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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清朝人的铜钱一半来自古城 4、刘汉鼎——通关者
    “在古城南铜北运史上,有一个急公好义、建桥修路无数,可谓善行累累的人,我们应该记住。()记住他的乐善好施,利济行人。是他打通了‘石匠房栈道’!”薄广副主席说。

    “哦,他是谁呀?”严明真想知道这个“应该记住”的人。

    “刘汉鼎!”

    刘汉鼎,清时巧家水碾村人。性颖而仁厚,少时家贫,因诚实厚道,后渐渐发达,经营着一个庞大的马帮,以驮运京铜、生活物资往来出入古城而获得巨额经济利益,富甲一方,人称“刘百万”。

    为打通制约东川象鼻岭、巧家至东川府城所在地古城铜运、生产生活资料贸易地理关隘,年,清乾隆五十一年,刘汉鼎斥巨资倡修巧家蒙姑至古城栈道汊。

    工程竣工后,古城知县蔡忱于乾隆五十六年秋撰书《刘公桥路碑》记:“堂琅一邑,幅员辽阔,壤接川黔,固商旅辐辏之区也。而岁赋京铜不下数百万,尤于运道为扼要焉!奈地多祟崖峻岭,山重水复,令人同嗟‘蜀道之难者,其处盖不一而足’……而最难者莫如蒙姑坡……刘君别开新径,较旧平近二十里。隘者辟之,坎者补之,悬崖不可栈者斧凿之,山涧不能船者桥跨之,盖其仿佛巨灵之迹者八十丈,婉蜒长虹之势者十二寻。自是由巧家而通郡城一路,如履康庄矣。”

    后人们将这段栈道旁留存若干施工石匠栖身草房的栈道,称为“石匠房栈道”。

    其工程的重点路段,就在万里京运起始的这段自小江至小田坝峡谷里最险要的悬崖上,长公里,宽米,险要处宽可达至米。其间有一段开凿于峭壁腰部,高米,宽米,长近千米,凿有采光孔的隧道,沿着山体向峡谷深处延伸,它的另一头——万里之末便是北京朕。

    恐怕刘汉鼎也没有想到,由他倡导并献巨资,历时四载修讫的这段道路,无意间打开了出滇入川,抵达中原的沧桑古道。他改变的不仅是一条马帮古道!

    铜运古道旁,山坡上有石头垒砌的兵营,驿站留下的房屋,还有因路而兴的城镇。为了防范土匪,整个京运过程都有官方的保护,沿途有驻军,各地有团练。当时清政府垄断了铜矿的采、选、冶几乎所有的环节。

    在垄断之下,依然可以让民间积累大量资本,刘汉鼎就是依靠运输业起家的。当年民间力量依然是庞大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们在古城留下了大量的会馆,他们依靠运输业,向矿山提供商业支撑,在清政府允准的范围内买卖铜料而获得生存空间。

    他们将铜料运出东川,再将外面的生活必需品,连同外面的建筑风格、宗教文化、生活习惯等等一起带进古城。

    “古城铜钱有关的问题,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找文物管理所的文所长聊聊,他能告诉你一些鼓铸钱币的往事。”薄广副主席终于结束了他的“铜运之旅”,如释重负后面是无声的叹息。

    对于铜在京运中的千种辛苦万般艰险,清乾隆年间镇雄知府饶梦铭,以自己职责所系,亲身所经历无奈、惶恐、酸楚的感受,在他的《铜运歌》中作了详尽的描述::

