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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进议事厅
    此时夕阳完全沉下去,暮色苍茫,街市上行人脚步匆忙,经过刚才惊险一幕的人皆已四散。

    马车和黄骠马以及如风都停在路边,走过的人顶多扫上一眼,只当他们是路遇熟人驻足聊天,并没有足够的八卦心思,将满地散落的菜叶瓜果和一场险些酿成大祸的事件联想在一起。

    “你在找谁?”慕锦成警惕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人流汲汲,哪里还是刚才的模样。

    柳青回身拱手:“并没有什么人,只是马突然失控,都是在下的错,幸而少夫人没有出大事,三爷想要如何责罚,柳某人都愿一力承担。”

    “你……”慕锦成一甩衣袖,恼怒道,“那就衙门里见!”

    显而易见,这个意外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可他不愿讲,慕锦成也不能拿棍子撬他的嘴。

    顾青竹扯了扯慕锦成的袖子,温和道:“罢了吧,我并没有伤胳膊断腿,何必为这点小事,兴师动众闹到衙门里去,知道的,晓得你是不想冤枉柳大爷,不知道的,还当我如今在风头上,仗势欺人。”

    慕锦成偏头看她,瞧见她眼里水盈盈的光波,分明蕴着另一番言语。

    他佯做不耐烦道:“这会儿晚了,家里人该惦记了,既然我夫人不想与你计较,那便暂且作罢,以后出门小心点,可不是每次都有人赶巧救场!”

    “谢三爷,少夫人,在下明日登门致歉。”柳青面色不变地说。

    “倒歉就算了,我也不稀罕!”慕锦成丢下硬邦邦一句话,上前搀扶顾青竹。

    顾青竹朝柳青矮身福了福,登车入内,慕锦成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老冯惊魂未定,马车赶得慢吞吞的,熊吉牵了如风走在马车旁。

    柳青一直躬身行礼,直到马车走远,方才直起身子,望着披挂着烟色流苏的马车后厢,若有所思。

    “分明是有人的,他有什么苦衷不能讲?”坐在车里的慕锦成拧眉道。

    “我在斗茶大会上见到的他,孤傲决绝,想来对自家的茶,自个的茶艺是十分自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下三滥之事,他想隐瞒什么,亦或想保护什么,明儿他来了,不就自见分晓了吗?”顾青竹倒是半点不烦恼,捂着额头说。

    “不管他说出什么来,左不过是冲着你的炒茶技艺来的,真烦人!”慕家将顾青竹揽在怀里,气愤道。

    两人无话,静静拥抱了会儿。

    回到慕府,慕锦成赶忙叫右玉拿了冷帕子给顾青竹敷,又在药箱里翻找出活血化瘀丹,顾青竹虽觉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老老实实吃了,毕竟明日可是要进议事厅的,头上顶个包,一看就是毛手毛脚,做事不踏实的表现。

    顾青竹让春莺给她重新梳了一个发式,留下几缕发丝,刚好遮着了红肿,如此才在松芝院的晚饭桌上,蒙混过关。

    晚间,两人洗漱安歇,慕锦成今夜抱得格外紧,傍晚的事情,他是真吓着了,在那一刻,有没有炒青,做不做得了贡茶,他全然不在乎,只怕顾青竹有半点闪失。

    顾青竹被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气,在他怀里挣了挣,仰头看他的眼:“你怎么了?”

    “无事,我只是……想你了。”慕锦成垂头吻她,从额头到眉眼。

    “我们不是中午才见过,不过隔了……”顾青竹的细语还没说完,悉数都被慕锦成吞了。

    他的吻十分细密缠绵,显得万分珍惜,顾青竹心里软化了,第一次大着胆子回吻他。

    她笨拙的回应,仿佛邀请,激得慕锦成更加心猿意马,手也不老实了,直往她薄薄的里衣下面钻。

    她的肌肤滑腻白皙,在赤金珠的光晕下,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又比玉石软香,这会儿更泛出桃花般的粉嫩,慕锦成意乱情迷,湿漉漉的唇舌滑过耳后,直扫脖颈。

    “爷,少夫人,老爷派人来说,明儿辰时前到议事厅,不得耽搁。”右玉在廊下低声道。

    闻言,慕锦成一激灵,隔了半晌,哑着嗓子道:“知道了。”

    外面的右玉头低下去,自个怕是又犯错了。

    被这么一搅,扫了兴致,慕锦成身上一下出了密密的汗,他在顾青竹唇上又吻了吻,起身再去洗浴,耽搁了很久才回来。

    顾青竹半梦半醒睡着,见他掀开帐幔,带进冰凉的水汽,迷瞪道:“今儿浴间没有热水了吗?”

    “用完了,我懒得叫小丫头添,就冲了凉水。”慕锦成钻进被子里。

    “你莫要受了风寒。”顾青竹闭眼翻了个身,面对他。

    潮湿温润的呼吸打在他脸上,软软地发痒。

    慕锦成搓了搓手,伸手抱她:“无事,我身子好着呢,睡吧。”

    顾青竹似睡非睡,眼皮沉重,懒怠说话,只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熟悉的位置,像只猫似地蜷着睡。

    刚刚压下的热流再次流窜,慕锦成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吻了下:“磨人的丫头,你几时给我吃?”

