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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柴米油盐酱醋茶
    上午放了学,我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学楼下的停车点,但见大奔在一堆自行车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仿佛在寻找着什么。(Www.)

    “大奔,what’r”我将自己的小破车费力地从自行车堆中抽出来,然后淡定地看着一大排自行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哗倒下。

    大奔哭丧着脸:“特么的!我的自行车不见了!”

    这时候林溪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该不会是被偷了吧?”

    大奔叹口气:“你说被偷了那就一定是被偷了!”小林子的乌鸦嘴我们都是见识过了的,并不逊色于《人在囧途》中的宝强挤奶工。

    “那么,陪你走回去好了。”我和小林子都下了自行车。

    正值下课高峰期,本来以我的骑术,五分钟就可以冲出人潮骑到食堂买好饭菜慢慢享受,现在却得陪着大奔这拖油瓶被人群挤来挤去。

    那辆全新的山地车花了大奔两千多个软妹币,光那高级智能锁就花了他好几百,还没骑过几回,任谁都会不甘心的。就好比刚交的女朋友,请吃饭看电影,功夫费了钱也花了,但没骑过就分手了,不得不说是个很大的遗憾。

    跟女朋友不同的是,自行车还有找回来的希望,毕竟它不是主动离开。于是大奔抱着希望来到校门口的保安室,保安将监控调出来,连个鬼都看不到,监控也许根本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并没什么卵用。

    大奔悻悻而退。

    走出保安室,一眼看到一位小学妹推着一辆粉红色小自行车在人群中踽踽独行。

    是我喜欢的类型,有着江南姑娘的温婉气韵。

    “看来这学妹似乎没有男朋友嘛!”我痴痴地望着小学妹说,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美丽。

    小林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问道:“你怎么知道?”

    “大学里,一般有两类人基本上是上窜下跳的单身狗,第一类,一个人骑车上下学的;第二类,吃饭打包的。”

    “唉!”小林子叹了口气,“你这不是在说我们自己……”

    “我说的是女生!”我狠拍一下小林子的脑袋:“席巴!你丫咋就这么扫兴呢!”

    大奔大手搭上我的肩膀,眼望远方作深沉状:“别再自欺欺人了。”

    我们默默地推着自行车走到食堂,打包三份盖浇饭回到宿舍。

    推开门,杨启航果然坐在电脑前打游戏,顽龙照旧不知所踪——我们松了一口气,吃饭的时候不会被他的臭脚丫子熏到,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厕所忽然响起一阵冲水的声音,门打开,顽龙拖着蹲麻的双脚挪出来,带着一股新鲜的屎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宿舍。

    我们的脸马上都绿了。

    但是饭还是得吃的。我们也总会习惯的。

    “帆少,吃过午饭了吗?”作为寝室长,我总得表示一下对同学的关心。

    杨启航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过了好一会儿,应是在屎臭味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饭菜香味儿,作惊讶状:“咦?你们回来了!我,还没有吃……”说完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手中的盖浇饭。

    我们叹口气,一人拨了一些蔬菜和米饭到他从来没洗过的铝合金饭盒里。

    看他狼吞虎咽的小样儿,就知道早饭也没有吃。

    杨启航吃了几口,疑惑道:“咦?没有肉……”他眼巴巴地看着林溪峰:“小林子我要吃肉。”

    林溪峰就很不情愿而又慷慨地分了半只鸡腿给他,杨启航嚼着鸡腿,开心地说:“就知道小林子最好了。”

    我夹起一块肉,在杨启航渴求的眼神中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帆少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以后跟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吧!”

    杨启航一脸诚恳:“好的呀!我也知道这样不行,所以我让我妈寄了些东西给我,估计明后天就到了呢!”

    我不知道这跟他妈有什么关系。

    吃完饭,杨启航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擦擦油嘴,正要往纸篓里丢,忽然重新揉开看了看,“哎呀,差点儿忘记了,小林子,跟我们一起上网球课的梁采薇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好像是一封情书。”

    林溪峰慌忙抢过,生气地说:“知道是情书你还拿来擦嘴!”

