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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另一条路
    店主见他们选定,快步走过来说:“三爷的眼光真不错,这两块拼接在一起,又大又暖,还看不出接缝的痕迹。”

    兰夫人白了他一眼:“好听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还是给个实惠的价钱最要紧!”

    “春上,这样好的皮子起码得这个数。”店家伸出一只手,翻了翻。

    “这会儿是什么时节,十两也太贵了。”兰夫人眉梢一挑。

    店家吧唧了下嘴,好似多肉疼似地说:“八两一张皮子,再不能少了。”

    “八两就八两。”慕锦成买东西几乎没还过价,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说道。

    兰夫人摁住皮子,又说:“要八两也成,我知道你这里有个手艺十分好的皮匠,三爷不过是做个毯子,你就叫人顺手做了呗!”

    店主为难地嘟囔:“我说兰夫人,你也太会讲价了,皮子是皮子,皮匠工钱怎么能从这里出呢!”

    燕铁衣笑呵呵地说:“哎呀,不过百多文,改日到天香楼,请你喝回好茶就赚了。”

    店主无法,只得嗫喃地答应,顾青竹付了钱,约定三日后来取。

    四人出了皮货店,街面上飘来一股肉食的浓香,令人垂涎欲滴。

    “那就是你说的聚仙楼?”慕锦成扬手一指,金色的店招远远就能看见。

    燕铁衣点头:“正是,今儿逛了一早上,咱们去那儿吃饭吧。”

    慕锦成微微颔首:“好,今日我请客,算是答谢燕掌柜和兰夫人今日的帮忙。”

    四人走到跟前,只见酒楼的生意十分火爆,内里已经座无虚席,外头还有不少人在等翻台,燕铁衣挤进去和忙得应接不暇的掌柜说了几句话。

    只见掌柜唤了一个小伙计来,燕铁衣朝站在外面的三人招招手。

    外间拥挤等待的人,让开了一条道儿,十分羡慕的看着他们上了二楼。

    “幸好我昨儿向酒楼东家预定了位子,要不然今儿可有的等呢。”燕铁衣坐下,笑着说。

    慕锦成提壶给他倒了杯凉茶:“燕掌柜在燕安城果然有些脸面,上至达官贵人,下到三教九流,无有不认识,结交的。”

    “他呀,不过是没那么看中钱,说句你们不相信的话,你们看着茶楼生意不错吧,可一年到头,我也攒不下什么钱。

    他一年多有半年在外头寻茶,俗话说,穷家富路,哪怕我少用点,也不能短了他的,若等他一时回来了,又有很多的应酬,将朋友请到茶楼喝茶都是寻常事,另外还要出去听戏吃饭,这些开销大着呢。”兰夫人呡了口茶,颇有些抱怨道。

    “夫人辛苦,为夫这厢有礼。”燕铁衣也不恼,端起茶盏在兰夫人杯沿下碰了下,好似敬酒一般。

    “你也就是惯会哄我罢了。”兰夫人嗔了他一眼,到底忍不住,还是笑了。

    燕铁衣将菜单递给慕锦成,慕锦成接过,他虽没来过这家酒楼,但到底也曾是吃喝玩乐的行家里手,很快就点了一桌子色香味美的菜肴。

    小伙计退出去准备,几人又继续说话。

    慕锦成微微欠身,给燕铁衣续了一杯茶:“燕掌柜对京中人物如此熟悉,可与大理寺卿张为赫有些交情?”

    “三爷是想去见见慕家二老爷?还是有其他事情?”燕铁衣呷了口茶,不答反问。

    “这有何讲究?”慕锦成疑惑地问。

    燕铁衣正要回话,小伙计带人推门进来,鱼贯送入各色菜肴。

    “贵店有什么酒?”慕锦成转头问。

    “杜家陈酿、老酱酒、大锅烧……”小伙计扳着手指报酒名。

    燕铁衣打断他的话,做主道:“那些都是北地极烈的烧酒,还是要坛徽州梨花白吧,口感绵长,夏日喝着也不上头。”

    “是,马上送来。”小伙计说着蹭蹭下楼去了,隔不大会儿,就送了一坛酒来。

    两人倒满,碰杯尽饮,凉酒入喉,是他熟悉的味道,慕锦成微微眯了下眼睛。

    “要说这张为赫,还真不是好说话的人,算是个油盐不进的主。”燕铁衣吃了口菜,继续说,“话说,你若只是想到大牢里见见人,托林尚书令便可,反正也不惊动上面的官员,张为赫断不会为这点小事,驳了他的面子的。

    要说动林尚书令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对苏瑾还是不错的,他们曾是翁婿,当年又很得尚书令看中,一路官运亨通,后来听说,苏瑾为了旁的一件什么事不肯低头,一怒之下挂冠请辞,还是林尚书令出马,保了他一个七品县令的官职,才没断了仕途。”

    慕锦成搛了块牛肉给身旁的顾青竹,接着说:“见,我自然想见的,若我还打算救他们,又该怎么办?”

