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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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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再说了!”乾隆爷一声暴喝,自然是满堂皆惊。

    福灵安心里默默内牛,心想我还是捡着重点说的呢,万岁爷要是听了细节,还不得把桌子给掀了。

    乾隆爷这会儿是真动怒了。吃了败仗不要紧,胜败向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是回回都能打赢的;仗打得不好也不要紧,所谓术业有专攻,任谁生下来也不是全能的,朕也没那么心胸狭隘到抹煞往昔所有的优点。可明明败了、输了、退了,竟然还敢上报大捷,而且不只一次,是次次都大捷。仅从去年七月开战,到转过年来正月里,云南都大捷了多少回了?!八回!!!有木有!!!有木有!!!!!

    大清朝的边塞战火不熄,大清朝的疆土饱受滋扰,大清朝的勇士们连番送命,都是因为这些谎报军情的官员、因为这些朝廷的蛀虫、因为这些视战争如儿戏企图蒙骗圣听的贼子!!!

    万岁爷越想越气,几乎片刻都忍不下去,啪得一声拍了桌子,“传旨,将这谎报军情、延误军机的李时升、朱仑即刻逮捕进京,处死!”

    乾隆三十二年二月,云南提督李时升、永北镇总兵朱仑被押解进京处死。而三月份,时任云贵总督的杨应琚被揭发为求自保推责于李时升,实乃贪功启衅、拖延军情的罪魁祸首,万岁爷一道圣旨,他也被押解进京奉旨自尽了。

    欺君之人虽已伏诛,但眼前的情形却更令乾隆爷头疼,征缅之战关系边境安危、大清颜面,所谓任重而道远,到底该派谁去呢?

    自打云南捷报的谎言被拆穿,陈知画就老实了,也不借着什么“福星”的由头蹦跶了。想来也是,后宫里的女人所依靠的,说到底依旧是万岁爷的宠爱。一个绿头牌已蒙了灰、三个月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儿的常在,有什么资格可让她蹦跶的?!贤雅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侍寝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见对门儿如此萧条,心里反倒舒坦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老佛爷却没因此而消沉,眼珠子一转,反倒计上心来,“皇帝,虽说祖宗遗训,后宫不得干政。但天下的事,说到底,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家事。皇帝虽是天子,也终究是哀家的儿子,做额娘的,岂有对你的烦扰不闻不顾的道理?哀家心里清楚,你所忧者,不过云南出征一事。不如,就让哀家给你的提议?”

    乾隆爷烦都烦不过来,哪有心情听什么妇人之见?但老太太说的也在理,天下事,大过天去也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家事,乾隆爷虽不指望老太太能有什么高见,但她能把注意力从含香身上转向其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乾隆爷随口应道:“皇额娘有何高见?”

    “依哀家看,这出征云南,既要派个有才干能领兵的,又要派个皇帝的心腹。毕竟那里山高地远,发生点什么事儿,就跟这杨应琚一干人似的,咱们瞧不见,还不由着他们胡说。这一次不过是谎报军情、意图蒙骗圣听,下一次呢?若这杨应琚是个心大的,搞不好就通了外敌带领缅甸人打到北京城来了!”

    乾隆爷心说那到不至于,大清败仗至今,一半是由于掌权之人多无领兵才能,另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轻敌,况且云南这个地方湿热、地形又复杂,从川贵两地调去支援的绿营兵确实很难适应,有多半不是折在跟缅甸人的战斗中,而是倒在了自家的营房里。若缅甸人真走了狗屎运打过云南来,到了平原地区,也万万担不起八旗骑兵的冲击。一帮打惯了地形战的散兵,如何抵抗得了真正的大清铁骑?

    但他得承认,老太太说的有一定道理,派个能干又贴心的人,确实是他眼下最大的难题。他心里倒也不是没有人选,但清缅边境这样的地形,清军确实从没遇到过,这种环境的仗,大清朝也从来没打过。万岁爷也有私心,唯恐他的心腹爱将折在跟缅甸一战中,损了威名。

    “哀家心目中,倒有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皇帝可以考虑一下。”

    乾隆爷心说你扯了半天不就为这句话么,保不齐又是为钮祜禄家挣面儿呢,那您就说吧。“皇额娘所选何人?”

    老太太微微一笑,“五阿哥,永琪!”

    乾隆爷彻底的囧了。

    永琪?就他,还打仗?打瞌睡还差不多!!!

    乾隆爷心说老太太您真是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啊,让永琪领兵打仗,搞不好还真能让缅甸人打到北京城来!得,我跟您就等着给缅甸王接风洗尘吧!

