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艾笑愉快的哼唱声伴随着水声从淋浴市内传出来，申司躺在床上无趣地换着电视频道。(手机阅读请访问)
“近年，全球各国青年犯罪组织的活动愈加频繁，几乎要成为一种风气，不少专家认为……”
“市街发生一起煤气中毒……”
“蒂冈城……”
申司对这些新闻完全没有兴趣，他现在还在思考着连洗澡都要来他家的艾笑的事情。
对于艾笑此时正赤身地在墙壁的另一边这件事，他内心毫无波动，类似的事情在以前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惯了，他不仅不为此感到兴奋，反而还对自己家里有水声而感到不快。
明天就是去大学报道的日子了，这几天，艾笑每天都赖在他家里，不到晚上就不回去，如果不是申司不让她住下来，她可能连晚上的时间都要浪费在这里。
申司本来想问她有没有做好去神鹿大学的准备，还好没有问出来：神鹿大学就在离申司住的地方不到一公里处，艾家又是这里的地头蛇，准备什么的是不需要的。
申司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回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让艾笑不会在意他的死亡，说白了就是疏远她，最好是让她的好感度归零，两人从此陌路。
但现在看来，艾笑不仅完全没有改变，反而因为他失踪了几天，对他粘得更紧了，这绝不是个好现象。
申司想了想，自己给她看过变化成爪子的手臂，还让她知道自己对水的反感，不仅是为了解释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让艾笑对他产生害怕的情绪，借此断绝她对自己的念想，现在看来效果还不够。
果然只是这点变化，对她的冲击还是不够大吗？
想到这儿，申司起来走到阳台上，打开那袋铁矿石，取出一块发红的石头。
他盯着这块石头，犹豫不定。
申司准备在艾笑面前表演他吃岩石的绝活，但在他拿起这些含铁量丰富的岩石时，平时会把岩石看成美餐的申司却有点退缩。
感觉就像是同样是根茎类食物，萝卜吃起来很可口，但人参吃起来就只有苦涩的药味一样，铁元素在他眼里就是硬化剂，吃进去会使他更硬更重，但是身体的灵敏度却会大打折扣。
不到快饿死的关键时期，他是绝不会吃这种“药品”的。
“罢了，虽然不至于被饿死，但口腹之欲也得满足一下才行，顺便……”
他敲了敲淋浴室的门：“艾笑，洗好了没有？”
“还没有哦，申司要一起洗吗？”艾笑甜甜的声音。
“艾笑，我得提醒你一下，”申司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碰到水，准确说是任何液体的东西，我不希望你在和我开玩笑的时候扯上和水有关的事情，平时说话也要少提液体好吗？”
任性的要求，带有埋怨的警告，这样做会减少艾笑对我的好感度吗？申司想。
“……对不起……我不会再提了……”艾笑的回答带着歉意和请求原谅的味道，让申司明白单纯的恶意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我有事要出门，你洗快一点。”
“啊？！等一下！很快就好……”申司的意思是要带她出门，这使她惊喜万分，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擦干身体，吹干头发然后穿好衣服，然后挽住宿舍的手，用闪亮的眼睛看着申司。
申司一脸黑线道：“不是约会。”
艾笑眼里发亮：“我知道。”
申司：“……把手放开。”
“不要。”
“放开，这样不方便走路。”申司手向上一提，想要从艾笑怀里抽出来，谁知道艾笑紧抱着申司的手被提了起来。
艾笑没心没肺地拍马屁道：“申司力气好大啊，我这么重，一只手就提起来……”说完之后，自己在空中凌乱。
申司：“知道自己重还不快下来！”
艾笑哭丧着脸说：“申司……你一定不费力对吧？一定很轻松对吧……”
申司：“……对，我很轻松，你快下来。”
“我不要！我要你背着我去约会！！！”
“都说了不是约会了！”
……
两人终于下了楼，一前一后地走着，申司走在前面，艾笑像个媳妇一样跟在后面，这让申司很不自在，多次放慢脚步想让艾笑跟上来，然而申司走多快艾笑就走多快，两人的位置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申司对这种现状以及自己的无作为感到不耐烦，于是干脆转身走到艾笑后面。
艾笑：“走错路了？”
申司：“没有，你走前面吧，我在后面走就好。”
“可是……”艾笑有点不情愿，“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在前面走的话，万一你又跑掉怎么办？”
申司：“……那就并排走吧。”
“嗯！”艾笑很开心，伸手就要牵申司的手。
申司把手高高抬起，让艾笑抓了个空，她跳起来想抓住申司的手，都被申司躲开了。
艾笑气鼓鼓地说道：“为什么不让我牵！”
申司：“你为什么要牵手？！”
“不牵手……感觉像陌生人一样……”艾笑食指打着转，有些委屈地说道。
申司：“……艾笑，我说过很多遍，我们不是情侣，只是关系较好的朋友。”
