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多少件了？”江婉正在清点数量，整理进度，郭婶迫不及待地走过来询问道。
江婉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了一会儿，随即回答道：“全部完成的已经有一百零九件了，还有二十件现在只差钉扣子，晚上十二点之前应该能弄好。”
郭婶点点头，一边看着草稿纸上的统计表，一边认真地听江婉讲着。
江婉说到哪儿就用笔尖指着哪儿，“有五十二件做到一半的，有三十七件准备收尾，抓点紧天亮前应该能做好。”
“今晚大家都得坚持住啊！”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郭婶的脸上早有了疲态。
“收货的人是明天下午过来吧？”江婉确认道。
“说好了三天，明天下午刚好是整三天。”郭婶说道：“他们要是来早了，就让他们等着。”
江婉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好明天午饭前能把所有衣服做好，别弄得太赶。富余出点时间，可以多检查检查，还能修补一些不够完美的地方。”
“嗯，你说得对！”郭婶认可江婉的说法。
说完好的部分，江婉开始讲剩下的难题，“有四十件差了不少，只出来基本的样子，领子没弄上，缝补的地方差很多，棉花没垫利索，里子大多数也都没缝好。”
郭婶无声一叹，“大家都累够呛，快使不上劲儿了，我这眼睛都花得不行。”
这些江婉都知道，基本上全天都能听到踩踏缝纫机，和缝纫机嗡嗡运转的声音。
为了让缝纫机转得更流畅，基本上每一台都重新补了机油。
几间屋子里都充斥着缝纫机机油的味道。
看这帮人着急的样子，崔年都忍不住想上手帮忙。
可他什么都不会，只尝试着缝了俩扣子，结果因为缝得太差劲，不合格，只好被拆掉了。
崔年就只能负责帮忙带带阿哲，或者到厨房给江芝莲打打下手，洗个菜、洗个碗什么的。
“现在还有个问题。”江婉最后说道：“最大尺寸的那几件，衣长和肩宽，有些误差。我觉得需要调整一下。”
郭婶蹙眉想了想，这时候做调整，实在有些耽误功夫。
可同一尺码的大小不一样，的确不太合适。
郭婶：“这个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改比较好。差点没事，差多了是真不行。”
江婉撕下后面的一张草稿纸，递给郭婶，“每一件的具体长度我都记下来了，你们看着这个商量吧！”
“你这孩子做事真细致！”郭婶用无比欣赏的目光看向江婉，“你们姐妹几个，真好啊！你妈享福喽！”
江婉淡淡一笑，没接这个话茬。
郭婶很忙，没再聊别的，赶忙干活去了。
开了小会之后，大家决定把尺码有误差不合格的，全部拆开重做。
小幅度修改虽然也可以，但会留下痕迹，质量不达标。
这次依然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但没有时间互相说服，只能举手表决。
还是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来做决定。
最终，多数人选择重做，以追求完美的效果。
其实中间有很多小插曲，江芝莲有留意到，但没有参与。
有人半道儿不想干了，找郭叔说要走。
事实上，是觉得太累，想加点工钱。
在原定的价格基础上，多加五块钱，这在郭叔的可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他和郭婶都同意了。
而且不仅给这个提意见的人涨了五块，给所有找来的人，都涨了五块钱。
趁着吃饭的功夫，江婉说道：“我准备开一家服装店，大概在开春的时候能开业。到时候我需要找一些裁缝帮我做定制的衣裳，还有给我进货的衣裳做一定的修改。你们谁想跟着我一块儿干，等这批棉大衣做好之后，可以来找我聊一聊。”
“工钱怎么给啊？按件算的吗？还是像工人一样，每个月都能拿工资的啊？”有人开口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江婉想了想，谨慎道：“按件算，工钱肯定不会低。如果你们能设计出来好看的衣裳，我还会给你们设计费。”
郭叔找来的裁缝，都是在各自的村里接点小活儿，最多靠着一些亲戚朋友的关系，跟镇上的小单位有点合作关系。
眼下很多人都自己做衣裳，打毛衣。
有点钱的话，会去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买件新衣裳穿。
裁缝赚得不算太多，来活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如果能有个固定的、稳定的活计，那必然是要争取一下的。
江婉这么一说，几个人纷纷动了心思。
这两天接触下来，大家都看出来江婉的能力了。
加上江婉脾气性格好，交流起来，让人很舒服。
能跟她一起干活，还能赚到钱，肯定是件难得的美事。
除了看中江婉之外，他们还会考虑到江婉身边的能人多。
二妹江芝莲，和对象崔年，那可都是大老板，厉害着呢！
旁边有这么靠谱的人帮持着，江婉开的这家服装店，生意肯定好。
生意好，就不愁没活，就不愁赚不到钱。
之前跟江婉说过难听话的人，这时候都忍不出开口问道：“那你对裁缝要求很高吧？我们这样的，就做一做普通的衣裳，不懂什么设计。这也能行啊？”
“是啊！”有人搭腔道：“我们这样的，服装厂都不要我们，你能瞧得上吗？”
江婉淡淡一笑，“服装厂招工人有他们特别的要求，我看中的，跟那些厂子不一样。”
“那你什么要求啊？”
江婉缓缓回道：“用心，尽责，可以接受批评，喜欢学习新东西的。”
短暂的安静过后，有人说道：“听着好像不是很难啊！”
“不难。”江婉说道：“我看你们这几天做的活，都很不错，应该没有问题。有想去的人，记得过后找我啊！”
江芝莲跟崔年相视一笑。
江婉特意选择这时候说这些，意图很明显。
可能别人看不出来，但江芝莲跟崔年绝对看得很明白。
用高工钱来吊胃口，让大家心动。
他们为了让江婉挑中自己，接下来肯定会努力表现好。
如此一来，相当于在这个最艰难的夜晚来临之前，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力兴奋剂。
江秀、朱宝妹这边都是江芝莲的自己人，不需要搞那些虚的。
玩心计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陈翠红呢，适当地夸一夸，基本上不会懈怠。
江芝莲还同意过几天陪她逛街挑衣裳和鞋子呢。
陈翠红特别喜欢拉着江芝莲一起逛街，因为这闺女眼光好，每次帮她搭配得都超级美。
郭叔和婶子不用说了，自然会尽心尽力，使出全部的力气。
这是江婉慢慢琢磨出来的。
跟在崔年身边，看崔年开电器店，经营皮鞋厂分厂，给小弟们安排各种任务，还有跟各色人等打交道。
不知不觉中，江婉耳濡目染地学到了很多。
这些都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能够学到的。
“我大姐现在都学会画大饼了啊！”江芝莲凑到崔年身边，低笑道。
让大家相信会有高额的工钱，不就是个大饼嘛！
“肯定是跟我学的。”崔年得意地扬扬眉梢，朝江芝莲显摆道：“怎么样？我这个老师，不赖吧？”
“还凑活吧！”江芝莲顿了顿，开口提醒道：“多教点靠谱的，旁门左道就算了啊！”
崔年点点头，“我知道，我媳妇我肯定不会教坏了啊！”
江婉这一番话之后，大家干活干得果然更加卖力了。
缝纫机被踩得哗哗作响。
听他们交流的内容，也更加地积极和认真了。
江婉发现策略奏效了，心里高兴得不行。
准备开口说这些之前，她很是犹豫了一阵子。
原本她还想找江芝莲和崔年商量一下，但后来觉得不能总依赖别人。
还是要有做决定的魄力。
现在有这样的结果，真好啊！
江婉充满了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