    万岁爷神色稍变,自然逃不过老佛爷的火眼金睛。老太太上嘴皮碰下嘴皮,开始巴拉巴拉的细数起来了,什么永琪自幼聪慧、素有急智,什么永琪能文能武、熟读兵书,又什么永琪是大清朝的皇子,没什么人比他更合适去的了,且不论忠心,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历代祖宗,也会保佑他们这个优秀子弟的!

    你妹儿的优秀!

    你大爷的优秀!

    你勒个去的优秀子弟!

    看着自家亲妈比划的眉飞色舞、细数五阿哥生平,就差没把他小时候n地图比别人大块也拿来衬托他的雄心壮志了,万岁爷无奈的翻着白眼。

    要说老太太说的也不是完全没谱,若论功马骑s,五阿哥确实比旁的兄弟更出众一些。但乾隆爷这把年纪,看人自然不会只看表面。他心里再不甘愿也得承认皇家教育的失败,因为“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形容词,早已在永琪身上得到了深刻的体现。万岁爷好面子又自视颇高,自然把这失败的罪尤归咎到“近朱者赤、近令妃者黑”的缘故上,心里亦越发的对一干人等不待见。

    五阿哥领兵?哼,死了这条心吧!

    可惜老佛爷跟万岁爷之间没有这等心有灵犀,又或者老太太自动无视了,总之,在太后万般絮叨、百般黏磨、唐僧附体疲劳轰炸之下,万岁爷终于熬不住,勉强首肯了这项提议。不过做主帅纯属是痴人说梦,象征性的给你个副都统跟去历练历练也就罢了。

    乾隆爷不指望这个倒霉儿子能立功,不给人家添麻烦他要烧高香祭高祖了。所以临行前,万岁爷千叮咛万嘱咐参赞大臣额尔景额,一定要看好了他这个能惹事儿的儿子。额尔景额诚惶诚恐的应下了,心里免不了嘀咕,好歹是个阿哥,他看得住么?

    随行的人员确定,主帅之位却仍虚悬着。万岁爷本还想再拖得两日,看看边境情形。可杨应琚被撤后,接替他的原广东将军杨宁输得更惨,让缅军绕道身后断了粮道,几乎全军崩溃,不得不又撤回内地。

    乾隆爷一咬牙一狠心,终于打出了自己手里的王牌——富察明瑞!

    “娘娘,要不,您再劝劝他?”苏黛香略有迟疑的问道。

    含香摇了摇头,连哥哥跟叔叔的话都不顶用,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就算拿贵妃娘娘的身份、拿万岁爷的旨意把他拘下了,可拘得住他的人,能拘得住他的心么?就算玛木特的人还在四九城,他的心也早已飞到清缅边境的熊熊战火中去了。

    “哥哥怎么说?”

    苏黛香叹了口气,“大人说明瑞将军的领兵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当年征讨霍集占,咱们也都见识过。明瑞将军少年成名,声势显赫,咱们北京城里这些有些抱负的八旗子弟,无不把他当做上进的榜样。玛木特一旦动了这随军的心思,怕是拦都拦不住。只是云南那个地方,不比回疆,大人既担心他水土不服阵前不支,又担心富察将军对地形不够熟悉、战略不够周密,这个,胜负……还难说。”

    若是只赢不输的仗,还叫打仗么?天上总也不会掉馅饼,偏偏让她和卓家捡这个大便宜。没在战场上真正经历过生死的将领,又如何当得起别人称他一声英雄、赞他一声勇士?

    含香想了想,“还是让他去吧,既然拦都拦不住,不如索性依了他。回头我召富察夫人进宫,玛木特的事,让她转告傅恒一下。啊,其实也不用特别交代,以富察跟咱们两家的关系,明瑞去了云南自然也会对他多有看顾。唉,若不是战事紧急,万岁爷都未必舍得让明瑞去。”

    说到富察家的子侄,人人都认为福康安最得乾隆爷喜爱。其实福康安出生那会儿,已是乾隆十八年了,人过了壮年又对孝贤皇后心存怀念,自然对富察家的子侄辈更多宠爱溺爱一些。但若说起孝贤再世时,俩人儿最钟爱的侄子,却数富察明瑞无疑。

    富察家这辈的儿子们也确实争气,不但没丢了祖宗传下来的门楣荣耀,反而更添几分锦绣之色。文有明义、明仁,武有明瑞、福隆安,连半大小伙儿福康安也渐渐显示出一代名将之气,无怪乎乾隆爷对他们家青眼有加。攥着明瑞这张底牌,还真舍不得轻易打出去。

    再舍不得也只好派遣了,况且硝烟弥漫的战场,本就是有志儿郎们一心向往的地方。

    “我只有一句话,嫂嫂一定要转告玛木特。”

    含香一脸凝重,苏黛香也不禁紧张起来,“娘娘,您要,叮嘱他什么?”

