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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有你
    想起那时,征南大军的统帅大将军裴应都,为此事专门把他找了去,痛骂了一顿,他为了保全梁满仓性命才违心压了他的申述。

    “谢慕将军的信任,我哥地下有知,定能得些许安慰,只是我哥死的蹊跷,不能身背这样的千古骂名,我得为他讨个公道!”梁满仓单膝跪地道。

    “你既有心要查,还得细细寻访,若有需要,可到幕府找薛宁,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掌管军务,恐帮不上你什么忙。”慕绍台伸手扶起他。

    “有慕将军这句信任,我便知足了,其他的,实在不敢叨扰。”梁满仓再次行礼。

    “阮仲六的毒针来得不寻常,你私下里要多加留意。”慕绍台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在下知道怎么做。”梁满仓挺起胸膛,肃然道。

    远远见有人往这边来,慕绍台甩了甩衣袖,朗声道:“谢梁捕头相送。”

    梁满仓立在原地行礼,看着他离开。

    出了县衙,慕绍台急奔回府,薛宁当年可是最熟知海寇的谋士之一,他得将今日之事与他好好研判一下。

    苏瑾加派了地牢的守卫,并增设了两道暗牢关卡,这让县衙大牢宛如铜墙铁壁,等闲人等根本没法闯进去。

    而在衙门后院,一个无人发觉的僻静角落,一只鸟扑楞着翅膀,飞越繁茂的枝丫,直冲远处。

    顾青竹完全不知道,经过昨夜,多少风起云涌波澜诡谲都在暗暗的酝酿中。

    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她惦记慕锦成的伤,一歇了工,就回来看他。

    “你这会子感觉怎样?”顾青竹洗了手,在他头上靠了靠。

    “疼!”慕锦成觑着眼睛看她,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顾青竹扒拉他的里衣:“谭先生来过,怎么没让春莺给你换药?”

    “爷嫌我们粗苯,只要少夫人服侍!”春莺交手站在一旁,打趣道。

    顾青竹不好发作,只得横了他一眼,对春莺说:“等会儿吃饭,先给他上药。”

    春莺很快就药膏拿了来,转身出去了。

    顾青竹帮慕锦成褪下里衣,慢慢揭开细棉布,入眼,只见血已止住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他如玉的肌肤红肿滚烫。她轻手轻脚地给他抹药膏,害怕他疼,不停地给他吹气。

    温暖的热气喷在伤处,像小刷子似的,撩得慕锦成心里酥酥麻麻的,连痛也减了几分。

    药膏湿漉漉的,绑上三层细棉布,一时穿不上衣裳,只得半敞着,露出半边结实的胸膛,顾青竹见此,面上起热,拉了被子将他盖住。

    慕锦成盯着她红透的耳后笑。

    顾青竹回眸,正瞧见他的坏笑,狠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也不是很疼,今儿就自己吃饭吧。”

    慕锦成瞬间垮下脸,皱着鼻子道:“不不不,我其实很疼,刚才的样子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顾青竹也没真要他自个吃,见他如此,转身偷笑。

    因着慕锦成伤着,人来人往不方便,遂用几个屏风将厢房隔成里外两小间,春莺和右玉将饭菜摆在外间,顾青竹端了一些合慕锦成胃口清淡的菜到里间喂他。

    慕锦成心安理得地接受媳妇的服侍,待吃了三五成饱,开始嫌这嫌那,顾青竹舍不得浪费,少不得与他一起吃了,待把这个磨人精喂好,顾青竹不知不觉也吃饱了。

    伸手帮他穿上里衣,慕锦成拉着她的衣摆:“瞧你这黑眼圈,昨儿定是没睡,这会儿赶快躺躺。”

    “你伤着呢,我在桌边打个瞌睡就好,免得碰着你。”顾青竹拍拍他的手。

    慕锦成拉着不放:“床这么大,你睡觉十分老实,哪里就能磕碰了?”

    “嗯?”顾青竹狐疑地看他。

    她一直认为自个睡觉是个老实的,可慕锦成总说她夜里乱动,还会钻他的被窝,以至于她都差点信了,可这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锦成眼看说漏了嘴,遮掩道:“我是说,现在只剩半个时辰休息时间了,你若再僵持下去,就白白浪费了,这样吧,你睡,我不睡,保管不让你碰着。”

    顾青竹打了个哈欠,昨儿后半夜提心吊胆,半分也没敢合眼,今儿又忙了一早上,这会儿困意袭上来,她脑袋沉重,实在没精力想慕锦成话中哪里不对。

    “那我睡了。”顾青竹脱了外裳,蜷在床边躺下。

    不过三五息,坐在旁边的慕锦成就听见顾青竹的呼吸变得平缓,他的右手抬不起来,只用目光慢慢描摹她的侧颜。

    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弯弯的柳眉,挺翘的鼻尖上,几点俏皮的小雀斑,红唇微抿,像一弯起晕的新月。

    在慕锦成眼里,半个时辰好似只是那么短短一瞬,外间却已经响起三三两两交谈的说话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茶工们开始干活了。

    顾青竹也在这个时候醒了,她翻身起来,急急地穿衣裳,嘟囔道:“我怎么一下子睡着了,是不是迟了?”

