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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亦佛亦是魔
    战场不知多大,在这片诡异的空间,到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木道人走得缓慢,唐柏走得谨慎。

    又是半年,这半年时间,唐柏始终跟在木道人身后,两人行走的频率惊人的一致,唐柏基本踩着木道人的脚印在走。

    慢慢的,他发现木道人的脚印中蕴含着一套奇妙的步法,木道人每一次落脚的地点,都踩在这处空间的节点之上。

    唐柏曾经在大山中观察过各种动物,将动物受到惊吓时展现的各种逃脱之法融入自己的步法中,他对步法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但他理解不了木道人的步法,因为这种步法太过玄奥,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在他的脚印中不断的变化。

    有时候,唐柏感觉自己行走在时光的隧道中,感受着世间万物的变化;有时候他又感觉行走在历史的时空中,见证着历史的沧桑。

    这是道,时间与空间融合的道。

    唐柏沉浸在这种步法变化的玄妙中。

    在这片诡异的战场,木道人沉默,唐柏也不开口,两个人就像两个不知疲倦的木偶,不断前进。

    战场没有尽头,越是深入,残缺的白骨与破碎的法器越多,各种不同的残余能量交错,化成无穷无尽的巨大风暴,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在无穷的力量中,被风暴中的能量撕碎。

    而后不久,两人面前出现一片血红的大海,一望无际,腥红的血浪翻涌不休,似有怪物在海底兴风作浪。

    血海之上,一团红云聚而不散,血红色的大雨自云团倾盆而下,浓郁的煞气夹杂着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煞气入体,唐柏的丹田的’莲子’浮现出一个’血’字经文。

    受煞气刺激,’血’字经文红光大放,如一个饥渴的孩子,疯狂的吸收着血煞之气。

    ’莲子’也燥动起来,像怪兽张开了嘴,产生了巨大的吸力。

    经文越发红艳,连丹田的真元与’莲子’都变成血红色。煞气中夹杂着杀戮嗜血的欲望,不断的冲击唐柏的识海,让他的恶念不断的壮大。

    他大吃一惊,忙运行《九阳经》,保持识海清明,坚定心灵,不被煞气所控。

    他见木道人面对强大煞气毫无所感,不由开口道:“木前辈,是否有其他道路,此地血煞之气太浓,在下怕忍受不了入了真魔之道,区时不能自已。”

    木道人回转头来,看了唐柏一眼,淡淡的说道:“小子,此海乃是远古至强者之血汇成的血海,这是天大的机缘,好好的修行吧!”说完,一掌朝唐柏拍来,巨大的力量死死的压制着唐柏,引动他体内的血煞之气。

    瞬间,唐柏识海中的恶念疯狂地壮大,杀戮、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

    无奈之下,唐柏只好疯狂的运行《九阳经》,一阳之念散发出至阳的佛光,不断的炼化识海中的嗜血恶念。

    涌入唐柏体内的煞气越来越浓,在他的体外结成一层薄薄的血晶,如同披上了一层血红的铠甲。

    他的毛发皮肤染成了血红之色,远远望去,如同一个披着鲜血外衣的魔鬼,煞气淊天,让人心生恐惧。

    他的意志越来越弱,他感觉自己是一位孤独的城主,独自守望着一座孤城;在这座孤城之中,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只有他自己。

    他又感觉自己是一栋大厦的基石,无穷的压力压在他的身上,他扛起了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无数的人站在大厦的顶端,穿着最帅气的衣衫,吃着奢侈的食物,搂着漂亮的女人,在俯视奴役着自己的生活。

    各种负面情绪纷拥而来,化成不同的画面,他看到了人性的丑恶,看到了阶级的压迫,看到了世道的不公。。。

    他觉得世间一切皆恶,只有毁灭,才能重生;只有鲜血,才能洗净世间的污浊。

    木道人仿佛能看透唐柏的内心世界,微微一叹,随手一指,点在唐柏的眉心。

    唐柏心中一震,猛的醒转,他差点陷入了魔障之中,这血煞之气好生历害,连《九阳经》的一阳之念都守不住本心。

    他心中一动,开始修行《九阳经》的第二层境界。

    前些时候,因普渡阴灵,功德之力于他识海已生二阳之念。

    此时修行,二阳之念散发出智慧的光,他瞬间明了自己陷入魔障的原因:因为他看到血海中的煞气时,心中有了惧意,于是便有了心魔。待到煞气入体,恶念壮大,心魔镇压了本心,与心中的负面情绪产生了共鸣,故不能自抑,差点坠入磨道。

