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司和这个自称“转生监护人”的家伙回到了悬崖边上，申司只觉得视线一扭曲，他们就已经在悬崖边上了。()

    “下面可是很危险的地方哦，下去了就永远上不来了，下次可要注意点。”墨迹竖着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讲道。

    申司却完全没听进去，双手撑地坐着，不知是不是一下子经历了那么诡异的事情的原因，他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

    墨迹：“果然打击很大么，说的也是，突然有人告诉你你已经死了，任谁都无法接受。”

    申司双眼无神地呆视远方的浓浓雾气。

    许久，他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被打击到，只是睡了一觉就死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不要勉强哦，人家以前也见过像你这样死了却还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人，那些家伙有的大吵大闹，还有直接动手打人的，这一行可真不好干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墨迹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眉毛，额头上像是鼓起了一个肉包。

    申司呼出一口气，却感受不到气体从肺里出来的感觉，坐在地上，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就像是万有引力，可相比印象中的引力又太弱了。他的手指触摸着光滑的地面，指尖传来的却是一股像木板一样的触感，身上依旧穿着来时的灰色毛衣，他看向手臂，隐隐约约地可以透过手臂看到地面。

    这就是灵魂的感觉么？他感觉很新奇。“真的没什么，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可以算第二次吧。”申司笑笑，他想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不禁有些感慨。

    “啊？死过一次？”墨迹细长的眼睛大大地睁开，一副吃惊的表情，“这……你们可以死而复生？”

    “不是。”申司解释道，“只不过没死成罢了，不过对我而言，跟死了差不多。”

    “这不是废话吗，你没死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墨迹对申司所说的事非常好奇。“你刚刚说的事情，能跟我讲讲吗？”

    “不讲。”申司果断拒绝，如果可能，他不想提起这件事，哪怕眼前的人救了他一命。

    “诶——别这样嘛，说一说有什么关系嘛？看在我救了你的份子上，你就简略地讲讲，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申司没理他“这里是叫地宫对吧？你刚刚说什么世代机……那是什么？”虽然这叫墨迹的人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麻烦的气息，但为了弄清楚状况，他便准备向墨迹提几个问题。

    “切，真不可爱。第0世代‘转生监护人’是人家的型号，197564099是人家的编号，”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说起来人家都不信，虽然看起来是活人，其实里面装满了精密的电子零件哦。”

    “机器人？”申司有点惊讶，这个脸上写满了滑稽，说话极其骚包的怪人，竟然是一个机器人？

    “没错，地宫的环境是无法让任何生物存活的，除了我们这些管理地宫的机械生命以外，这里只剩下你们这些游魂，以及一些来不及转生，永远留在这里的幽魂了。”墨迹解释道。

    申司从来不相信世上有灵魂的说法，在他看来，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剩下，更不会有什么阴间地狱之类的死后世界存在。但今天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死后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根据墨迹的说法，地宫应该是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这个世界依靠发达的科技来管理现实世界的所有灵魂，这么说来，投胎转世也应该是存在的，而眼前这个自称是墨迹的机器人就是专门负责帮助死去的人进行转生业务。

    业务……那么通俗易懂的词，有种人类社会的感觉。申司想。

    “既然你是帮死者转生的人，空出时间找我真的没问题？每天有那么多人死去，工作应该很忙吧？”申司问道，在他看来，墨迹一定是因为他脱离了转生大队而被派来找他。

    “没有问题，其实人家是因为太闲了，才偷偷跑出来玩的，我们组长超严的哦，每次人家都要搞好好周密的计划，才能逃过他的监视，其实我们这里那么多人，根本不差人家一个嘛，再说又不是所有捕获的灵魂都可以转生，干嘛每天都那么紧张兮兮的。”

    “……”需要着重声明，申司极其讨厌麻烦的事情，对于墨迹的诉苦，他表示完全不想参与其中，“哦，这样啊，那你也差不多该带我回去了，还有麻烦您妥善安排一下我的转生手续……”

