的，你水牛啊！”江芝莲嘟囔道：“早知道不给你放茶叶了，浪费好茶。”
“我都没喝过茶，尝个味儿还不行嘛！”皮卡从杯子里挖了一坨湿漉漉的茶叶渣滓，放在嘴巴里嚼了嚼，“真苦啊！不过还挺清新的。”
“喝完你们就赶紧走吧！”江芝莲不客气地说道：“只剩三天时间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的。等交完了货，可以再请你们喝茶。”
“交完货，你一定亲自给我们泡茶啊！”皮卡起身说道：“下次我慢慢品着喝。”
江芝莲挑挑眉梢，“没有问题！”
皮卡拍拍小李和大仙的肩膀，“走，咱们撤，三天之后再来！”
临走前，大仙沉声补充道：“如果三天后你们还交不出合格的两百件棉大衣，那就要赔付三倍的订金，一百五十块。”
江芝莲轻松道：“没有问题。”
一百五十块而已，退一步说，如果真的完不成两百件棉大衣的制作，那她直接掏这笔钱也很轻松。
“我之所以不跟你签协议，是因为这一百五十块并不是最重要的。”大仙又道。
江芝莲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仙瞥了皮卡一眼，随后又重新看向江芝莲，“我听见皮卡刚才跟你讲队里的事情了，那你应该知道一些我们队长和副队长的事情。”
江芝莲：“一点点，了解得不多。”
大仙说道：“总之，如果衣服做不出来，我们队长可能就在队里待不下去了，副队长会升任队长。”
“就因为这批衣服，队长就要卸任？”江芝莲讶然，“这太夸张了吧？”
“没什么夸张的，办事不利，自然不能再担任队长的职务。”
大仙讲话始终稳稳的，声调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副队长能力也很强，两人资历差不多，拥趸也很多。他们早就等着看队长犯错误了，这次的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江芝莲静静地听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们队长是个特别善良的人，他听人讲了郭晓燕的事情，特意去图书馆找了当时的报纸来看。知道判决结果，又托人问了她父母的情况，我这才找到了这儿。”
大仙说着看向郭叔和婶子，“我原本打算把情况如实相告来着，可我们队长怕你们有心里负担，所以不让我说实话，我只能一遍遍过来劝。可能我经验少，不太会办事吧！”
他说着低头嘟囔了一句，“书本上的知识的确不够用。”
嘟囔完，他重新抬起头，“实话说，今天我来的时候，带了一腔的怨气和怒火。因为衣服拿不到，我们队长很快就要走人了。”
“不会的。”江芝莲认真道。
大仙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难得地露出了第一个表情。
还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实属不易。
“我相信你。”大仙直直地盯住江芝莲的眼睛，表情瞬间又严肃了起来，“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辜负了我们队长的一番好意。”
江芝莲认真地回视他，用坚定地目光告诉对方，她会努力的。
郭叔和婶子听到这番话，大受触动。
婶子红了眼眶，默默地擦掉了眼泪。
郭叔用手拄着脑袋，一副懊悔不及的样子。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会浪费掉之前的几十天时间了。
人全都走了之后，堂屋里只剩下郭叔、婶子和江芝莲。
刚听到那样一个消息，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江芝莲本可以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来之前她是准备劝郭叔和婶子慢慢恢复做衣裳，想劝他们跟江婉一块儿搞服装事业的。
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茬。
也算是件好事，这下大概不用多劝，就可以让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了。
“莲娃，这可怎么办呀？”婶子满脸担忧的神色。
她怎么算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我们能找来几个人过来帮忙，但这批棉大衣他们对质量要求很高，需要绣的图案比较复杂，很需要些绣功。找过来的人，也就能做些简单的缝补。三天时间，真的不够。把人找过来都要大半天的时间了，那剩下做衣服的时间也就只有两天半。不行，太赶了！”
郭叔想了半晌，提了个想法，“我们找家服装厂，给钱让他们加急做吧？厂子里的话，用流水线上的机器，两三天出两百件棉大衣应该不成问题。绣图案的话，厂里也肯定有绣功不错的工人。”
江芝莲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服装厂应该不会愿意接这样棘手的活，说服他们浪费时间，沟通衣服怎么做，都需要很多时间。除非咱们给的钱足够多，要不然他们肯定不干。”
“给再多钱，也得把衣服做出来呀！”婶子拧着眉头说道：“总不能让人家队长被薅下来，那是个好人，本来是想帮咱们的，没想到搞成这样。”
“婶子，你别着急。”江芝莲安抚道：“衣服咱们肯定是要做出来的，而且还要做好。不过，我觉得找服装厂行不通，不确定性太多了。咱们自己能做的事情，为啥要出大价钱找人呀！”
“咱们自己能做？”郭叔开口问道：“怎么做？”
“叔，等会儿你去把能找的人都找过来，然后带人去买布料和棉花，再多买点针线，多预备几把剪刀。还有缝纫机，尽量多借几台过来。”
江芝莲立马开始安排上了，“婶子，你在家画图样，做做前期准备工作什么的。”
郭叔和婶子不容多想，听到江芝莲的话，纷纷点了头。
江芝莲见他们不再有异议，接着说道：“我也去找些人过来，这两天就都在你们家里住了。”
婶子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莲娃，我们该怎么谢你啊……”
“谢什么呀！”江芝莲失笑道：“衣服没做出来之前，你们什么都别多想啊！大家就奔着一个目标使劲儿，其他的，都等交了货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