    “离五阿哥,远点!”

    含香虽没打过仗吗,却也知道战场上总是要兵分几路的,早已在战场混成精的明瑞自然会借故甩开永琪这个掣肘的包袱,而玛木特要做的就是紧跟明瑞步伐,跟那位号称情圣的阿哥,最好思想有多远咱就离多远。含香倒不是担心永琪借机加害,要说他对自己心有不忿是真的,但说他迁怒于堂弟倒是未必。只是这位阿哥实在太非主流、太不走寻常路了,就是平静和谐的紫禁城都能被他搞得j飞狗跳,更遑论瞬息万变的生死战场?!

    离他远一些,保命的机会,怕也大上许多!

    乾隆三十二年四月,明瑞率满洲兵三千、四川绿营兵八千、贵州绿营兵一万,连同云南绿营兵五千,共计二万五千兵出征缅甸。

    含香坐在永寿宫里,想象着那千军万马浩浩汤汤奔赴前线的景象,心底万千感慨。

    谁能阻止得了少年武士赴死呢?他们听不到啊!斗士的剑一挥出,必会听到战败者的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本来想修这一章,结果头昏昏的也改不下手,为了保证隔日更的进度,我就先往下写了,回头有bug再改,请大家见谅。

    第十七章 皇子福晋

    对于含香一双儿女的住宿问题,乾隆爷很是头疼了一阵。一方面,他答应了爱妃,给永瑞跟和靖办理永久“走读”手续,按照万岁爷的意思,也是愿意将孩子养在含香身边以便二人亲近的。而另一方面,老佛爷却举着祖宗规矩、后宫制度的大旗在背后森森的瞪着他。要说皇权空前集中的乾隆年,万岁爷未必就忌惮什么家法规矩,乾隆爷这辈子,破的规章、改的制度还少么?但老太太横眉冷对的模样,叫孝子弘历有些分外的不适应。他倒是铁了心要遂了含香的意愿了,只是怎么找个事由跟老太太定了这个事儿,倒是有些棘手。

    不成想,一件意外,却无意中的促成了这个结果。

    乾隆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皇八女殇了。

    忻妃戴佳氏薨后,八格格便交由早年丧子的舒妃抚养。跟养着十五阿哥的庆妃一样,八格格只是抱到舒妃宫里抚养,却不是如七格格、九格格般,改记到婉嫔名下。也就是说,八格格的生母,始终是戴佳氏,而舒妃叶赫那拉氏只是她的养母,这在感情上势必疏了一层。况且十五好歹是个阿哥,庆妃心里多少还能存些念想,纵然大位无望,将来封爵封王,得万岁爷恩典跟着去府里颐养天年依旧是有些盼头的。舒妃养来养去,却只能养盆泼出去的水,按照祖宗惯例,嫁去蒙古都极有可能,就算蒙皇上恩宠留在了京城,又跟她这个养母有什么关系?

    乾隆爷将女儿养在舒妃宫里,是念及她曾育有十皇子,虽然早殇了,但想必极有带孩子经验,况且将女儿抱给她养,也有抚慰她丧子之痛的意思。但舒妃却不这么认为了,她是这紫禁城里为数不多的生过皇子的妃嫔之一,就是念及这点儿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努把力说不定还有生儿子的希望,又怎么会对给别人养闺女感兴趣?

    养母舒妃的忽视,亲爹乾隆爷也因为对忻妃的芥蒂并不十分亲近这个女儿,没有利益关系老佛爷更是压根想不起这个孙女来,在这跟红顶白、幽怨重重的紫禁城里,八格格的境况可想而之。好在她终究是个格格,依旧是紫禁城里不容置疑的主子。万岁爷对她虽不如对和靖般钟爱,但作为公主,该有的待遇份例一应俱全,从未短了缺了什么,比照七格格、九格格也半分不差。

    只是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不是只有物质的就能获得满足的。忻妃过世的时候,八格格已经隐约记事了,跟七格格一样,她也能够回忆的起生母生前的音容笑貌。但俩人不同的是,七格格受婉嫔教养,性子淡泊宁静,每每忆及生母所做作为,越发的不敢苟同;八格格这里,却因为有冷漠的舒妃比照,越发的怀念起无微不至的亲生额娘来。