    杨启航委屈地说:“问题是,我擦完嘴才想起这是一封情书……”

    第二天杨启航照旧跷课了,正在上课中,我收到了他的短信:老大,放学后帮我去楼下拿个快递呗!在报亭那边。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生活区报亭,一辆大货车旁边站着一个瘦瘦的汉子,身边只有一个大包裹,想必就是帆少的。我便走过去,道:“拿快递。”那瘦子听了此话,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大意是他们电话打了那么多,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来拿?每说一句就加上一个“特么的”。

    五分钟后,他终于骂完,将包裹往我面前一推:“签收!”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淡淡道:“骂完了?骂得很爽是不是?下次骂人麻烦看清楚先好吗?老子是来代签的!”

    那瘦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杵在那儿说不出话了,又似乎拉不下他那高贵的驴脸来道歉,踌躇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给杨启航,确认是否由我代签,顺便又将杨启航臭骂了一顿。

    其实我心里十分火大,很想扁他,但是碍于在生活区门口,女生们来来往往的,我得时刻注意保持我好男人的形象,所以不好发作。最主要的是门口的大阳伞下二十四小时都站着俩保安大叔。

    按捺住心头的火气,我抱着沉重的大包裹回到宿舍,不用猜,杨启航绝壁在打游戏。

    “你小子就这么忙?连个拿包裹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害老子无缘无故挨了通臭骂!”我不爽道。

    杨启航道:“不好意思哦华哥,这不是有小学生让我带他们打排位么。走不开……”

    “得得……”我踢了一脚占了我们半个宿舍的包裹,“啥玩意啊这里面?你妈该不会给你寄了个女佣过来吧?”

    杨启航鼠标键盘狂点中,对电脑屏幕说道:“麻烦你帮忙拆一下呗!”

    正敷着面膜的林溪峰蹦过来,抢着三下五除二拆开,我们探头一看,里面一只电子锅,一个电饭煲,一袋米,一包腊肠,一包猪肉脯,一袋麦片,还有一大堆进口小零食。

    “我艹你妈寄了个厨房给你啊!”我感慨道。

    杨启航十分恼怒:“麻烦你说话能够带个点吗?”

    “握草!你妈寄了个厨房给你啊!”

    杨启航:“不要客气,兄弟们随便吃……老大你辛苦了,多吃点!”

    算这小子还有点儿良心!

    自从杨启航他妈寄来了一只电子锅,我们五只禽兽,确切地说是衣冠禽兽,就都有了新的绰号。

    袅袅炊烟——不,袅袅油烟中,是五张寂寞的脸,而寂寞又沧桑的脸,是我的。

    我还是我,风流倜傥惜玉怜香的我,因着刀法如神,兄弟们都叫我胡一刀,专一负责切菜!

    总爱炒蛋,铲蛋技术还算娴熟,我们便叫他“杨一铲”。某一天饥饿的我们正勉为其难地嚼着他炒的蛋,他告诉我们他的铲法得益于他家的阿黄。

    “阿黄是谁?”我们都好奇地问,“你们家还有厨师?”

    “不是的。”杨启航说,“阿黄是我们家的大狗,我就是传说中的铲屎官……”

    那一晚,他差点死于我们的乱殴。

    顽龙说:“君子远庖厨。”这丫什么都不会干,只会蹲在座位上抠着脚丫看着锅,往往在菜刚熟的时候拿着一把大叉子冲过来,自称“王一叉”。

    大奔嘴巴最大,每次嘴里塞的东西自然最多,“张大嘴”绝非浪得虚名。

    “林一锅,洗锅了!”林一锅,自然就是林溪峰小林子了,每次烧完东西,都是他来洗锅,因为我们一致认为他洗马桶洗得很干净。

    我们就这样,在学校小小的宿舍,过上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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