“我知道！可是……”艾笑眼里蓄起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你以前都会让我牵的……”
申司一愣，确实，他以前总是纵容艾笑对他的亲密行为，只要不做些出格的行为，不管艾笑是想牵着他还是抱着他，甚至是在一张床上睡觉，他也总是默许，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和艾笑有事实上的进展。
“而且，你最近对我好冷淡，总是想躲开我，不想和我说话……我真的做错什么事了吗？”艾笑哭了，她装可怜的技巧很娴熟，但申司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果然我失踪的事情还是让她很不安……”申司想到，他还是心软了，无奈地伸出手说：“随便牵吧……”
艾笑见状，立刻喜上眉梢，立刻接过申司的手，把他的手臂抱整个在怀里。
申司：“……这样不好走路。”
艾笑像没听到一样，眯着眼睛傻笑着，紧紧抱住申司的手，幸福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申司头痛不已。
任重而道远啊……
一个戴着眼镜的矮个子悄悄地跟在后面，偶尔装成路人，偶尔躲在建筑物后，偷偷地看着用别扭的姿态走着的两人。
他推了推眼镜，阳光照在镜片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看戏的分割线君———————
“这里是……神鹿山？”
准确说是神鹿山脚下的一处河流，河床很浅，周围遍布着石子，这里很空旷，离市区很近，风景也很好，有时会有人来这里野营烧烤，也有一些人在这里钓鱼，不过最近似乎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申司，你带我来这里，难道是……是……”艾笑的心脏砰砰直跳，整张脸都红了。
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地看着申司。
申司无视她的眼神，从腹腔里取出一个大麻袋。
艾笑看愣住了，“你……你是怎么把它带在身上的，我怎么没摸到……”
申司想起了艾笑在路上偷偷地摸他的身体，本来不想说什么的，现在她自己说出来了，申司不禁瞪了他一眼。
他说：“你看这里。”
说着，他手指轻轻地拨开自己的腰侧，就好像拨开肋骨一样，他的腰侧出现一道醒目的缝隙，缝隙里空洞洞地。
申司一边看着艾笑的表情一边解释道：“在身体发生变化后，我发现我没有了内脏，所以肚子其实是中空的，可以放下很多东西……很方便对吧？”
对一般人而言，没有内脏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吧？更何况，我这个样子就像是骷髅一样，腹中空空如也，艾笑一定会对此感到反胃，这样你也该放弃了吧？
他注意着艾笑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一点害怕的情绪。
但是他失望了，艾笑只是有点惊讶，然后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会使正常人毛骨悚然的设定。
申司：“……你不害怕吗？”
艾笑摇摇头：“不害怕哦，只要是申司，我就不会害怕。”
申司再看了一会儿艾笑的表情，确认到她确实没有任何恐惧和厌恶的情绪后失望不已，只能将原因归结为艾笑那过人和胆量和接受能力。
他弯下腰，将脚下的石头一把一把地抓进麻袋里。
申司早就有储备粮食的想法了，在第一次挖到了铁矿之后，他又上神鹿山找过裸露的岩石，然而除了那个铁矿，他只找到一处有岩石裸露，他还没高兴多久，刚挖了不到一米就挖到了石灰层。
为什么这么浅的地方会有石灰岩？还是那么松散的洞穴特有的石灰岩？申司不知道，他的胃口彻底没了。
石灰岩超难吃。
艾笑好奇地看着申司，问道：“申司？你这是在……”
申司从腹腔里拿出另一个袋子交给艾笑，“你也帮忙装一些吧，湖边的石头都有些湿，尽量挑一些干燥的。”
艾笑接过袋子，没有动，而是问道：“申司，你要这些石头做什么？”
申司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艾笑惊讶的目光下，像丢花生米一样丢进嘴里咀嚼起来。
“那是！你、你怎么……”艾笑惊得语无伦次，申司当面吃石头的行为让她大脑一下子转不过来了。
这几天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申司吃东西，她早就接受了申司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物种的的事实，原本以为申司只不过是比较耐饿，或者并不需要进食，但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申司会吃这种和“食物”两字完全不搭边的东西。
申司咽下岩石渣滓，感受到了一些满足，但也激起了被他刻意压制的食欲，当即拿起地上的一块较大的石块塞进嘴里，同时他嘴里咀嚼，喉咙发声向艾笑说道：“不要惊讶，我现在的主食就是岩石，除此以外我不能吃任何含有水分的食物。”