    所谓郁结于心,大抵就是如此,大清朝最尊贵的皇女,却生生养出了林妹妹般的性子,自然的,林妹妹那体弱多病的身子她也山寨了去,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卧床、太医日日请脉那是肯定的。起先伺候的人还算尽心尽力,因为万岁爷时常问起。但就像当初的十四阿哥,太医们看来看去总也不见好,只是一句话“养着”,乾隆爷也就不多问了,左不过就是吩咐伺候的人尽心照料,但尽不尽心,却只有伺候的人才知道。况且有时候,主仆之间也要凭个眼缘,主子风光无限身旁j犬升天,做奴才的自然乐意如此,但就算你不是个风头浪尖儿的,如婉嫔、七格格般,是个好伺候好脸色好待见的主儿,身旁奴才也未必就会心怀不甘。偏偏,八格格这两样儿皆不是。于是,茶淡了水凉了药送晚了这样的事情自是屡有发生,时间久了,八格格是郁结加郁结,身子自然更加弱。她又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娃儿,身份再尊贵,没有亲娘给撑腰,也摆不出和硕公主的谱儿来。况且自搬到公主所,连养母舒妃都已不常见,被几个声色俱厉的奶娘、嬷嬷拿捏着,八格格更是只能忍着。就这么一病,便再也没有起来。

    好端端一个女儿没了,乾隆爷自然是伤心的,不管对她的生母是否存有芥蒂,但女儿终归还是自己的。万岁爷伤感之余,狠狠发落了公主所里的奶妈、嬷嬷。要说起来,这些人也没大错,只是伺候的不经心,但身为奴才,尤其主子是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一家人,伺候不周,就已经是最大的过错。

    乾隆爷发作完刁仆,回头大手一挥,公主年满六岁就要被送入集体宿舍的规矩便这么免了,连已住在公主所的七格格、九格格也被送回了婉嫔身边,至于阿哥……这位爷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时常嘴吐小泡泡、在龙袍n画地图的小儿子,将来也要搬进集体宿舍遭受刁奴的欺侮,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

    “十五阿哥身子羸弱、体虚多病,未免奴才们照料不周,着庆妃仍领回启祥宫抚养吧!”

    嘿,这就叫做有了先例,将来永瑞到了年纪,也能比照着十五来,至于真体弱还是假多病,哼,谁说了算?!

    当然,男孩儿们再大一些,如永瑆、永璂这般,还是要搬到阿哥所来生活的。男孩子嘛,在母亲的羽翼保护下,永远成不了气候。

    皇八女殇逝这件事,在乾隆三十二年,也只能算是一场意外的c曲,万岁爷必然不会始终停留在丧女的伤痛上,因为他的大部分精力,依旧被南方的战事所牵引着。

    “奴才给……”首领太监吴书来的请安才唱到一半,便被来人轻轻一挥手止住了。他跟这位主儿也是几年的相处,知道她素不计较这个,也就顺着意思把后半截未吐的话咽回去了,紧忙踏上几步跟前伺候着。

    含香朝正殿努了努嘴,“晚膳用了没?”

    吴书来知道贵妃娘娘问的是万岁爷,照实答道:“回娘娘,只用了一点,兵部几位大人一来,便,便搁下了。”

    含香没好气儿的翻个白眼,“不要命了!”

    明瑞这次出征,乾隆爷算是下血本儿了,不但云贵、川广兵力尽调,更是亲自监战。那飞马急报快的呀,恨不能明瑞今早上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明儿晚上万岁爷就能知道。当然,说法是夸张了点儿,但乾隆爷对这场战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南部边界跟缅甸人龌龊这么多年了,既然撕破了脸,索性一次解决问题,免得终日滋扰,不但边疆臣民,既是朝堂上也不得安生。更何况这次随行的还有个阿哥,乾隆爷嘴上不说,心里好歹记着那是自己儿子,没道理真的让爱新觉罗家付出血的代价。还有明瑞跟玛木特,那都是乾隆爷折损不起的人,只好越加的上心,半夜里起身披着睡袍听军报,也是常有的事儿。就今儿早上说吧,下了早朝批完奏折,还没扒拉两口晚膳呢,南边的军情到了,早上刚“say goodbye”的一众军政大臣又呼啦啦的鱼贯着进来了,万岁爷也只好搁下筷子,铺开地图跟众卿家唾沫横飞了。

    容妃娘娘来这会儿,正是万岁爷说到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时候。

    哼,含香心底翻个白眼,要说这古代,还真没什么行之有效的隔音玻璃吸声器材,自家男人这点儿动静,隔着门板七八米远也能听见。当然,养心殿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地方,再者说,若是机密军情,万岁爷也就不拉着一众大臣在正殿里开大会了,切,当人家乾隆皇帝就木有小黑屋么?!!皇帝的小黑屋自然不是用来扎小针儿的,拉三五心腹开个小灶搞个私聊还是没问题的!

