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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白夜中计
    慕锦成全身汗湿,半截身子鲜血淋漓,有两个差人抬了一个担架来,将慕锦成挪到上面。

    大堂上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案后的男人似乎受不得这个味道,掩唇咳了一声道:“有何冤情,快快说来!”

    顾青竹跪在慕锦成旁边,条理清晰地陈诉事情经过。

    “你说人家陷害你,口说无凭,有没有人证物证?”案后的男人似乎没耐性听顾青竹细说,半道就打断了她的话。

    “有的。”顾青竹从袖中取了一个小瓷罐,“这是我之前制的炒青,若贡茶没有被人使坏,当如这般一样。”

    一个差人将小罐拿到大案上,男人将茶叶倒在桌上看了看,抬头道:“这是明前炒青,你家上缴的贡茶该是雨前的,虽说这个更稀少,但在京中,也不是没处寻摸这一点,我可以暂且信你,但却不足以推翻整个案件,你可有其他的,比如人证?”

    “我们这次来时,临进京城时,再次遇见截杀,万幸逮着一个活口,这会儿就在外头马车上。”顾青竹亮出了最后又最关键的底牌。

    “将他带进来!”男人抬手又扔出一根竹签。

    两个差人应声而去,很快就到了门外,熊永年撩开车帘,将一个裹着黑袍的人扶了下来。

    “嗖”一支飞驰的箭带来了一股盛夏凉风,拂过差人耳边的碎发,“扑哧”一声,直入黑衣人的左胸,鲜血在他身上绽放出妖娆的花!

    在刑部大堂外突发猎杀,顿时引起围观百姓的恐慌,众人四下奔逃,慌乱躲避,刑部差人夹在人群中,纵使挥舞着佩刀,却连射箭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而此时慕家护卫全围了上来,熊永年极速飞身追踪箭来的地方,比他快的,是他的女儿熊吉。

    她一直隐藏在对面屋脊上,那人一放箭,她便发现并往这边赶,只可惜,那人选的地方实在刁钻,夏日树木繁盛,他就藏在一根正对刑部大门的枝丫上,射出那支箭后,转身就逃,他轻功极好,在树枝间如猿猴一般腾挪跳转,如此不仅能很好的隐藏身形,速度还很快。

    熊吉师承缥缈峰,轻功是最拿手的,但屋顶的瓦片溜滑,比不得树枝柔韧,她纵然使足了全身功力,也被那人拉下了距离,眼见着,前面的人影越来越小,几乎就要逃脱了。

    而熊永年自后追来,尚赶不上熊吉,离那人则更远了。

    正当他们父子着急万分的时候,前面凌空出现四个黑衣劲装男子,他们手中牵着一张大网,朝树冠兜头压下!

    此网好似铁刃所制,阳光下泛着冰冷的白光,四人一路下挫,所过之处,枝断叶落!

    而那人如同一条落网的鱼,为免被刀网割成碎片,只得跳下树逃跑。

    就是这半盏茶的功夫,熊吉已经追到,她跃下屋脊,腰间的软鞭已如灵蛇吐信一般缠上来!

    男人抽刀应对,他不敢恋战,欺熊吉是女孩子,刀刀重压,招招致命,只图速战速决。

    正当熊吉无法取胜的时候,四个男子弃网拔剑,一起攻上来,他们的功夫出神入化,又配合默契,若不是为了捉活的,那男人不知死多少回了。

    熊永年赶到时,正见此情形,因不知来人何意,他也加入了打斗。

    以一敌六,神仙也难挡,男人一个招架不及,手臂被刺了一剑,而后动作迟滞,身上连中几处,终于力竭倒地。

    四个男子似乎很熟悉死士刺杀法则,第一时间敲掉了他藏毒的牙齿。

    熊永年一把拽下他面上的黑布,半点不惊诧地说:“白夜,原来是你!”

    被熊吉软鞭反捆住的白夜,冷然道:“没想到中了你们的计!”

    熊永年躬身向四位陌生男子行礼:“多谢四位侠士相助!”

    领头的人回礼:“不必客气,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不待熊永年细问奉了谁的命令,刑部的差人就已经赶到,他们骂骂咧咧,粗鲁地推搡白夜,熊永年父子跟了上去,没想到,那四个人也一同来了。

    白夜来到大堂上,一眼望去,除了慕锦成夫妇,还看见那个原本该被他一箭射死的人,他此刻解了黑袍,好端端站着,他身上不仅没有中箭,甚至没有昨夜被虐打的任何痕迹。

    “慕锦成!”白夜几乎把一口钢牙咬碎!

    他混迹江湖二十年,居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手上,这教他如何甘心!