他习惯性地说话张嘴，一些碎石就从他的嘴里漏出来，看起来很滑稽，又有些吓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问艾笑。
艾笑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真的只吃石头？”
“没错。”
“不硬吗？”
“……像饼干一样脆。”
“像饼干一样甜吗？”
“不知道，我又没有味觉……不对，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申司汗颜，如果他有汗的话。
“不会啊，只要接受了这个设定，其实还是很可爱的。”艾笑笑着说道。
才不可爱啊！！！不要把那种孩子气的词用在我身上啊！你到底神经粗大到什么地步才会觉得吃石头是个可爱的行为啊！！！
申司有些丧气地低下头，“你真的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吗？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类是绝不可能让身体变形、不靠内脏活着、而且还把岩石当成食物？”
艾笑听了，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伸手抱住申司的腰，把脸贴在申司胸口，柔声说道：“我知道啊，可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申司，不管你是不是人类，我都喜欢你。”
申司沉默，他拉开艾笑抱着自己的手，转身向河道走去。
“申司？”艾笑见状，便不由自主地想跟着申司。
申司不回头，冷冷的说道：“先站在那里，我不会做什么事情。”
艾笑听到后立刻停下来，鉴于她对自己“女朋友”的定位，她总是对申司言听计从有时甚至无法反抗申司的要求，虽说申司对她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申司走进河道内，流水抚过皮肤的感觉让申司浑身难受，但他还是咬着牙走进河道中央。
这条河很浅，只是勉强盖过了申司的膝盖，但这也让申司难受的不行，他对水有着生理上的恐惧与厌恶，但仅仅只是接触液体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只要注意不要让水进到他的食道里就行了。
他强忍住拔腿就跑的，站在水里对艾笑说道：“艾笑，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心愿是和我组建一个家庭对吧？”
艾笑双眼一亮，高兴地回答：“你还记得吗？我不仅要和你成为一家人，我还要给你生孩子，生一个男孩在生一个女……”
她正兴高采烈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对、对了，没办法生孩子……哈哈……没关系啊，就算只有两个人，不也是家庭吗？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
申司打断她的话，“所以说，你是想和我在一起生活对吗？”
艾笑不说话，等着申司说下去。
申司没有说话，他的身体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身体一下子拔高到两米多高，人类的伪装彻底解除，浑身都仿佛都由岩石构成，表面覆盖着灰白色的岩石质感，胸腔从肩膀到下盘都被类似肋骨的外壳紧紧包住，手……准确的说是前肢变得极长，指无名指消失，食指中指变成细长尖锐的弯钩，拇指则是向上弯曲，正好嵌在两指间，下肢如同兽足一般向后弯曲，背部被如同刺猬一样的尖锐的刺所覆盖，每根尖刺都闪烁着寒光，令人一看就浑身发抖。
他的头部也覆盖着尖锐的刺，就连脸部都长着密密麻麻的尖刺，看着极为瘆人，尖刺下犹犹豫豫可以看到一张裂到人类耳朵部位的大嘴，里面满是比那些尖刺更加危险的尖牙，只有眼睛像是人眼一般，有着黑色的虹膜和白色的眼白。
申司不禁移开了视线，不敢去看艾笑的表情，除了律果那个喜欢异物的变态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看自己的真面目，这幅模样狰狞而丑陋，与“帅气”一词完全不搭边，他现在还有着第一次见到这个身躯而留下的心理阴影。
艾笑见到他这幅模样，恐怕会吓得不轻，甚至立马就被吓跑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这就是他的目的，但他还是不由得害怕看到艾笑恐惧的表情。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不仅如此，我还是一个如此丑陋的怪物，连一点人的形状都没有，像我这样的怪物，你还觉得能和我像一对人类夫妻一样生活吗？”申司质问道。
申司没看艾笑，只听见艾笑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我……我不在意的，不管你是什么，我……”