    含香抬手摸摸绿柔举盘子端着的那个小瓷盅,捂着胸口直叹气,专门给他做了消暑的冻奶酪,等他长篇大论出来,怕是冻化了只剩水儿了。唉,没办法,谁让咱嫁的是事业型,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阳光宅男来!

    吴书来斟酌着,“娘娘,要不,让老奴给万岁爷送进去?”要说这位主子的面子,自然是没得问题。

    “算了吧,”含香摆摆手,扭头就走,“我去后殿等他。”

    养心殿的后殿是万岁爷的正经儿寝宫,面阔五间,妃嫔们所谓侍寝、爬上龙床,就是指的在这里。但是,嘿嘿,你若想见容妃娘娘也歇在这儿,八成是要等到下辈子。照乾隆爷的说法,含香就算不是个大醋缸,也是个小醋罐子。想着前一晚上睡在这里的女人,她不翻脸才怪。于是乎,容妃娘娘便有了固定的下榻之处,后殿西侧的五间耳房。

    乾隆爷散会后得了信儿,兴冲冲奔赴而来的,自然也是这里。

    只是,他喜滋滋的唤了声“含香”之后,他的含香却生生白了他一眼,拧腰擦着他的身旁而过,无视他张开的双臂朝身后门外张望去了。

    乾隆爷纳闷,“你看的什么?”

    含香没好气儿的答:“小德子。”

    万岁爷抑郁了,放着爷在跟前你不待见,眼巴巴的到处寻摸身旁伺候的小太监?“你找他做什么?”

    含香终于肯回头看着他了,上下打量他一番,表情不冷不淡,语气里却透着浓浓的嗔劲儿:“我让他在养心门外盯着,看都是哪几位大臣从正殿里出来。赶明儿我就召他们的夫人进宫,问问看这几位大人身子可还好,脾胃有没有不适,头脑又没有眩晕,要不要赐个太医去给他们瞧瞧。整天的不按点儿用膳,也不叫旁人用膳,看样子都是身强体健,不怕死、不服老的!”

    乾隆爷心里甜的都快化开了,脸上却装的委屈,“朕有那么老么?不过一顿饭而已,当得什么?”

    “积少成多、防微杜渐懂不懂?!”含香轻跺跺脚,挑眉道:“怎么,你嫌我罗嗦了?!”

    万岁爷急忙摇手表态,“岂敢岂敢!”

    容妃娘娘娇嗔的瞪他一眼,面色得意道:“你没听人说过吗?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站着一排啰嗦的女人。我啊,就是最y魂不散的那一个!”

    乾隆爷被爱妃逗得直乐,兜手将她揽进怀里,朝房正中桌儿前走去,“让爷瞧瞧,你给爷带了什么好东西?”

    “别吃了,”含香推开桌上的小瓷盅,“你又没正点儿用膳,空腹吃冷食对肠胃不好。”

    “不打紧,爷就尝几口,”乾隆爷端开盅盖,笑问爱妃:“你亲手做的?”

    含香娇羞的点了点头。也就这当口儿,对她才能用得上娇羞这个词儿,因为她做吃食那个手艺,咳咳,不娇羞还真不行……

    乾隆爷吃着倒美得很,狠狠的挖了几大勺。

    “行了行了,”含香急忙制止他,回头要成了吃奶酪躺下的第一位皇帝,你说他丢不丢人?

    “我还有正事儿跟你说呢!”她把瓷盅往边上一推,转换了话题。但这个正事儿,也让她略作犹疑,咬了咬下唇,终于道:“八格格的身后事,愉妃姐姐照着制度安排了,我略作增减,回头,你再瞧瞧?”

    “你看着置办吧。”乾隆爷叹口气,随后便是沉默。作为生了十个公主早殇了一半的皇帝,他除了沉默还能说些什么?

    含香心里也觉着难受,想了想,转而问道:“今儿兵部几位大人去而复返,可是南边又有军情?”