    燕铁衣曲指叩了叩桌子,严肃道:“大理寺可不比刑部,纵使你愿再挨三十棍,也没有鸣冤鼓可敲,并且,一旦被大理寺定下罪名,是很难改判的,如今朝堂上风云诡谲,我想张为赫这会儿不会贸然判案,应该会拖到秋后。”

    “那蓝千蕴呢?我求他去,可管用?”慕锦成有些病急乱投医地问。

    “都察院主管监察纠错,弹劾百官,若张为赫什么都不做,何错之有,蓝千蕴也奈何不了他呀。”燕铁衣摊开手,无奈道。

    慕锦成心焦:“如此说来,我倒是无路可走了?”

    “也不是全没有法子,毕竟让大理寺抓人是皇上下的命令,若是能改变圣意,这事就太简单了。”燕铁衣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顾青竹。

    “燕掌柜万不可信市井流言,我虽与九公主有一面之缘,也去见过她,但公主如今处境艰难,自身都如履薄冰,不要说带我进宫见皇后娘娘,就是为顶着通敌叛国罪名的慕家人说一句好话,都得再三思量,我怎好再去麻烦她。”顾青竹知他误会了,赶忙解释。

    兰夫人捏着帕子,半遮朱唇,笑着附和道:“就是,外头那些人惯会捕风捉影,就比如我,一时传是蓝家私生女,一会儿又说是皇家血脉,当真是笑死个人了,不过,我也懒得说破,只要茶楼生意好,他们爱咋说咋说去,我才不理会呢。”

    顾青竹见她如此说,微微一愣,但很快掩过去了。

    燕铁衣饮了一杯酒说:“九公主眼下也确实难办,安南海寇竟然敢逼婚大黎王朝,这也太嚣张了,是战是和,皇上还没有明确表态,不过,暗地里必会有动作,只是咱老百姓不知道罢了。

    如今,公主靠不住,在下还有一条明路指给三爷,那就是马三宝马爷,他是皇上十分倚重的人,还曾是海上贸易大总管,最近听说去了留都做守备,看来也是看不惯朝堂上的乌烟瘴气,出去躲清净了。”

    慕锦成讶然:“留都换了守备?我来时,并未听闻此事。”

    燕铁衣偏头想了想:“这是我回来时听说的,算起来走了约莫一月有余,他向来不爱张扬,大概只有官署的人知道吧。”

    “留都守备可是宁江城最大的官爷,我与他素不相识,就算我有大把的银子送他,他也未必敢收啊。”更何况他现在囊中羞涩,还不知能不能掏出合人胃口的银两,买通这条路。

    燕铁衣哈哈一笑:“三爷说哪里话,这位爷是皇上身边的人,又几次下海远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寻常物件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只一样,他十分爱喝茶,皇上虽每年将贡茶赐与他不少,但他前几年还专门打发她的义女去南苍县买了几座茶山,只为四时都能喝到最好的茶。”

    慕锦成将南苍县几家大茶户想了一遍,拧眉道:“燕掌柜确定是南苍县?我如何没听说过这样的人物?”

    燕铁衣搛了一块鸡肉吃,含混道:“听说是姓谢,或许和马爷一样,不爱张扬,外人不知也很正常。”

    “谢?”慕锦成灵光乍现,“谢莹!”

    与此同时,顾青竹也叫出了这个名字,夫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谢家确实是几年前突然来的,买房买地买茶山,当时慕锦成和那帮大小纨绔,还调侃过谢家没男人主事,全是女人当家,却不知她背后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也正因为是守备的义女,谢家有那些手持连弩的护卫,这会儿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看来,你们认识啊,这事就好办了。”燕铁衣笑着看看他们。

    眼见救人又有了希望,慕锦成心下略松,脸上绽出笑容:“若当真是谢莹,我们不仅与她认识,还有几分交情,这都多亏了我媳妇儿有先见之明。”

    “哎呀,瞧三爷说的,我的牙都酸倒了。”兰夫人捂着嘴,打趣道。

    两个男人俱都笑了,顾青竹一时羞涩,横了眼慕锦成,后者不恼,偏认作是绵绵情意。

    隔了会儿,饭桌上又热闹起来,两个男人都是好酒量的人,之前还很斯文,推杯换盏,有来有往,待染了酒意,便放开来喝,向伙计要了大碗,也不拘什么规矩,闷头干便是了。

    顾青竹和兰夫人吃菜喝汤,说几句家常闲话,又聊到茶上,十分和谐融洽。

    两个男人豪爽地喝光了一坛酒,被各自女人领回家照顾。

    若是平日里,慕锦成与人分喝一坛酒,根本不算事,可他背上伤着,顾青竹格外注意,不仅让厨房熬了解酒汤,她还逼着他躺下休息。

    “你陪我躺会儿呗,我一个人睡不着。”慕锦成借着朦胧的酒意,拉着顾青竹耍赖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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