……你为什么还能坚持？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吃石头吗？不是因为我讨厌水，而是因为——被你们视为生命之源的水，在我看来是致命的毒药！我只要喝下一点水，我的胃就会被损伤，如果我一次性喝下太多水……”
“我就会死！”
他的爪子变作碗状，从脚下的河水里勺起一碗水，常人只要两三口就能喝完。
他打起水，作势就要往嘴里送。
艾笑惊呼一声，“申司！你干什么！！！”抬起腿就要去阻止申司。
申司看了她一眼，艾笑苍白的脸上只有凝重和惊恐，这种表情给了申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暖意。
他倒掉了那碗水，说：“我只是吓你一下，别怕，我还没到要死的时候。”
然而艾笑没有停下来，她一脚踩进水里，朝申司逼近。
申司：“你想干什么？快回去。”说着一步步的向后退，他是不想让身上的尖刺扎到艾笑，他身上的尖刺可不是什么摆设，是真正可以伤人的利器。
艾笑满脸的焦急，她对申司喊道：“你快从水里出来，万一嘴里进水了怎么办？！”
申司：“……我知道了，你先上去……”
“咔嚓。”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他们来时树丛里传出来，尽管距离申司很远，而且声音也不大，但申司仍然能辨别出这是照相机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脸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他双脚猛地一踏，整个人越过艾笑向那里飞跳过去，然后重重的踏在地上，让隔了十几米远的艾笑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落地后的申司环顾四周，然后伸手抓住背上的一根尖刺，向某个方向一投。
有如成人手臂长的尖刺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随后便听见有人的闷哼声和尖刺插在地上的声音。
申司向那里走去，拨开树丛，一个人倒在地上，胸口被扎了个透心凉，已经没了气。
申司看了一下他的脸，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皮肤黝黑，眼睛紧闭。
这个人在死前手里还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也许是记者之类的吧，没事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跟踪他们来的？
如果不是申司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也许会让他安然离去也说不定。
他拿过手机，里面正是他现出真身时狰狞的模样，拍的是远景，却拍地无比清晰，身上的尖刺都一清二楚，看上去仿佛只会在神话故事里出现的远古凶兽一样。
拍的还挺不错，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你的手机我就征用了。
他坦然地把手机塞进腹腔内，尸体也没有理会，往回走的同时，身体开始慢慢变回原来申司的模样，把想要靠近的艾笑拦住。
“申司，发生了什么？”艾笑关切地问道，刚才申司突然一言不发地跳起来，她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有人在偷拍，我已经解决了。”申司说道。
“哦。”艾笑点点头，“我让爸爸派人来处理一下吧。”
申司：“……”
他之所以能毫不顾忌地告诉艾笑自己杀了人，可能就是因为她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帮他解决这种麻烦的人吧。
仔细一想，他和艾笑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吧……
“申司，你脚上还有水，要我帮你擦一下吗？”艾笑体贴地说道。
申司确实有点想擦干脚上的水，但他还是忍着说道：“不用了，很快就会干的。”
他们又回到河边，申司开始收集干燥的石子，收集了整整两麻袋，艾笑也想帮忙收集，但申司拒绝了他，他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才到这里来收集食物，顺带着想让艾笑明白他与她的不同，借此断绝艾笑的念想。
然而效果如何呢？
申司一边收集石子，一边问到：“你应该清楚，我是无法和你共同生活的，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艾笑想了想，回答：“可是你说了这么多理由，好像并没有对日常生活有什么影响啊……”
申司想了想，吃石头不要紧，怕水，嘴里不进水就没有关系。
好像确实没什么影响……
申司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或者说……
自己低估了艾笑的接受能力，以及她对自己的感情。
申司无奈地看着正对着自己笑的艾笑，心想：如果我是一个吃人的怪物，艾笑会怎么想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