    说到这个,乾隆爷勉强提精神。要说明瑞确实无愧后起之秀的称呼,自他率领清军集结之后,一路向南推进,缅军无人敢挡其锐。虽说限于云南复杂的地势跟湿热的气候,清军的行进极其缓慢,但聊胜于无,起码让乾隆爷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况且在战场上,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敲定下一步的行军路线,”乾隆爷知道爱妃最关心的是什么,“玛木特始终紧随明瑞,他们将率南路军,出宛顶直捣阿瓦,永琪随额尔景额由北路出发。”

    要乾隆爷说,五阿哥不出发最好。但是,唉,既然拦不住,就让他作为策应好了,反正北路军不过八千人,有额尔景额看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状况。真正的战事,还是要看明瑞那一支。

    “等玛木特稍立战功,朕就有理由给他晋爵。”

    含香窝在自家男人怀里,缓缓摇了摇头。晋不晋爵无所谓,能够平安回来才最重要。

    “对了,还有件事,”含香抬头道:“去年撂了牌子的八旗秀女,照你的意思,我都翻看了一遍,宫外面也让嫂嫂去打听过了,有几位不论家世还是人品样貌,都是上上选。我想着,就算不够格做嫡福晋,侧福晋也是绰绰有余的了,或者,先接进来做个格格?”

    依含香的想法,依旧是不赞成在永瑆、永璂身边放使女。就算这里是三妻四妾的古代、三宫六院的皇宫,可好歹也是要过了明路的。使女是什么?就是大户人家里的丫头。跟了主子的使女呢,就是俗称的通房丫头,连侍妾都不算。就像跟常贵人比起来,含香不能接受陈知画的存在一样,这种没有正式手续、硬是c·进队伍里来的女人,令她真的很难适应。

    既然惦记着十一、十二的婚事,不如索性指了人的好。纵然没有合适的嫡福晋,先指几位格格或者侧福晋也是可以的,又不是没有先例。

    只是这件事儿,乾隆爷这会儿却又有了另外的看法。

    “先不急,人选你都先看着,至于福晋,等我斟酌斟酌再做定夺。”

    含香撇撇嘴,心说还不急呐?好不容易等撂了牌子,人家正筹划着自主婚配呢,你一句话,人姑娘们又得悬到半空里了。这不等吧,您是万岁爷,虽然没亲自出面,可谁不晓得这幕后是您的意思,谁敢驳了您的面子。可这等着吧,矮油喂,又不给个时限,留来留去可真留成愁了,要知道,搁儿古代,十七八都是大龄剩女啦!

    令容妃娘娘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却也没有太久,不过一个月,乾隆爷就宣布了两位阿哥的福晋人选。

    而令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位未来的福晋好巧不巧,竟然都姓一个姓——和卓!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1、有童鞋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工作太忙,已改入隔日党,日更暂时不能实现了,请体谅;2、因为时间紧迫,为保证进度,新写章节没有反复推敲,如有bug请大家提出,我尽量改;3、重感冒,头晕易吐嗓子疼,求深情腐摸!!!t_t4、古代的晚膳不是咱们现在的晚饭,差不多是中午12…14点,算是午饭吧,晚上吃的那顿叫晚点;5、和卓并非只有含香一族,不要紧张为毛两个皇子能娶同一家的女儿,就像嘉庆皇帝能有姓钮钴禄的两位后妃一样,当然你要非娶姐妹花也行,比方说康熙爷,咳咳,咳咳咳……6、晚安,吻别!!!

    第十八章 选择

    严格意义上来说,维族人是没有家族姓氏的。咱们通常认为姓氏所处的那个位置上,放的其实是他父亲的名字。比方说,一个人叫做伊利亚·艾尔肯,那么他的名字就是伊利亚,他的父亲就叫做艾尔肯,他的儿子如果起名叫做阿米尔,全称就该是阿米尔·伊利亚。并且,这种依次相传的习惯,仅仅是在维族男性当中保持。也就是说,含香事实上并没有姓氏,只有名字。

    尽管宗人府的档案上记录着和卓氏,嫔、妃、贵妃的金册上也明明白白写着和卓,就连将来逢十年修改一次的皇室玉牒,也会清清楚楚的书上和卓二字。但含香的姓氏并非和卓,和卓,仅仅是她的身份。

    和卓,又或者霍卓,乃是汉语音译的伊斯兰语,意思指的是“圣裔”。含香来自和卓家族,但并非所有名义上的和卓氏都跟她有血缘关系。要说近点儿的,乾隆二十二年叛乱的大小和卓勉强算一个,因为他们的曾祖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而十二阿哥的准福晋、吐鲁番郡王家族的嫡孙女,跟容妃娘娘家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了。当然,要非得扯上点关系,那就只能说,他们都是穆罕默德的子孙。