    “哈？！你就完全没感觉吗？听人家讲了那么多，你多少也应该有点表示嘛？”墨迹很是愤恨地大叫起来。

    申司有点讨厌这个动不动就大声吼叫的家伙了，看在他多少也是个‘转生监护人’的份上，申司询问他：“比如？”

    墨迹突然一下子靠近了申司，把申司吓了一跳，只见他侧过头，手遮住嘴，一副“我就告诉你一个人”的模样，“只要你把刚刚的那个事情告诉人家，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就行，你放心，人家不会让你白讲，人家会做一点手脚，下辈子你就是一个有钱的权贵子弟……”

    “抱歉，没兴趣。”申司移开了一点，“只要沿原路回去，在岔路口左转就行了么，那我先行一步。”说完就走，完全不理会懵在原地的墨迹。

    “你怎么那么无情啊！！！”墨迹快步追了上来，“说一下又没什么损失，那么气干嘛？难道涉及到你的个人？”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拿出一团黑漆漆、黏糊糊，像是果冻一样在手上晃来晃去的东西，“这是人家这一天的工资，只要吃了它，你的灵魂力就会变成原来的十一倍，加上这个，能不能告诉人家……好奇心很折磨人的……”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申司。

    “谁要吃那么恶心的东西！话说你一个机器人哪来的那么多好奇心？”申司感觉很烦人，被这么一个喜欢唧唧歪歪死缠烂打，对他而言就像是在地狱一样，虽然确实是在地狱……

    四周依旧被浓雾笼罩着，刚才还勉强能看清远方的场景，现在可见度不到五米，除了脚下光滑的路面，和一旁絮絮叨叨的墨迹以外，申司什么都看不见。7k7k001.com

    “这周围的雾气是什么？”申司问道。

    “雾气？”墨迹东张西望，“什么雾气？”他很疑惑地看向申司，好像没听懂他说什么。

    “……我们不是一直在雾气里吗？你没看见？”

    “雾？”墨迹眼珠子一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啊~”他围对着申司绕圈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申司。

    “什么这样那样？”申司皱起了眉头，有话你倒是快说啊，老是卖关子，真的好烦。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到地宫里来。”墨迹一脸好奇的看着申司，“地宫从来就没有什么雾气，你之所以会看不清周围，是因为你已经到了大限。”

    “哈？”申司一下子愣住了，“什么大限？”

    墨迹看着他，眼神不再轻佻，而是带着怜悯，“其实并不是所有灵魂都有转生的能力，原本灵魂这种东西就是自然诞生，然后自然消散的，但是部分生物的灵魂本身远强于其他生物，就比如你们人类。”

    他语气里的随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与庄重，申司不敢相信这就是前一刻还因为好奇心就用好像是地界的货币的恶心玩意儿贿赂他的人。

    “一个人类灵魂，在一般情况下可以转生六次左右，偶尔也有次数较多的，如果在生理上死亡后，灵魂还是非常饱满的情况下，地宫就会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由我们安排并协助你们的转生，也就是说你们人类的灵魂寿命大约在五百年左右。”

    “灵魂跟人一样都是个完整的个体，只不过人活一世就没了，而一个人的灵魂却要经历不同的人生，假如一个人在过完其一生后，其灵魂不足以再支撑下一辈子使用，地宫就不会把他吸入，而是留在人间，任其自生自灭。”

    “就像你这样的。”墨迹指着申司，“像你这样灵魂几乎已经耗尽的家伙已经无法再转生了。”

    申司脸上露出疑问。

    “不仅无法再转生，等到你眼中的‘雾气’将你完全覆盖时，你将从人间，从地宫，彻底消失。”

    “……那我是怎么被吸进来的？”尽管墨迹好像说出了非常可怕的事情，申司对此却没有任何想法，反而对其中的矛盾点感到疑惑。

    “人家也很好奇啊——”墨迹把脸靠近申司，好像在研究申司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这样的也能进来啊？明明人家也能感觉到你的灵魂已经微弱到了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掉的地步。”

