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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水无常形,心无定性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

    陆子沒有再来,徐彩凤也没有再出现,唐柏的日子安稳了下来。

    清晨,去灵水涧挑水浇地,中午去地里的锄草,晚上,修行欧阳红玉给的无名诀,日子像一条平行的直线蔓延,仿佛能看到时间的尽头。

    唐柏慢慢的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这种毫无波澜的生活。但他却感觉到压抑,仿佛有一颗暴虐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越是平静,他内心的这种暴虐的情绪越是疯狂,唐柏知道,这是夏荷所说的魔,心里的魔。

    魔偏是人的恶,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恶。

    唐柏始终相信人性是邪恶的。

    相信久了,于是他心中有了恶,有了魔。

    唐柏并不反感魔,因为天地法则弱肉强食,所以生存需要恶,也需要魔。

    魔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但唐柏又害怕魔。

    因为魔失去了控制,就会失去自我。

    唐柏讨厌道德的约束,他始终觉得这是那些高高在上圣人为众生编织的网,众生都在这网中挣扎。

    但他又不得不学那些道德文章,从章义之中学习仁义、礼仪、智慧、信义,以正其心,以正自我。

    生活就是这样,逼迫所有人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有压迫,就有反抗。

    唐柏感觉他的生活轨迹正朝着火山的方向延伸,也许有一天,当火山爆发时,自己会在烈火与岩浆中灰飞烟灭。

    他开始怀念以前的温暖,如果时间倒流,他宁愿放弃所谓的修仙,放弃长生,放弃《莲花经》。

    当一个人喜欢怀念的时候,这个人不是已经老了,就是他的内心变得脆弱了。

    生活是有轨迹的,就像渠道注定了水的流向;不管坚强还是脆弱,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稻禾生长得很快,半年下来,稻禾上已经挂满的沉甸甸的精米,拨开谷皮,看着花生米大的精米,乳白色的米粒散发着毫光,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要生吞。

    杂役是没有资格享受精米的,这是大衍宗的粮食,这种米不但可以洗涤身体的污垢,保持气血旺盛,而且可以酿成灵酒,可以延寿,可帮助修行。

    转眼就到了收取精米之时,唐柏与往常一样,穿着草鞋,手提布袋,腰挂菜刀,朝着自己的精米地走去。

    他的心情不错,看着如黄金海浪一般的稻田,他就没来由的开心,更开心的是他看到了阿吉。

    阿吉是毛老头派过来监督唐柏的。

    阿吉沒有喝酒,所有他很沉默。沉默的看着唐柏他很小心的在摘取精米,他发现唐柏的动作看似简单,却带着一种武技入微的轨迹,唐柏每摘一粒精米,速度虽然不快,但所用的时间却是惊人的一致。

    阿吉知道精米收取起来也十分的麻烦;必需要从稻禾上一粒一粒的摘下来,还要剥去精米的黄金外壳,而且不能损坏精米的外形,不然会流失精米的灵效,非常讲究技巧,没想到这复杂的工序唐柏竟能将时间控制得如此精准。

    他静静的看着唐柏,发现唐柏的仿佛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境界,他的摘取精米的动作蕴含着玄奥的轨迹,像一种艺术,他仿佛看到了风,看到了云,看到大山的厚重,看到了流水的灵动,看到生命的轮回;他正看得出神,一声巨大的唳鸣声却从半空传来,将他惊醒过来,也将唐柏从那种莫名的境界中惊醒。

    唐柏的好心情变得十分糟糕,就像一个人从深睡中被吵醒一样糟糕;他恼怒的朝空中看去,只见高空之上,一只丈大的怪鸟,正快速的朝着精米地这边飞来,双翅展开,如同门板一般,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露出凶狠灵敏的目光。

    在怪鸟背上,盘坐一个清瘦的青年,腰间挂着一个布袋,手拿皮鞭,待怪鸟离数丈时,一跃而起,从怪鸟身上跳跃了下来。

    阿吉见了,慌忙跑了过去,如朝圣一般的跪倒在地,仿佛这个青年就是他的主人。

    唐柏明白杂役在大衍宗的地位很低,只是没想到,杂役连尊严也没有了。

    他是不跪的,人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但绝不能放弃自己的尊严。

    青年看了看唐柏,嘴角落出了一抹邪笑,似乎在问阿吉,又似乎自言自语道:“新来的,有趣!”