    跟阿里和卓这等皇室新贵比起来,额敏和卓可算得上是爱新觉罗家的世仆,早在康熙五十九年,他便率众脱离了准噶尔部,投归了大清朝。可以这么说,乾隆爷能啃下准噶尔这块硬骨头,彻底拔除了大清朝的世仇夙敌,这位吐鲁番的精神领袖算得上是居功至伟。也因此,在乾隆二十三年,额敏和卓便因功被晋封为郡王,这是回部其他诸领袖从未有过的殊荣。连乾隆爷现如今的丈人、容贵妃娘娘的亲爹阿里和卓本人,也不过才是排在贝子之后的镇国公而已。

    乾隆三十二年,额敏和卓再次奉召到北京朝觐。由于算家乡人,万岁爷携容妃娘娘设宴款待回疆一行人等。席间,乾隆爷跟勇将忠臣相谈甚欢,两巴掌拍下去,便拍板了这门亲事。要说起来,郡王的嫡孙女,父亲又是未来王爵的首位继承人,即便按照大清朝降等承袭的制度,至少也是位多罗格格,配十二阿哥,自然不能算辱没。

    至于十一阿哥永瑆那里,倒真的是要跟含香沾亲带故了,因为乾隆爷为他指定的侧福晋,正是阿里和卓大哥的嫡孙女,算来倒要唤含香一声姑母。含香虽不是永瑆的生母、亦不是嫡母,但在现如今的后宫里论资排辈,除去年老的愉妃,就是她分位最大了。乾隆爷也有意处处彰显她紫禁城女主人的身份,各种典礼、宴会,只要不逾矩的,陪同的总会是容妃。十一阿哥非公开场合对她执母子之礼,自然也使得。况且永瑆一向是个精乖之人,不若十二直,也不比老五呆,往往是乾隆爷的眼睛瞄向哪里,他的风便能吹向哪里。对能够跟容贵妃娘娘、乃至十公主十六阿哥亲上加亲,他心里自然是十二分愿意的。

    只是,天家的一举一动,永远都牵动着天下人的心的。乾隆爷不管是即兴的还是蓄谋已久的指婚,都让北京城里里外外这些朝廷亲贵们心思活泛了起来。你解释说容妃娘娘跟吐鲁番和卓家的关系,就好比一个水牛一个天牛,虽然名字里都带着“牛”,差的却不止一个跟斗云的距离。可他们听不进去,他们只听到自己想听的,只看到自己愿意看的,于是,他们就只听到跟看到两个字——和卓!

    北京城的暗流便涌动了起来,跟老佛爷y晴不定的脸色似的,一天重似一天。连带着,一贯稳重矜持的苏黛香,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娘娘,您说,这万岁爷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十六阿哥?”

    含香心头一颤,“嫂嫂,这种话,切不可再说。”

    容妃娘娘对她一贯亲近的长嫂,难得的声色俱厉。虽然她是个西贝货,但是七年多的相扶相持、相处相携,含香在心里早把和卓家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把对亲生父母的思念和感情转嫁到了远在天山脚下的阿里和卓跟图尔都身上。二十一世纪的亲友,这辈子算是见不着了,但回疆的亲人,却还可以时常书信往来,甚至回部进贡的哈密瓜、葡萄、沙枣,乾隆爷都会乐见其成的看到随行中专属于容妃娘娘的那一份。至于近在北京城的叔父、堂弟,关系自然更是亲密,尤其是时常出入后宫的嫂嫂苏黛香,准确点儿说,她怕是含香这辈子唯一的闺蜜。

    而现在,含香却在用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盯着她。

    “娘,娘娘,北京城里现在都在传,连,连几位亲王福晋也都……”

    含香不知道这位嫂嫂如何会变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她更加清楚的是乾隆爷的禁忌。

    寡妇未必愿意别人提及亡夫,离异的男子也不见得愿意说起前妻,任何人都有自己话题上的禁忌,就像明星们拍戏不愿意告诉你他们的片酬,比尔盖茨也不会对媒体公布他存折上有几个零一样,当皇帝的也有禁忌,或许很多,或许很少,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绝不愿意别人惦记着他的皇位,绝不!

    这是含香最不愿意涉及的话题,不管是伪装哄他也好,还是真心待他也罢,这件事情,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有意无意的绕了开去。即便面对乾隆爷偶尔有心无意的旁敲侧击,含香也会装傻充愣的敷衍过去。这就好比一颗橘子,刨开了皮里面未必是坏的,但你一旦把它刨开了放着,早晚有一天会坏的!

    含香,当然不希望遇到这一天。

    “五叔怎么说?”