    今儿确实不适宜,总不能明日让那帮老人精看笑话。

    春日悠悠,他们还有大把时光,来日方长,不急。

    两人心里都揣着事,一早便醒了,慕锦成照旧去练功,顾青竹像个寻常人家的媳妇一般,给夫君挑选衣物,只是慕锦成十分讲究,每日必要有一件和顾青竹同样的东西,比如一般无二的白玉簪,紫竹簪,亦或同色的衣料,最次也得有相似的花纹。

    顾青竹今天穿了件丁香色的百蝶穿花襦裙,她给慕锦成选了身浅紫色的暗纹长袍,颜色相差无几,在姹紫嫣红的春日里,穿着格外应景。

    慕锦成身形高大,最近勤于练功,肌骨又结实了几分,撑着衣袍饱满,远比那些衣着空落落的文弱书生,看着养眼。

    两人吃了饭,离辰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便离了蕤华院,他们是头回上议事厅,自然是要早去的。

    议事厅离慕绍堂的书房不远,是座独立的院落,平常极少人来,就连门口的丫头都是不苟言笑的,顾青竹和慕锦成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庄严又神圣的地方,两人进了门,不免张望了一番。

    这里的家具和装饰均以黑色为主,显得凝重肃穆,屋中正厅悬着一块大匾,上书诚实守信四个大字,四字个大如斗,苍劲有力,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三弟和弟妹来得早。”两人正看着,慕明成走进来说。

    “二哥的腿好了!”慕锦成盯着他的腿,分外高兴道。

    “歇了这些日子,再不好,就得长霉了!”慕明成难得玩笑。

    顾青竹矮身行礼,在一旁看他们兄弟说话,她明显感觉到慕明成比之前活泛了,以往,他总是一直笑的,无论生气还是愤怒,他的笑容都不会变,可如今眼底似乎有了光。

    小丫头送了茶来,三人坐下,慕锦成比他们早进议事厅,故而将这里的典故都说与他们听,在他们交谈中,各家铺子的掌柜陆陆续续都来了,他们见着顾青竹在场,都有些讶然,但还是客客气气行了礼。

    慕慕明成一一介绍,有眼尖的掌柜看出顾青竹是之前女扮男装的年轻小伙计,一时又多说了些话。

    慕绍堂最后来的,面色不太好,众人不敢问,只依次坐下,顾青竹和慕锦成今儿初来乍到,自然坐在末尾的椅子上。

    连喝了两盏茶,慕绍堂才开口道:“今儿照常议事,头一件,先说下粮铺的事,眼巴前青黄不接,关掌柜,咱们囤的粮食,约莫能撑到什么时候?”

    关百昌站起来道:“自打去年安南战事了了,国家减少了征粮,秋天的粮食一下子多了,价钱跌了不少,稻谷趁机多囤了点,可今年北边突然闹旱灾,小麦受影响,面粉恐怕要涨价,我们库存小麦有几万斤,限量卖,能撑到芒种,那时附近其他州县小麦就开镰了,能接应上。”

    慕绍堂微微颔首,赞同道:“既如此,到立夏看行情吧,若是北边粮食来不了,咱们就限购,价格上尽量波动不要大,等新麦上了就好了。”

    关百昌无声地点头。

    慕绍堂顿了会儿,转而看向三生钱庄大掌柜杨广儒:“杨掌柜,今年三生钱庄的总账出了吗?底下各分店盈利如何?还有和聚宝的合作,如今还有什么问题?”

    杨广儒一头白发,年岁最长,他拱手道:“今年三生钱庄是历年盈利最多的一次,咱们的铺子遍布整个大黎国,名声大,信誉好,大户存的多,又皆是长期的,各家铺子钱财周转灵活,掌柜们多选可靠的行当放贷,故而都是有的赚的,至于聚宝,有廖青坐镇,一切正常,肖家小公子也很上进,过不了几日,廖青就该回来了。”

    “嗯。”慕绍堂应了一声,“过几日,把底下的账册都给明成过过目,若是没问题,去年的账目就该结算清楚,封存了。”

    “我前儿已经叫各处送账册了,明日开始分批送进府里,最迟三五天就齐全了。”杨广儒干这行二十多年了,各种规矩早就烂熟于心,并不要东家额外操心。

    “如此甚好,你们还有别的事要说吗?”慕绍堂的目光在各家老伙计脸上扫了扫。

    罗霜降站起来道:“我想问问锦成媳妇那日斗茶大会上所做的茶食,最近到酒楼吃饭的人,天天问我何时能尝鲜,想来若是做这个,必然大火。”

    “这……”慕绍堂看向顾青竹。

    众人的目光也跟随而去。

    顾青竹笑盈盈站起来道:“罗姨,茶食我已让面馆做了,不过,您放心,你要多少,面馆都可以直接送货上门。”

    “好呀,后日开始,先每天送五十人份的。”罗霜降投过来赞许的目光,随即又夸了一句,“你这商机抢得不错。”

    “罗姨谬赞。”顾青竹微微红了脸,曲身行礼。

    “既然说到茶了,你就将你的打算一并说来听听。”慕绍堂淡淡的目光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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