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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又病倒一个
    章平津拱手道:“夫人,姨娘有喜了!”

    “啊?!”卢氏大吃一惊,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煞白煞白的,她尤不相信地呢喃,“怎么可能!”

    “是真的,小人怕弄错,诊了好几遍。”章平津交握着手,瞧着卢氏的脸色,踌躇了会儿,接着说,“已经快二个月了。”

    卢氏用保养得很好的长长指甲狠命抠了下掌心,瞬间的疼痛,让她清醒几分。

    她微定定神,问章平津:“这……这需要吃什么药吗?”

    “那倒暂时不必,只要正常饮食就好。”章平津望了眼卢氏,有些意外地说。

    卢氏面色恢复正常,难得她还能挤出一丝笑容:“那谢谢先生了,一会儿让茯苓送你出去。”

    两人折回内室,蔡姨娘正趴在床边干呕,香芸哭着跪在地上给她擦拭。

    顾青竹见卢氏回来,投去探寻的目光,却被卢氏直接忽略了。

    “夫人,大夫,求求你们快给姨娘开药吧。”香芸一路跪行到他们跟前。

    章平津看了眼卢氏,见她紧抿双唇,只得自个开口道:“姨娘没有得什么病,只是害喜。”

    “害喜?”香芸懵懵地仰头看他,不明所以。

    床上的蔡氏抚着肚子,咯咯地笑:“爷,你盼的儿子,妾给你怀上了!”

    卢氏闻言,面色一凛,慕绍堂盼着一个姨娘给他生儿子,那她算什么,慕锦成又算什么!

    顾青竹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看着床上蓬头垢面,状若疯癫的蔡氏,再看被满身冰霜裹挟的卢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一旁的宋允湘看着蔡氏,若有所思。

    “有本事怀上,还要有本事保住!”卢氏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她半刻也不愿在这个,令她觉得阴暗肮脏窒息的房子里待,众人也紧跟着走了。

    蔡氏见此,立时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追出去,大嚷:“我怀的是爷的孩子,你们不能瞒他!”

    卢氏充耳不闻,脚下连顿都没顿一下,茯苓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顾家坳穷,一家子劳作好些年,才能娶一房媳妇,吵闹打架常有,但这种妻妾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顾青竹没见过,心里一时乱糟糟的,忽然有些同情卢氏。

    宋允湘转头回望了一眼,正遇上章平津的目光,她赶忙往前紧走了几步。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蔡氏追到门口的那一嗓子,让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不仅传遍慕府,就连在外头查铺子账目的慕绍堂也听说了。

    他放下一切事物,火速赶了回来,他一头扎进朝晖院,人还没进屋,就急切地问:“夫人,外头传的可是真的?”

    隔着窗棂,卢氏看见他眼角眉梢的笑意,仿佛大冬天吞了一块冰,心里拔凉拔凉的。

    “老爷回来了。”听到门帘响,卢氏假装没听见他之前的话,脸上浮出笑容道。

    慕绍堂坐在桌边,接过茯苓递过的热毛巾,胡乱擦了擦手,忍不住又问:“蔡氏是不是真怀上了?”

    “蔡氏今儿突然呕吐,我请章大夫来看过,说是有喜了,快二个月了。”卢氏公事公办地说,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

    “夫人,我与你商量件事。”慕绍堂身子前倾,极力做出一副商量的样子,“她有孩子了,我也挺意外,这双身子的人吃喝啥的,都得格外注意,你看那些个惩戒,是不是……”

    卢氏截住他的话,一本正经道:“老爷,那可是你当着七王爷九公主的面亲口说的,这会儿又要临时改主意,叫我如何是好?这要往小了说,是不讲诚信,往大了讲,可是欺君罔上!”

    慕绍堂难得十分有耐心,苦口婆心道:“哪有那么严重,七王爷九公主早回燕安城去了,哪有闲工夫管我们府里的家事,再说,蔡氏生下的孩子还不是叫你母亲,若生出个体弱多病的,还不得你多操心!”

    卢氏冻结的笑容一点点破碎,她冷着脸道:“老爷既拿定了主意,何必问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就晓得你容不下旁人的孩子!”慕绍堂气恼,想到浣娘和慕明成,他口不择言道,“蔡氏的孩子,你最好好生照顾着,若是有半点闪失,别怪我不顾多年夫妻情分!”

    说完,慕绍堂拂袖而去!