    “白夜,咱们兄弟多年,我什么都没说,你居然想致我于死地!”一直捂着左胸伤口的男人,眼光如刀一般恶毒。

    “丁武,你上次只身逃回,就已经是死人了,这次又是只剩你一个,你觉得你还能活么!”白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谁在堂下喧哗!”大案后的男人猛地一拍惊堂木。

    白夜和丁武齐齐噤声。

    之前说话的劲装男子领头人,上前抱拳道:“在下蓝府副统领,江域,奉命协助查案。”

    大案后的男子一听蓝府,立时整冠掸衣,小跑到他跟前道:“这等小案,哪劳阁老挂念,江统领请坐,快请坐,与史某共同审案。”

    对于他过于热情的巴结,江域冷冷道:“审案是史明史大人的职责,而江某只是一介武夫,今日负责观审,阁老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是是是。”史明退回到大案后。

    不过走了几步,他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一番。

    蓝浔突然插手此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中局势,因安南海寇变得十分微妙,慕家案已经定案几个月,之前一直无人管,今日不仅有人敲了鸣冤鼓,还有人暗杀人证,蓝家更是强势出手。

    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史明心里直打了鼓。

    如今别无选择,只好依律裁定了。

    “慕家人,继续说。”史明挥挥手,他的语气较之前好了几许。

    顾青竹指着丁武道:“这就是那日截杀我们的人,他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他的主子是南苍县的钱家大公子钱涨,而这位急于杀人灭口的正是钱涨的长随白夜,有此两人,慕家冤案定是钱家所为。”

    白夜强横道:“一派胡言,是你们毁了我们大少爷的亲事在前,我们才不得不出手报复!贡茶案无凭无据,如何算在我们头上!”

    顾青竹圆瞪杏眼,厉声反驳道:“报复?豢养死士来报复?至于亲事,分明是钱家勾结宋家,强娶表小姐,我们若不救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姑母!”

    说罢,顾青竹伏地磕头:“青天大老爷明鉴,钱家觊觎慕家在茶业中的地位,几次三番设计陷害,后见我用炒青技艺胜了斗茶大会,更是心生歹毒。

    不仅半夜火烧贡茶库房,还勾结原茶马司副使丁永道,骗取我公爹的签名,而后故意损坏贡茶,以致慕家获罪,这其中种种,钱家脱不了干系!”

    “你这些都只是怀疑,做不得数!”史明往椅背上一靠,漠然道。

    江域冷声道:“这次慕家遭遇的截杀,我们四个和袁统领恰好遇着了,还和那些人交了手,武功路数确实不像寻常护卫家丁。

    史大人,钱家到底是不是贡茶案的幕后黑手,慕家人已经给你这么多讯息,我想,你只要肯查,定会有结果的。”

    “是是是,我这叫人去南苍县捉人。”史明在签筒里拔了根签扔下去,“速去南苍县拿人!”

    他说完,谄媚地看了一眼江域,而后者对他的讨好,视而不见。

    一班衙役立时领命而去。

    “今儿,就先到这里?”史明厚着脸皮,锲而不舍地问。

    “这案子几时再审,我得跟阁老交代。”江域沉着脸问。

    “天气炎热,这一来一回,起码得二十天。”史明苦着脸道。

    “二十天?”江域眼皮微抬,尾音拔高。

    “怎么也得十五天吧。”史明讨价还价,声音却低了下去。

    “最多十二天!否则……”江域没说完,已经拂袖而去。

    “啊?是是是!”史明看着他的背影,连连点头。

    熊永年一直在外头听审案,当得知那日出手相助的是他们,立时赶上来致谢。

    江域面含微笑,拱手还礼:“不必客气,还是快些将慕公子送医吧。”

    此时大堂上,史明盯着丁武白夜看了会儿,十分丧气地挥挥手,命人将他俩收押,而他则回后堂去了。

    熊永年带着四个人进来,将慕锦成抬了出去,马车上早铺了松软的垫子,顾青竹小心翼翼扶他趴着。

    为了减少颠簸,马车走得很慢,顾青竹看他背上的鲜红,已经洇湿了整个后背,万分心疼,却又不敢动,只紧紧抓着他的手。

    慕锦成感觉到她手心的汗,遂安慰道:“你别担心,熊叔不是早打通关系了么,只是皮肉伤,最多三五天就结痂了。”

    顾青竹嗓子里只觉被茅草哽住了,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

    谭立德早准备了热水和伤药,待慕锦成抬进来,就开始清洗上药。

    “还算万幸,皮肉虽伤得厉害,筋骨倒是没事。”隔了半晌,谭立德出来,对焦急等待的众人说。

    熊永年松了一口气,问:“这会儿能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做。”

    谭立德拧眉道:“吃食倒是好办,只是今儿夜里恐怕要起高热,半刻不能离人。”

    顾青竹赶忙说:“我懂些医的,夜里就由我来照顾吧。”

    “也好,但如果高热不下,你一定要来找我!”谭立德点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句。

    众人都出去了,顾青竹打了温水,给他擦汗,刚才为了治伤,身上的外衫被直接剪掉了,下面只着一条亵裤,精壮的上身赤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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