    心非菩提,亦非明镜,红尘业火,锻不出琉璃。

    唐柏轻叹一声,收敛心神,不敢再糊思乱想;此时此地,一个不慎,就会永堕血海。

    他闭上双眼,开始修行。

    明悟了道理,心中自然没有了惧意,他仿佛又回到了死亡海中,与燕菲菲在面对着滔天的海浪,那时候,只要一个浪头,就能将他们深埋在海底。

    那时候他没有恐惧与害怕,也没有半点后退,有的是一种死中求生的拼斗,是一种与天地相斗的豪情。

    他的斗志越发激昂,再无退缩之意。

    清心明念,识自本心。

    不服一切压迫,便是他的本心,正合《九阳经》修行之法。

    一时间,他只觉自己内外明静,似解脱了心灵的枷锁,悟得般若三昧,开悟了智慧,知一切法,知一切本源,心中无正无邪,自在解脱。

    佛、魔本无分,亦魔亦是佛;莲花出于淤泥,濯而不妖;雨水积于山谷,混而生浊。

    归根到底,煞气是一种能量。

    知其根本,自然悟得真谛。

    他对《九阳经》的理解不断升华,二阳之念越发璀璨;如同朝阳一般,散发出无尽的金光,与一阳之念并列,笼罩识海中无数念头;至此,二阳之念修至大成。

    他身上的煞气慢慢消散,他脸色平和,脑后生出智慧的七彩之光,他眉眼之间似有笑意,身上散发清香,中正祥和,有慈悲意,如多年修行高僧,让人心生亲近,不敢亵渎。

    木道人见此,微微一笑,而后又转头,看向血海。

    他的双目之中,出现一座古老的巨大城池,城池上生长着一朵漆黑的莲花,散发出漆黑如墨的光,笼罩着巨大的古城。

    他眯着双眼,静静的看着那黑色的莲花,良久才回过头来,又看向盘坐于身后的唐柏。

    唐柏此时并末醒来,而是借助此处的煞气,融合丹田真元,正在修行《巫体大法》。

    他二阳之念大成,大开智慧之门,心中明悟,此时此地,正是震开海底穴的契机。

    煞气与真元在他的意念控制下,化成一杆通天的长枪,狠狠的撞向了海底穴中那无形的巨门。

    一枪,两枪,三枪。。。

    唐柏不知道刺出了多少枪,直到他听到了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煞气与真元化成了一片混沌,他知道,海底穴被震开了。

    他仿佛进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他意识也伴着这片混沌在沉浮,他似在梦中,飘飞了起来;恍恍惚惚,不得清醒。

    直至头顶一疼,唐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将他从混沌的梦中拉扯出来,他清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感觉自己的心不再空虚失落,而是无比的满足,仿佛多年的游子回归了家乡,找到了自己的根。

    他站起身来,发现一股股地力自涌泉穴涌入海底穴,而后又通过海底穴流转百脉,归于丹田。

    他感觉身体又麻又氧,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却又不觉得难受;这种感觉仿佛一道疤痕在生长血肉,又似有一道清泉在洗涤自己的心灵。

    丹田的真元与大地形成了一个循环,形成了一个圆,他感觉与大地形成了一体。

    如此过了半天,唐柏轻吐出一口浊气,清醒了过来,站起身来,向木道人躬身一礼。

    木道人道:“小道友切记,修行不可急躁,当知自然之道,一切水到渠成,刚才若不是本道在你身边,你命魂出了天宫,恍恍惚惚,不知归路,不消三日,自会消散于天地之间,此中凶险,当谨慎小心。”

    唐柏闻言,心中一凛,才明白自己为何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像做了个梦,原来是命魂出了天宫,灵魂离了体魄。

    唐柏再谢救命之恩。

    木道人挥了挥手,道:“小道友无需谢我,到时自有事情需要小道友相助。”

    唐柏点了点头道:“力所能及,绝不推迟。”

    木道人道:“即如此,我们先度此血海。”说完,手中多了一梭木船,扔入空中,迎风偏长,眨眼之间,成了一梭二丈长短飞船。

    木道人张口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木船便静止于半空中,他飞身而起,落在船头,转首道:“这血海之中,万物不浮,只能飞渡,小道,友且上船来,前方或许有些危险,还当小心。”

    唐柏一跃而上,落在木道人身后,道:“木前辈放心,在下省得。”

    木道人闻言,不再开口,心念一动,木船化做流光,于血云中穿梭;血雨滴落在木船之上,自往两边飘飞。

    随着不断的深入,空中的煞气越来越浓,若唐柏没有悟得佛、魔一体,这无形的煞气就能让他欲念难持,被煞气所控,成为嗜血的魔头。

    木船速度虽快,却不是直线行驶,唐柏清楚,木道人在躲开一些莫名的危机。

    此时,唐柏立于船头,看着无边血海,无尽的血云,心中忍不住骇然,若血海真是至强者血液汇集而成,这战场中到底埋葬了多少强者?

    他不敢去想,一想就心里发麻,无形中会滋生心魔。

    他只好盘膝而坐,不看不思不想,借助煞气,修行《九阳经》,以达念头圆满通达。

    修行无日月,唐柏完全忘记了时间,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修行中,直至‘轰’的一声巨响将他惊醒,他刚睁开眼,就看到血海中、一头巨大的怪兽翻腾起滔天的血浪,正在向木船撞击。

    木道人双眼一眯,小船瞬移避开,继续前行。

    但怪兽并不罢休,本体跃出水面,竟是一条小山般的巨鱼,全身血红,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木道人怒道:“好个畜生,本道念你修行不易,却不想你自寻死路。”说完随手一抓,手掌在空中越变越大,指掌间如同一方天地,将巨鱼抓在手中,任巨鱼如何挣扎,亦逃脱不了。

    当木道人将手掌收回时,巨鱼变成一条仅三寸长短的血红小鱼。

    木道人看了看手中的小鱼,道:“世间缘法,自有其妙,本道也不与你这畜生计较,去本道园中的水池呆上千年,自会放你离去。”

    这怪鱼能听懂木道人的话,不断的点头。

    木道人随手一收,巨鱼已消失不见;只听木道人喃喃自语道:“不想血海中已有生灵,唉,沧海桑田,时间如梭。”说完后又对唐柏道:“刚才血鱼,对小友修行大有助益,只是这血海中,有本道同袍兄弟之血;此鱼生于血海,哪怕只沾上了一点血脉,本道都不舍它成为别人血食,还望小友谅解。”

    唐柏闻言骇然,木道人竟然真的在这战场之上战斗过;但此处战场只怕有上万年甚至几万年之久,那岂不是眼前的木道人已活了几万年之久。

    他吞了吞口水,良久才回过神来,说道:“莫说此鱼沾上了木前辈袍泽之血,只要它生长于此血海,在下也不敢食用的,人生于天地间,为万物之灵长,区别于其它物种,正是不与同类血食,不然与畜生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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