    听他这番话,卢氏心痛难忍,喉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软瘫在地。

    茯苓恰巧挑帘进来,见此吓得三魂去了两魄,她抱着面如金纸的卢氏,冲外面连声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回了蕤华院的顾青竹,心里担心卢氏,等慕锦成下学归来,与他讲了家里的事,两人一起过来请安,恰遇上慌乱。

    顾青竹进屋瞟见喷射得满地的血滴,心知她是急火攻心,急忙用力掐她的人中。

    隔了一会儿,卢氏悠悠醒转,看着伫立在跟前的儿子媳妇,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慕家当家女主子就这样毫不讲究地哭了。

    “娘,你别伤心了。”慕锦成心如割刀,他弯腰抱起卢氏,将她放在软榻上。

    他前世的老子将茶叶卖出大山,在外头养了情妇,就再也不回来了,他妈妈白日伺候茶山,照顾婆婆,夜里一人时,时常偷偷的哭泣,那时他小,后来渐渐明白了,对那人恨之入骨。

    如今见卢氏如此,前愁新恨,一起涌上心头,他不由得说:“你与他合离吧,儿子养你!”

    “我的儿!”乍一听这话,卢氏不知是喜是悲,放声大哭,连带着又咳出几口血来。

    “娘,你别听他胡说!”顾青竹一把扯过慕锦成,竖起眉毛道:“你会不会说话呀,你这会儿讲这些,不是火上浇油么!”

    慕锦成被卢氏惨状吓着不敢吱声,被顾青竹一扯,乖乖闭了嘴。

    顾青竹倒了杯温茶放在小几上,把一下子变得脆弱不堪的卢氏抱倚在她怀里,伸手将茶递给她漱口,转而又说:“茯苓姐姐,你赶快打发人请谭先生来,另外打些热水给我娘擦擦。”

    卢氏恹恹地歪在顾青竹身上,任由茯苓给她擦拭。

    顾青竹帮卢氏卸了钗簪,散了头发,对慕锦成道:“一会儿,谭先生该来了,你把娘抱到床上去。”

    慕锦成依言照办,他坐在床边紧攥着卢氏的手。

    地上的血渍着实吓人,顾青竹和茯苓两人找了帕子来擦,茯苓为了不让外头丫头婆子乱嚼舌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顾青竹少夫人的身份,两人一起干总比一个人快得多。

    两人刚刚收拾妥当,谭立德就来了。

    “平津回去与我说,你府里的姨娘有了身孕,我就知道不得安生,可你也太不爱惜自个了,怎么能气成这样,男人有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你坐稳了当家夫人的位置,谁生的,不都得叫你母亲,何必与自个身子过不去!”谭立德诊过脉,叹了口气道。

    “谭先生,你我两家交往多年,我几时是个妒妇?蔡氏也不是头一次有喜,只是我家老爷……”卢氏垂下眼眸,虚弱得仿佛说不出话,她面上皮松肉驰,一下子显出老态来。

    “中年得子,绍堂高兴得过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们总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在他心里,自然谁也比不得你重,再说,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这个事,少不得也跟着欢喜,如此,你又该怎么自处呢。”谭立德低声劝道。

    “谢谢谭先生,我晓得的。”卢氏勉力露出一点笑容。

    这一家子都为添丁欢喜,谁会在意她的痛楚呢,无处述说,不如烂在肚子里吧。

    谭立德转身坐在桌边写方子:“你知道就好,你这个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行,我给你开两副药吃吃,再调理几日就没事了。”

    茯苓信不过其他人,专门打发樱桃跟着去取药,对外只说,卢氏吹了风,头疼病又犯了。

    寇氏得了消息,打发琳琅来看,卢氏自然不肯说实话,敷衍了几句就蒙混过去了。琳琅心里存疑,想问茯苓,可她像被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也不说,琳琅知她护主,也就不问了。

    及到吃过晚饭,慕绍堂才回来坐了会儿,见卢氏面色灰败,皱眉道:“我走时,你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见他把话说得如此轻松,红了眼睛的慕锦成要不是被顾青竹死死拉住,早冲出旁边的暖阁,将慕绍堂摁在地上爆打一顿了!

    卢氏白着脸,苦笑道:“我无事,老毛病了,我今早起来就觉得不舒服,这会儿终究挨不过。”

    “那你好好养着,蔡氏吐得厉害,吃啥吐啥,又闹没胃口,不肯好好吃饭,我得看着去。”慕绍堂坐不住,沉默了一会儿道。

    “……好!” 卢氏闭了闭眼睛,昏黄灯光照不见的地方,一行泪水没入枕头。

    慕绍堂走出几步,又折过身子说:“蔡氏晓得自个错了,之前罚也罚了,如今怀着身子,就算了吧,她院里的人和事,我都和永年说了,一切恢复正常。”

    卢氏捂住胸口,低声道:“爷既做主,自然听爷的。”

    “你歇着吧,我这几日宿在书房里,就不来打扰你养病了。”说完,慕锦成转身出去了。

    “娘,你为什么……”慕锦成冲出来,不解道。

    卢氏凄然一笑:“儿啊,谭先生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爹和你祖母都很想要这个孩子,我又执着什么呢。”

    慕锦成傻站着,卢氏说的和前世妈妈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隔了会儿,茯苓进来送药,顾青竹服侍卢氏喝了,照顾她睡下。

    “你们回去吧。”卢氏挥挥手,继而又说,“青竹,明天你来处置府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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