    “他?”苏黛香斟酌着,“他到没说什么,还严令咱们家的人噤声,不管外面怎么传,只管照样生活。我这不,也是跟娘娘私下里……”

    含香点点头,额色尹叔叔向来是个通透的,当初家族拥护清军、围剿大小和卓,也是他最早的提议,而事实证明,他的观点始终是正确的。

    “既如此,嫂嫂何必多次一问?照叔父的话做便是了。”

    被自家小姑浇了一头凉水,苏黛香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虽然满朝亲贵的奉承让她有些飘飘然,但她心里也清楚,娘娘跟叔父的眼光,一向比她敏锐的多,他们的判断,也从来没出过差错。

    “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不该多想,臣妾也明白娘娘跟叔父的考量,今后,也断断不会多说。只是,只是现如今,既然已说到了这儿,臣妾就不得不跟娘娘说说自己的顾虑。臣妾并非贪图更进一步的富贵,只是担心以万岁爷今日对咱们家的态度,他朝若是别人……娘娘,和卓家族大不了退回回疆去,伊犁将军也罢、辅国公镇国公也罢,咱们都可以不做,但是十六阿哥呢,您打算,让他往哪里退?”

    一语中的,苏黛香的话,正说中的含香的心事。她不是没想过,不是没考虑过,也不是没揪心过,作为先帝宠爱的儿子,新皇继位后的愁惨境况,历史上这样的例子还少吗?远的不提,就说康师傅的皇十四子,那还是雍正爷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但是争又如何呢?历史上争权夺利中失败的案例,更是比比皆是。世人只看到帝王家的风光荣华,可曾想过紫禁城里生活的人,所要经历的风险和折磨。成功的向来只有一个,而胜利者脚下踩着的败者的骸骨,又何其之多!

    争或者不争,一念之间,却决定着很多人的命运。

    “永瑞还太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看到他上学堂,想看到他讲诗书礼仪,想看到他围场上拉弓逐鹿的风姿,想看到他从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能担一方重任的男子汉。我还想看到他成家,想看他生子,想看到他华发苍苍、儿孙满堂,那也是我的儿孙,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留着我的血脉。可是,那不过是我美好的愿望,我终究不能够陪伴他一辈子。我不能替他选择每一条他所要走的道路,也不能替他做每一个需要他做的决定,我不可能为他安排好他生命中所要面临的一切,更不可能强制的要求他按照我的安排生活,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啊!我能做的,我能教给他的我能够留给他的,只有我的经验、我的看法,和我做人的方式跟手段,怎么做、是否做、如何做,还要等他自己来抉择。人活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为自己负责。”

    这是天下所有母亲面对孩子时的感慨,不管她是睿智美貌,还是呆滞丑陋,不管她谈吐高雅,还是俗不可耐,更不论她是卑微的农妇,还是尊贵的皇妃。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每一个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始终是孩子,而最大的遗憾,始终是不能再多为孩子留下点什么。留下什么呢?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选择。

    “帝王看似风光,实际上要付出的远比常人想象中多得多。从天上掉到地下,或许会令人尴尬难耐,但也可能会获得紫禁城里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快乐。贩夫走卒都能够过的平实幸福,大清朝的皇子为何不能?不管哪一种生活,都是永瑞的一辈子,要等他自己选才行!”

    面对含香的一席话,同样身为人母的苏黛香也能够理解,“但是娘娘,十六阿哥才……他,他能等吗?”

    这话很是大逆不道,但这话却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含香笑了笑,对这件事情,她可比大清朝里任何一个人都有信心。在后世,乾隆爷的高寿,跟他的风流同样出名。

    “你放心,就算我等不到了,他也一定能等得到!”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苏黛香并非无礼,只是谈生论死、轻言夭寿那得是多大的忌讳。这位公爵夫人监视着自家小姑连拍了三下木头桌子、学样也呸了三声方才作罢。

    容妃娘娘嘴上虽不论,却终究是上了心。晌午过后,万岁爷来陪他的爱妃用晚膳的时候,含香终于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你把我哥哥召回京来好不好?”

    乾隆爷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为什么?”

    “我哥哥驻守伊犁,一呆就是五年。皇上当初召八爵进京,许咱们在天子脚下扎根繁衍,家眷奴仆、包括皇上赐婚的嫂嫂都在北京城里了,您却一道委任状,把我哥哥又发回了天山。可怜他们夫妇二人两地分居,皇上是左拥右抱,后宫佳丽三千,可曾晓得别人家的辛酸?”

    乾隆爷起先听的还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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