    ——“你这样的”

    啧，说话怎么那么伤人呢，明明只是个娘炮。

    于是申司又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既然如此，那我就呆在这儿等死好了。”

    “呃……”墨迹看着申司的举动，不禁有些汗颜，“你也别那么消极嘛。”

    他又拿出那团黑漆漆黏糊糊的“果冻”，“来，只要吃了这个用十份完整灵魂制成的‘灵魂燃料’，你不仅可以恢复健康，还能再坚持十次转生，你的智力、记忆力、精神力都能得到非常大的提升，还有……”

    申司瞥了一眼那团在墨迹手上晃来晃去的“燃料”，说：“我才不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诶！！！————”墨迹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大叫起来，“可是我们天天吃这个东西的啊！虽然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有点粘口，但是完全不恶心啊！！！”

    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已经不想再转生了。”申司说道

    “啊？可是你刚刚还急着要人家带你去转生啊？”墨迹一脸茫然，他完全搞不懂申司到底在想什么。

    “那只是我性子比较急，不想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而已。”申司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完全感受不到气体的进出，“说真的，有没有下一世，对我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墨迹，我问你，转生是要抹去所有今生的记忆对吧？”申司问墨迹。

    “没错，不仅要抹去记忆，还要清除记忆对灵魂体带来的影响，比如自己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墨迹如实的回答道。

    “……也就是说，人到了下一世，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了吧。虽然你说六世都是一个人，可我却不这么想。”

    他把手伸出来，看着半透明的手背，“下一世，我的名字就不是申司了，下一世也不会像我一样，老是怕麻烦，不喜欢说话，老喜欢胡思乱想。”

    “可是……你们毕竟用的是同一个灵魂啊。”墨迹声地说道，他发现申司好像充满了许多不愉快的回忆，以至于他整个人都非常的惆怅。

    “那关我毛事？就算他用的是我的灵魂，可我申司已经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是否存在，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墨迹满头大汗地看着申司，“人家第一次见过你这样对自己下一世毫不关心的人，你莫非一直都是这样消极思考事物的吗？”

    申司愣了一下，“呵呵，”他疲惫地一笑，“没错，我从来就是那么地消极。父亲独自一人养我长大，最后过劳死，我总认为是自己的错，便闭上嘴巴不与人交流，等到想说话时却落下了病根，让我说话十分困难，于是我就变得不喜欢说话。”

    “因为太过消极，我总认为自己不该活着，于是跳海自杀，如果不是有个人救了我，我也许早就死了。”

    “哦——”墨迹恍然大悟，“这就是你说的死而复生？感觉挺无聊的嘛。”

    “……”申司不想理他。

    他申司消极地活了一辈子，一生都像是笼罩在阴暗当中，讨厌麻烦，拒绝交流，每天都是一脸疲惫，一副快死掉的模样，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到死都是孤独的，然而他这样的人却有一个朋友，一个在他看来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的朋友。

    那就是艾笑，在他人生最低落的时候拯救了他，并愿意接受他一切的人。

    申司一生最感谢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即使再幸苦也要给予他最多爱的父亲，另一个人就是即使他再落魄、再自暴自弃也一直深爱着他的艾笑。

    在申司把艾笑当作是朋友以前，艾笑就对申司爱慕已久，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艾笑数次想要与申司生米煮成熟饭。

    当然没有成功，艾笑的诱惑对他这种消极的人总是不起作用，因为他知道自己这种一想不开就要自杀的人完全配不上近乎完美的艾笑，他一直以朋友自居，心里对艾笑没有任何想法，然而艾笑一直对申司穷追不舍，更是放出话来，她要么嫁给申司，要么就出家。

