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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蓑衣斗笠掩长笛
    天空下着雨,冷极了。www.luanhen.com(看啦又看♀手机版)

    但似乎那几天天天都在下雨,寒城已进入了雨季。

    雨季来了,你的梦中,谁在打伞?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少侠淡淡喝着酒,听雨在下;雨敲打着黑色屋瓦,动听如闺房深处的琵琶;透过雨雾,看见青牛驮着白鹭和牧童,蓑衣斗笠掩长笛,乱花迷人眼,浅草,没了谁的马蹄?你在杏花烟雨江南,而雨又落在谁的心上……

    傍晚又下起了雨,好像每天傍晚都会下雨。雨很冷,可是雨很干净,很清爽。

    我裹了裹衣服,抬头看窗外才发现夜已深,图书馆就要关门,偌大的馆室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人,而且多是单身男女,想想也是理所当然,单身男女才会来书中寻觅颜如玉。情侣们在这个时间点早就准备好了房间准备着鸳鸯帐暖良宵苦短了。

    台风过境带来寒意,夏天竟似比秋天还冷。

    但是一个人心冷了,还会在乎外界的寒吗——同学们都说我很会装文青,但我觉得我这个文青范儿装得还蛮可以。

    窗外是雨声,还有蛙声,夜半听雨,纵然很快乐的人也会觉得凄凉萧索。

    江南多雨,也多美女。这缠绵的雨又让我想起了许久不曾联系的蓉蓉,我努力地想将她忘记,一场雨却轻易地让她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我忽然想出去走走。

    外面下着大雨。我挺喜欢下雨天,这个世界需要好好洗洗。

    我没有打伞,因为我觉得,一个懂得享受生活享受自由的人,会懂得看雨听雨淋雨也是一种享受,一种自由。一个真正热爱自由的人,下雨天从来都不打伞的。即使大学城兼工业园区下的是能让我秃顶的酸雨。

    躲了一辈子的雨,雨会不会很难过?我不想让雨难过。

    上山伐竹,结竹亭在人境,也只为,听听那冷雨。

    我在空无一人的体育场走了两圈,慢慢走出校门,拐进了理工后花园。

    情人岛也空无一人,昔日情人们打滚撒欢的草坪,草直了曾被压弯的腰杆,尽情享受上天甘霖。一坨坨狗屎被打湿打烂成了护花春泥,却不知能否滋养出玫瑰?

    棉花咖啡馆还亮着昏暗暧昧的灯光,我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朝里一张,有些担心会不小心看见蓉蓉跟别的男生坐在一起。里头只有寥寥两三对情侣还在喝咖啡,并没有我心上人儿的倩影,我忽然就像是个去捉老婆外遇的男人,松了口气,然而转念却又感到了一丝失落:也许人家是去宾馆了呢?

    这么想着,我失落地走出了后花园。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滴着水,街灯已起,昏黄灯光从滴着水的叶间漏下,水影与光影恍惚交错,水滴落下,似乎发出“叮咚”一声,泛起涟漪,然后灯光淡去,淡出回忆。

    树下站着一个比我还失落万分的中年男子,头发胡子都很长,该有好几个月没有好好修剪过了,令他看起来很是苍老沧桑。他手握一只麦克风,脚下摆只音箱与破帽,该是位流浪歌手;男人闭着双眼,对着麦克风吼着歌曲,在滂沱大雨之中唱得很是忘情,唱的是许巍的《家》:

    拥抱着亲人的时候多希望时间停止

    如今我对自己故乡像来往匆匆的过客

    我在远方很多的岁月

    时常会想起你这一刻的情景

    ……

    窗外天空掠过的候鸟又让我想起

    ……

    你的天空我在远方

    很多的岁月总是会想起你

    给予我的一切你给我的

    每一个梦想在漂泊的岁月

    让我坚强!

    唱完,他甩一甩长发,甩去水滴,却甩不去一脸流浪诗人的忧郁。

    他沧桑的嗓音富有磁性,虽是老歌,也唱得很是动听,加之他自我陶醉的表情,简直比学友还德华,比杰伦还奕迅。我被他的歌声打动,正欲上前往他的破帽里放个十块钱聊表敬意,却听“嗤啦!吱——”刺耳声响,只见男人脚边的音箱冒出股青烟,手上的麦克也就此哑声。

    我暗暗感慨:这年头做个流浪歌手可真是不容易啊!人情冷暖不说,气候更是炎凉。所以当初我让小渔带把吉他或二胡去流浪的建议还是很明智的。

    雨越下越大了,因为我全身早已湿透,且身上除了一个不装钱的钱包别无手机之类它物,所以不必担心身上会冒出青烟——我出来就是为了淋雨,现在我正可以尽情地淋。

    流浪歌手似乎也跟我想得一样,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打伞。他把还冒着青烟的音箱麦克风一股脑儿塞在垃圾桶里,弯下腰正欲将装了寥寥数枚钱币的帽子拾起,忽然一个身影款款上前,将一张纸币放在他的帽子里。

    流浪歌手朝身影深深一鞠躬,捧着帽子转身潇洒离去。

    我看向那个身影,是位姑娘,撑着一把玲珑小伞,伞斜斜向前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身子,着一双平底帆布鞋,该是位朴素的姑娘;曲线玲珑,身材不错。

    在我们男生眼里,还好就是不好的意思;不错就是很好的意思。

    姑娘仍看着流浪歌手的背影,似乎恋恋不舍。都说女孩子喜欢大叔,看来这话一点儿都没说错。

    流浪歌手朝我这边走来,我迎向他,把十块纸币递上去:“买瓶二锅头,暖暖身子。”跟不俗的人打交道,要用不俗的方式。

    我说着很有江湖味道的话,因为我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流浪歌手冲我微微一笑,真诚而无一丝杂质,那是最原始的笑,那笑里没有面具藏不了刀。

    足矣!一面之缘,半面之交。

    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姑娘却跑上前来:“给你。”她把伞递向流浪歌手。

    这时我看清了妹子的脸,不比蓉蓉傲人般甜腻的美丽,她有着一种出尘的气质不凡,尤其是她的眼睛,清澈如水,仿佛荒漠中的那一泓月牙清泉。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我的身影,立刻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自己,因为我不可自拔地爱着这双眼睛。也许是灯光昏暗,许巍歌曲余音绕梁,夜空还下着雨,梧桐叶滴着水,这煽情的景,牵动了我多情的心。我想拥抱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拥抱。

    也许从看见她喂猫的那一刻,我就想拥抱她了。

    流浪歌手却拒绝了她,他笑着说谢谢,走入黑暗,远处雨帘张开又合上,他已在雨中行远。

    姑娘轻叹一声,侧身抬头才发现有个帅气仿佛彦祖的小伙子在看她,礼貌性地抿嘴一笑,问:“没带伞?”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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