    他也不搭理阿吉,走到唐柏面前,仔细打量了唐柏一番,而后手中皮鞭毫无征兆朝唐柏的面门抽来,双疾又狠。

    这一鞭抽下去,唐柏的脸上就会皮开肉绽,留一个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疤痕。

    唐柏以为自己会生气的,但让他很奇怪,他连原本糟糕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没有躲闪,那长长的皮鞭虽然很快,但他感应到了鞭子运行的轨迹,他似乎看到空气像水一般向两边荡开,他能感觉长鞭夹带的力度。

    他朝着鞭稍抓去,轻易的抓住的鞭稍。

    他没有多想,用力一甩,那青年就像流星锤一般,向精地中砸去。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将这个青年砸成肉酱;他与这个青年没有仇恨,也是第一次见面,但心里的杀意却十分强烈。

    这也许是他心中的魔被压抑后的爆发,但更多的是他对阶级的憎恶。

    阶级就像一座塔,底层的人托起一层一层的楼层,越低,越高,承受的力量就越少,看得的风景却最多。

    青年没有想到唐柏会还手,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奉承,习惯狐假虎威,所以他很意外。

    但他反应很快,他人在空中,回过神后,偏松开了手中的皮鞭,连翻了十几个筋斗御去唐柏的力量,而后双脚如天马踏空,朝唐柏的面门连踢。

    每一脚都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脚都发挥了他极限的力量,这股伴着愤怒、夹杂着凶狠的力量,就是一块巨石也会被其踢爆。

    青年的武技不弱,也仅是不弱而以,按江湖人的说法,他仅是一个‘境’界高手,也许比一般的‘境’界高手更高一点而以,但绝对沒有形成’界’

    。

    唐柏手中抓着鞭稍,双手相互交叉,挡住了青年脚影,而后一拳挥出,如一颗划过天边的流星,一拳击在青年的脚根。

    鲜血飞溅,夹杂着痛苦的惨叫。

    那青年被击飞了出去。他听到了‘咔嚓’声,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的右腿废了,他愤怒的吼道:“”我要杀了你。”

    唐柏仿佛沒有听到他的吼声,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青年的心脏上。

    那青年脸色苍白,他感觉到了唐柏的杀意,不断的住后挪动自己的身体,惊恐的叫道:“你。。。你。。。以下犯上。。。不要过来。。。”

    阿吉也感觉到了唐柏的杀意,叫道:“唐柏,别做傻事,他是刘管事。”

    唐柏闻言,突然记起陆子曾经说过,要他避开刘管事,难道陆子口子的刘管事就是眼前的青年?

    青年躺在地上,见唐柏分神,他苍白脸上变得十分狰狞,双眼凶狠怨毒的看着唐柏,张嘴一声长啸,像喉咙不断的收缩,从气门迸发出十分尖锐的高空,直冲高空。

    一阵狂风刮起,那丈大的怪鸟仿佛听到了命令,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双幽黑锋利的巨爪,仿佛铁钩一般朝唐柏抓来。

    唐柏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身如电闪,避了开去,同时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如流星一般朝着空中的怪鸟双爪缠去。

    这一连窜的动作电光火闪,那怪鸟反应不及,被长鞭缠了个正着。

    不想怪鸟十分精明,双翅急扇,竟将唐柏拉离地面,直向高空飞去。

    怪鸟速度如电,眨眼之间,已穿云入雾,唐柏低头一瞧,地上的人儿有如蚂蚁一般,心中不由叫苦,正无计可施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唳鸣,然后不断的往下坠。

    唐柏心中大骇,不想这畜生如此阴毒,竟想借高空下坠之力,将他摔成肉泥。

    危急时刻,也不及思考,本能的顺着皮鞭借力,只想着要死也要拼个同归于尽,飞跃而起,不想意外的抱着了怪鸟的脖子,

    怪鸟连声惊叫,巨翅不断的拍打,时而高举直冲云宵,时而如同弩箭脱弦一般往下泻落,想将唐柏甩开。

    此中情景,当真是惊险至极。

    唐柏死死的箍紧怪鸟的脖子,一时之间,一人一禽竟谁奈何不了谁。

    忽听一声清啸,怪鸟又朝地面俯冲而下,不过速度已缓慢了许多,在离地面还有丈许距离时,唐柏松开了手,一跃而下,安稳的站在精米地里,心中的惊骇才安定下来,身上却是被冷汗浸湿了衣衫。

    精米地里多了数人,毛老头正复杂的看着唐柏。

    那叫刘管事的青年独脚而立,阴狠银的盯着唐柏道:“好,好,好,小子,你有种。”

    唐柏抽出腰间的刀,看向毛老头道:“我欲杀他,你会不会阻止。”

    毛老头点了点,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他要杀你,我也会阻止。”

    唐柏道:“你不怕他?”

    毛老头道:“老子都快要死了,怕他个鸟。”

    唐柏将刀收了起来。

    毛老头看向那叫刘管事的青年,道:“你还不走?”

    那青年瞧了一眼唐柏,独脚一点,飞跃到怪鸟身上,一声口哨,竟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唐柏眯着眼睛,看着消失的人与鸟。

    毛老头走了过来,道:“我要是你,就会去闯大衍塔。”

    唐伯道:“为何?”

    毛老道:“因为刘管事他爹是震雷峰的刘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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