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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囚禁
    喂完粥后,白玉玦细心地用手帕擦拭纪晴的嘴角。

    太监在外禀告,说:“宇文大人求见。”

    “不见。”白玉玦这时候哪有心情见宇文皓,和他虚以委蛇。

    太监退了出去,如实地告诉了宇文皓。

    宇文皓的脸色沉下来,想要闯宫,太监连忙拦住了他,“宇文大人,君上正和娘娘办事,你还是别打扰君上雅兴了。”

    宇文皓的脸色又青又白,他也知道这时候进去不合适,但事关白玉玦的安危,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宇文皓只好在殿外等着,焦急地踱步。

    夜幕降临,白玉玦仍在未央宫里,没有出来。

    宫殿内,白玉玦遣走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只留下他和纪晴两个人独处。

    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脱衣服。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白玉玦单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着眼前躺着的纪晴一脸的紧张和僵硬。

    纪晴没有说话,即使白玉玦解开了她的哑穴,她仍为先前的事而生气。

    尽管白玉玦的话令纪晴的心里松了口气,但她绝不肯向白玉玦示弱。

    白玉玦是说话算话的,他从没有碰过纪晴。

    即使是纪晴被下了蛊,失去记忆的时候,白玉玦也没有碰她。

    并不是因为他不懂得趁人之危,而是因为白玉玦的心里有一根刺。

    叶风就是他心里的那根刺。

    叶风一日不死,白玉玦就不能安心和纪晴在一起。

    再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纪晴还不是夫妻关系,纪晴是他从叶风那里抢回来的。

    白玉玦的内心是极其保守的,如果不成亲,不能给纪晴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就不会和纪晴真正结合在一起。

    他不愿意委屈纪晴。

    “晴儿,你是我此生挚爱。”白玉玦那双漆黑的眼眸泛着温柔的光芒,“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纪晴的眼神冰冷,丝毫没有被他的情话所感动。

    面对所爱的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觉得好听。

    面对讨厌的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觉得恶心。

    纪晴讨厌白玉玦到了极点。

    白玉玦被她这样盯着,虽然心痛,但还是温柔道,“你不信我,觉得我在骗你。”

    他抬起手,想抚摸纪晴额前鬓发,但碰到她惊惧害怕的目光,手却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不敢落下。

    “晴儿,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白玉玦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就算你恨我,讨厌我都好,可你别怕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纪晴的眼神依旧充满防备,摆明了不信他。

    白玉玦的心情复杂,望着纪晴,“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纪晴没有回答,只要白玉玦想说,就算她不想听也得听。

    白玉玦的眼神沉寂,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事,那时他还小,才五岁。

    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能和成名已久的青阳剑比武还不落下风,在旁人看来,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但这个孩子是白家大少爷,这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白玉玦自幼丧母,他的父亲白老庄主又沉迷武功,经常闭关修炼,白玉玦总是见不到他。

    即使见到,父子间的相处也是对他武功和学业的考较检查,还有教训他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份,身为白家少庄主,要将北羽白家发扬光大。

    北羽白家对他而言,不是一个家,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荣耀和使命。

    在白家,谁也没有当他是一个孩子。

    “我记得,自我懂事以来,周围的人就很怕我。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怕我。”白玉玦喃喃道。

    “我又没有长着三只眼睛,也没有三头六臂,他们为什么怕我。”白玉玦小时候不明白。

    “有一回,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白玉玦回忆道,“他们都没有骂我,反而都害怕地跪在了地上。”

    白玉玦说得他们是指当时白家的下人。

    因为白玉玦是白家大少爷,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必须表现得成熟冷静,像一个成年人,令人敬畏。

    他打碎花瓶,没人敢怪他,只当是有人惹他发怒,他才把花瓶打碎了。

    所以才会那么的害怕。

    这是等白玉玦长大后才知道的事。

    当其时,他已经养成了沉稳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

    白玉玦从来不是一个孩子,甚至他从来没有自我,在他成年之前,他都没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他只能按照别人安排的路,一步步走下去,当一个合格的白家少庄主。

    “为了能达到爹对我的期望,我日以继夜的习武练剑。”

    白玉玦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高的武功,除了他的天分,还有他的勤奋。

    他花了比旁人更多的时间去练武,也因此,他的童年没有朋友。

    “有一天,我正在练剑,见到外面有几个孩子在玩藤球,我从没有见过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玩得那么高兴。”

    “我一时好奇,扔下剑走了过去。”白玉玦想着当时自己的天真。

    “你肯定想不到,结果是什么。”