    许多人极力反对，申司也是其中的一员，虽然他对艾笑没有男女之情，但对他而言，艾笑是他心中的光明，是他能够坚持活下来的原因，他认为艾笑应该找一个有钱有能力有人品还能真心对她好的男人，向他这种做什么都嫌麻烦，能力平平相貌平平的消极男只会成为艾笑的累赘。

    因此他选择了逃避，逃到一个艾笑找不到他的地方，等到艾笑结婚，他再在婚礼上出现，远远地看她一眼，他就能满足。

    “现在应该看不到了吧，婚礼。”他想到，“不仅死了，还没有转生的机会，也许我是永远离开艾笑了。”

    “对不起啊，艾笑，没能遵守与你的约定，擅自就死了。”申司闭上眼睛，苦笑了一声。

    可是突然，他感到有些不对劲，“约定？”他努力地翻找自己的记忆，“我和艾笑的约定……”

    混乱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场景：艾笑紧紧的抱着他，泪流满面，嘴唇张合，好像在说着什么。

    “是什么？”申司捂住头，仔细地想着，那是他去自杀，却被艾笑救起，他与艾笑便有了一个约定，两人的关系也是在那时候变好的。

    记忆中的场景渐渐清晰，两人的约定也变得清晰。

    申司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座冰窖里，刺骨的寒冷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他经历过父亲去世的绝望，经历过海水下无边的黑暗，但恐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让他窒息。

    “申司，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管去哪里，即使是地球的另一边，即使是下地狱，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申司的脑海一片嗡鸣，“下地狱”三个字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着，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知道那不是玩笑话，艾笑对他的爱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痴狂”，他清楚艾笑真的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只要是为了他申司，她也许……

    真的会下地狱。

    “喂！喂！你怎么走神了？我的话没那么伤人吧？”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他一抬头，就看见墨迹一脸惊恐地跳开：“我去！你表情怎么那么恐怖！人家又做错了什么？”

    申司盯着墨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感觉抱住双腿的手似乎在抖动。

    他说话，语气阴沉：“墨迹，我问你。”

    墨迹咽了一口“唾沫”：“什、什么问题。”此刻的申司气场之大，就连他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都感到畏惧。

    “我……真的死了吗？”申司神情严肃，声音虚无缥缈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哈？？？”墨迹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崩溃了，“你没死你还会到这里？？看你那么神经兮兮的样子，人家还以为你要问什么问题，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要问这个问题？！”

    他捂住脸，十分气愤地说道：“我非常清楚你已经死了，我们‘转生监护人’可以看到一个人死前发生了什么，虽然你死亡的过程一片模糊，而且你尸体的脸都被挖掉了，但我很确定那就是你的尸体。”

    申司沉默了，他不是不相信墨迹，他没必要骗自己，他只是对自己的死产生了疑问。

    过程模糊不清，脸都被挖掉了。

    有人想隐藏他的身份？不对，只是挖掉脸并不能瞒住他人，这样做更像是在泄愤，有人恨他恨到要把他的脸都挖掉的地步吗？

    不管了，这些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

    “墨迹，”申司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墨迹非常汗颜，刚刚眼前的伙子还一副“你欠我一百万”的表情，现在又一副讨好他的样子，“人类可真复杂。”他感慨了一下。

    “问吧，你有什么问题一起问出来，一惊一乍地想吓死人家……”

    申司做了个深呼吸，他问道：“有没有什么，不用消除记忆也能回到人间的方法。”他用常识判断这种问题对于墨迹这个地宫的“公务员”而言绝对是禁忌，如果问出来，也许这个虽然不靠谱但是有些和善的家伙很可能会翻脸不认人，但他必须问，他必须要回去，回到艾笑身边，不然，艾笑一定会做出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

    果不其然，墨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机器人般呆板而冰冷的脸，“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申司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脊背发凉，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如果退缩了，他将会在无尽的后悔中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我对她而言也许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她知道我的死讯，她也许……”

    申司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眼前长相怪异的人像是一座山一样让他窒息，“她也许……会下来找我。”