    慕锦成安慰她:“没有迟,你别急,茶工们都做了五六天了,就是你不去盯着,他们也知道怎么做的。”

    春莺听见说话声,送热水进来,替她抿了抿头发,顾青竹洗了脸,抹了点面膏便匆匆出去了。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慕锦成午后迷瞪了会儿,睡不着,只得瞪着窗外的天色发呆,好似过了漫长的时光,才将刺眼的光亮熬成薄雾般的昏黄。

    “青竹怎么还没回来?”春莺进来点灯,慕锦成抱怨道。

    春莺拿着火折子,点了桌上的灯,笑着说:“照平日的惯例,这个时辰该过秤入库,爷稍安勿躁,少夫人左右就在这会儿回了。”

    “嗳……”慕锦成深深叹了口气。

    顾青竹正进门,听见这一声犹如闺中妇人的幽怨叹息,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春莺抿唇不说话,快步出去了。

    “……”顾青竹用大眼睛问他。

    “我饿了!”慕锦成慌忙打岔。

    两人依旧在床边吃饭,慕锦成想起慕绍台说的话,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顾青竹。

    “竟然有这种事?”顾青竹讶然道,“难道不是钱家为难我们?”

    慕锦成摇摇头:“这也不好说,从根上论起来,钱家在南苍县算是无根之萍,不知何年何月来的,短短十几年,风头就要越过在南苍县扎根百年的慕家,而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谁也不知道。”

    顾青竹喂了他一口鸡丝羹,有些担忧道:“今儿丁永道到炒茶房督查,我见他一个劲儿盯着杀青茶工的动作,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且他还问起你,被我和爹搪塞过去了,你说,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他将三个步骤都看去了?”慕锦成囫囵吞下羹,急急地问。

    顾青竹淡淡一笑:“哪能那么容易叫他偷学了去!我挡在他面前说话,揉捻和烘干,他没看清。”

    慕锦成挠挠头,气愤道:“约莫钱家买通了他,我瞧着,他要再来几趟,就得偷学个七七八八了。”

    顾青竹倒是不太赞同他的话,慢慢说道: “今儿是因为出了意外,他才有借口来,如今离谷雨不过还有四日,眼见就到了交货的日子,我想他不会来了,毕竟他是官,我是商,来往密切,难免引人遐想,相较于钱家给的好处,总大不过他的仕途,他有今日在茶房所见,已足以应付钱家。”

    慕锦成颇为担心道:“那钱家岂不是离炒青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按了悟师父的话练习炒青,几乎用了一季秋茶,后来有了正经的抄本,详细的炒茶法子,我才最终成功,试想,像这种经他人之口传授的,又怎能得炒青的关键所在?

    就算钱涨如我一般拼命练习,今年昌隆也难在炒青上与三生抗衡,三生炒青入选贡茶,别家见着这般大的好处,总会削尖了脑袋去钻营,明年是什么行情,恐怕谁也预料不到。

    再有,说句爹不爱听的话,商人逐利,将来炒青必然普及,会占去蒸青一大部分需求,这在你的时代就得到了印证,所以,就算钱家掌握了炒青技艺,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能够不断开拓新的制茶方法,这才是长盛不衰的为商之道。”

    慕锦成被她的话鼓舞,有些憧憬道:“对,除了炒青,我还知道很多茶,每一样,都够他们跟着学好一阵子了。”

    顾青竹惊讶地望着他:“真的吗?每一样你都会啊?”

    被媳妇一脸崇拜地看着,慕锦成尴尬了:“我见过喝过,也大抵知道其中制法,就是……,不过我有你啊,你最擅于实践,咱们将来珠联璧合,一定能行!”

    “你这个假把式,差点被你骗!”顾青竹笑着唾了一口。

    两人边说边吃,不一会儿就将碗筷收拾出去了,顾青竹给他擦洗换药,又喂了汤药。

    晚上,顾青竹执意不肯睡床,只让春莺搬了个窄榻来,挨着床边放,铺上被褥凑合着休息,这样既能夜里照顾慕锦成,也不会压着他的伤。

    窗外夜色深沉,有晚风穿过窗棂缝隙吹进来,油灯的火苗跳了跳。

    顾青竹给慕锦成掖掖被角,在他唇上亲了亲:“你要是疼就叫我。”

    “好。”慕锦成老老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是心疼媳妇的人,才不会半夜吵她睡觉。慕锦成这样想着,合上眼假寐。

    顾青竹难得见他如此,多盯他看了会儿,见他果真闭眼睡觉,这才在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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