    纪晴确实想不到,她也没兴趣去想。

    “我被罚了三十鞭家法,跪了祠堂三天三夜。”这些事仿佛就在昨日发生,历历在目。

    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就要承受这样重的责罚,可想而知,白家的家法有多严苛。

    “这是我唯一一次被惩罚。”白玉玦从不犯第二次错,“我没有怪过谁,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错。”

    “身为一个剑客,扔下手中的剑,就等于扔下自己的生命。”白玉玦目光深沉,“我会记住这个教训。”

    白玉玦懂得了克制自己,他不应该贪图一时的快乐,忘记了自己身上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克己甚这三个字,在白玉玦的身上做了完美的诠释。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隐忍和克制。

    快乐是一个人生活在世上所必需追求和拥有的,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快乐,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白玉玦是个例外,在他的世界里寻不到快乐两个字,但他却可以活得很好。

    因为他选择了用其他的方式,来填补得不到快乐的空虚。

    权利是一件好东西,它可以让你不受任何制约,却可以让任何人都受到你的制约。

    有了权利就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其实白玉玦和其他追名逐利的人都一样,只不过他更有野心,他追逐的是天下最高的权力。

    在过去二十六年里,白玉玦都是以此为目标。

    “直到我遇见了你。”白玉玦那漆黑的双眸泛起灼灼的光芒,焕发出了神采,“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白少庄主武功超群,无所不能,大家敬仰他、崇拜他、害怕他,但却从没有人关心过他。

    在树林里,白玉玦和青染交手的时候,纪晴上来关心他,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关心。

    最初,白玉玦娶纪晴,只是想联合纪家的势力,他并没有见过纪晴,谈不上爱。

    从叶风手里将纪晴抢走,或许开始真如纪晴所说是不服气。

    他不服气自己的未婚妻爱上了别人 ,他不服气输给了叶风。

    “我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是你给了我家的感觉。”白玉玦目光深情地缓缓道。

    北羽白家是冰冷的,但在他和纪晴成亲之后,他感觉到了温度。

    有人嘘寒问暖,有人等他回家,有人为他缝补衣衫,有人为他准备热菜。

    作为一个妻子,纪晴所做的一切,白玉玦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将纪晴赶走是他生平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恨自己的多疑,气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她。

    于是,在纪晴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他做出一生中最冲动的决定。

    像他这样凡事都计较利益得失,算计周全的人,那一刻竟什么也没想,跟着纪晴跳了崖。

    事后,白玉玦庆幸自己跳了下去。

    “在崖底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白玉玦望着纪晴,目光温柔。

    在那时,他可以不用当白少庄主,不必顾及别人的眼光。

    他可以承认自己也有不会的事,和他所爱的人在一起,下厨学烧菜,落河去捉鱼。

    “我们能够回到过去吗?”白玉玦问。

    纪晴冷冷开口道:“不能。”她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

    “为什么?”

    纪晴不屑地反问道:“你难道会为了我放弃你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放弃你的王图霸业?”

    白玉玦盯着她,目光沉沉,“我不能。”

    “你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强迫我。”纪晴早知他的答案,冷嘲道。

    “我要江山和我要你,这两者并没有冲突。”白玉玦望着她,“你说这样的话,是在无理取闹。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愿意为你放弃江山,你难道愿意放弃叶风跟我在一起?”

    “我绝不会放弃叶风!”纪晴恼怒地立刻反驳道。

    “那就对了,别再提这些我们都做不到的事。”白玉玦淡淡道。

    白玉玦是个主动性很强的人,他习惯控制一切,将抉择权放在自己手中,就算在感情上也是一样。

    他不会等待别人去选择他,也不会默默守护期望感动对方,他对于爱的理解和对于权力的理解是相同的。

    要得到,就必须要主动争取,要不择手段。

    即使去偷去骗去抢,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其余的他都不在乎。

    纪晴觉得和白玉玦无法沟通,“你要这样关着我到几时?”

    “到叶风死的时候。”白玉玦的声音很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

    纪晴愤怒地盯着他,“白玉玦,你简直是疯了!”

    望着纪晴的愤怒和仇恨,白玉玦那漆黑的双眸好像泛起灼灼的火焰,炙热而疯狂,“对,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

    “我早就想杀了他,从他闯进我们的婚礼那天起,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你是我的妻子,天下间哪一个丈夫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跟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纪晴怒道:“我不是你的妻子!”

    “对,你现在已经不是了。”白玉玦的声音又恢复了柔和,“不过将来还会是。”

    “等我杀了叶风,平定天下,就会封你为皇后,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到时候我们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白玉玦怀着美好的期盼,“一定比前两次更好,再不会有人敢来打扰我们的婚礼。”

    纪晴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到高兴,仇恨地盯着他,“白玉玦,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迟早都会有报应。”

    白玉玦抬起手,合上她的眼睛,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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