    申司话音刚落的同时，墨迹瞬间就接上他的话，用冷冷的语气说道：“那么我这边会安排好她的转生工作，请你放心，我们的工作质量一直十分过硬，我们会安排好她的去处的。”

    “不行！她不应该就这样死去！”申司激动地大声说道。

    “为何？是个生物就难逃一死，难道她还能免于死亡不成？”墨迹机械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申司连忙辩解道：“她应该有个幸福的生活，她要找个可靠的男人结婚，生个可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然后安详地度过晚年，最后毫无痛苦的死去，而不是因为心爱的男人死了，就痛苦地殉情……”

    “对我而言早死晚死都一样，人生的长短并没有任何意义。”

    “才不是没有意义！！！”申司非常激动，“她和我不一样，她必须要得到幸福，只要她能幸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光滑地上，“这是我们最诚恳的请求方法，求求你，让我见她，我只想跟她说句话，只要让我和她说句话，让我做什么都行。”他不停的磕着头，尊严、脸面全部丢在了一旁，他只能去求助眼前这个地宫的使者。

    然而他却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不行，不管时间有多短，擅自将未‘清洗’过的灵魂放到人间就是属于违规行为。”

    墨迹冰冷的语气让申司感到绝望。

    “而且我跟本没有帮你的理由，由，由，由，由，由……”

    突然，申司感到墨迹的样子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他抬起头，看到墨迹的身体剧烈的抖动，双眼大睁，嘴里不停的重复着“yu”、“yu”、“yu”的发音，像极了被人操控的牵线木偶。

    申司傻傻地看着“发疯”的墨迹，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墨迹脑子短路了”，可想到墨迹是个机械人，他又觉得“墨迹可能中病毒了”。

    “由，由，由，由，由……有，有办法！！！”墨迹的口吃突兀地结束了，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的滑稽。

    没错，滑稽，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嘴角弯起来，然人感觉他上半张脸在惊恐而下半张脸在开心地笑。

    对于上一秒还在摆扑克脸，下一秒却像变成了弱智儿童的墨迹，申司感觉有点怕怕的，赶紧后退了几步。

    “难道真的中病毒了？”申司被人用这样的表情盯着，感到全身发毛，他听到了“有办法”三个字，可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墨迹”突然“嘎嘎嘎”地怪笑着，身体整个朝申司贴了过来，吓得申司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墨迹”表情怪异，嘴像复读机一样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申司鼓起勇气问道：“什、什么办法？”

    “去人间！办法！去人间！办法！”

    申司感觉自己在跟一只鹦鹉说话，可偏偏对方是人类的形状，这就让他非常地不舒服。

    但他听到了“墨迹”的话，感到非常惊讶，“你有办法让我回到人间？”

    “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

    申司一下子头大无比，虽然他是听到了想要的答复，但却是出自一个间歇性发神经的精神病患者口中，不仅对方连珠炮似的鹦鹉语让他头痛，关键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疯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万一是假的……

    申司沉吟，“就算是假的也没办法，如今除了相信他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但是，如果真是假的，其后果，他承担不起。

    “艾笑……”申司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相信墨迹，假如过一会儿墨迹清醒过来，那就真的全部玩完。

    “我相信你，带我去吧。”申司说道。

    话音刚落，“墨迹”双手一甩，一转身，在申司满头大汗的注视下，挪着碎步飞快地“平移”走了。

    看着这屁孩一样的举动，申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到底是什么病毒？居然能把他害成这样。”申司再次怀疑之前看到的冷酷无比的墨迹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连忙跟上去。

    然后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条路似乎……是回到他刚刚差点掉下去的那个悬崖。

    “真的是这条路吗？”申司看到不远处正在“平移”的“墨迹”，心里一阵不安。

    跟了一会儿，申司发现“墨迹”停在了那个悬崖边上，一跳一跳的，手指着悬崖下。

    “跳下去！跳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