    沪阳南蜀乌撤北,川原险巇天地窄。

    中权芒部仔其肩,铜驮铜艘日呼迫。

    六百罗星道路难,岩疆启辟念年闲。

    著歪木果撑翟底,羊肠鸟道三坡连。

    梭步岭矗镇东道,山鬼啸风望天坳。

    岩悬经仄阎王边,油滑石踏马蹄倒。

    河喧两口硬寨停,洪涛洞底去无声。

    一舍岑寂岩光吐,参差龙口浪花惊。

    罗弯陡截河源出,斑马萧萧驮运华。

    掷地金声高下闻,大艘小艘鱼贯入。

    愁望南江百八滩,建瓴激石涛播颠。

    幽箐舟攒旋磨蚁,双涧瓦魁千岩间。

    杨贵将军穿洞底,水攒石骨梭梭起。

    石下峭壁吼咬龙,倒缆曳舟舟不止。

    攒上响水长腰张,下驱虎漕鱼脊梁。

    小鬼火眼觑门闭,鲤鱼水泡号若狂。

    油榨碛撞石牛战,鼍皮鲤脑飞片箭。

    雉雄狗乳碓邱处,大阁小阁滩悬线。

    石屏孤耸马蹄攒,梭边杌陧到磨盘。

    呜咽水鸣南洞口,罗舟百折维巑岏。

    背负踵接铜随下,蜀江水合金沙泻。

    波浪澎湃迈罗江,扁舟势捷奔泉马。

    菩提金鞭大石阑,鹭鸶野猪虎背湾。

    秤杆观音火焰迥,罗外沪江又九滩。

    水陆奔驰千余里,岩椒滩碛石齿齿。

    七盘三峡尽险隘,运道所经直如此。

    古来往往歌路难,况是任重霜雨间。

    单衣敝缕汗流水,赑屃彳亍息炊烟。

    驾马服牛代辛苦,悉心筹十不得五。

    领交越省赴程限,长官督责心酸楚。

    溪涧盈涸更无时,其中似有鬼神司。

    陡涨忽落大舡止,小舡并搁竹筏支。

    舡筏森严俨戎伍,按站滚运捷桴鼓。

    隔属呼应灵不灵,霎时挥金如挥土。

    我莅芒部岁一过,借著须才才若何。

    衙鼓末罢身先出,南北倥偬九月多。

    策马黔山扑山麓,沪江几葬江鱼腹。

    岁时伏腊饫征尘,差免复餗殊碌碌。

    吁嗟乎

    上为国家下苍生,丈夫发白愧无成。

    归去来兮归末得,坐听中霄风雨中。

    真是步步惊心,处处艰险,尽管南铜北运将“豆腐盘成肉价钱”,然而为国家财政计,万千铜运官民们依旧在路上,一茬又一茬

    又一个炎热的夏天到了,严明和建国协助云峰镇纪委查结多发办事处主任虚报冒领贪污水利工程款的案件后,镇纪委书记小董说:“严主任,小江沙滩种的西瓜又沙又甜,今天早上我带你们去尝一尝,回来再去白雾街看看。忙了几天辛苦了,放松放松。”

    纪检监察工作就这样,无论违纪案件线索来自群众举报,还是审计机关提供的,或是反贪局需要利用纪检监察机关特有的“两规”、“两指”措施,配合反贪局查办案件,找准突破口,抓住时机事关案件查处的结果,通常情况下,须一鼓作气,不能拖延。因为办案人员少得缘故,让人感觉随时都很疲惫。

    获得违纪犯罪的事实真相或让查处工作成“夹生饭”,无法查下去,最终改变查处结果,关键取决于办案人员的责任心和过硬的能力!

    还好,严明和他的同事们每年都要查结数十件党员领导干部违纪案件,还算顺利,没有遇到太大的问题。几乎每年市纪委考核表彰案件查处先进集体和个人都有他们的份。

    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也好,去放松放松。严明和建国随小董来到了小江。

    这里是个三角地带,左边是金沙江,右边是小江,江两岸是巍峨的高山,高山之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金沙江和小江交汇处,是三角形的顶角,三角形的腰是金沙江和小江,两江中间向底边延伸的山像一头大象,把长长的鼻子伸进江里昼夜吸着水,好像竭尽全力要减少流进长江的水量,减轻长江对下游的危害,同时将吸入身体里的金沙水转化、孕育成东川大地的草木矿产,这里就是象鼻岭,近代汇集铜料京运的始发地。当地人称两江夹一岭,四沟分三山。与四川隔江相望,右面、前方分别是云南的古城、巧家两县。

    触景生情,严明感叹:当年刘伯承、邓小平是如何做到数万红军,仅仅依靠六七只小船,在七天七夜里全部过渡至对岸,创造无一人一马落水奇迹的?似有神助呀!

    小董所言不虚,小江西瓜果然沙又甜。这里的海拔高度不到米,凉爽爽甜丝丝沙噜噜的西瓜汁流入胸腹,闷热带来的不适霎时被一扫而空。

    肚中装满了惬意,一行人隔着一条深深的山谷,几乎与刘汉鼎打通的古道并行返回云峰。

    精干的小董专门请来镇文化站长——一位学识渊博的长者陪同严明去白雾街。白雾街在云峰镇的白雾村内,这里是万里京运的第一站。

    这里是先秦时期属东僰人居住的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滇、川经济、文化往来的古道要冲。

    进入白雾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戏台,这个规模不小,雕工精美的建筑与这个自然村的行政级别极为不称,以戏台为中心,两边是白雾村的主街,沿主街两旁分布着八大会馆,商号林立。现在,白雾村是一个仅有余人的小村庄,但历史上白雾村从来都是东川铜运的必经之地,早在西汉时期就有屯兵,商贾往来,安身住宿的重要驿站。清代乾隆时期,东川铜矿最兴旺之时,也是白雾村最繁华之时。

    搞了大半辈子铜运研究的老站长,谈起历史的白雾街如数家珍。他的祖辈就是来自远方,在这里经营运输、杂货等生意,并在这里修建了家庙,祖祖辈辈就留在了白雾村

    “原来进出这里的人很多,他们要把铜料运到古城,在古城换马帮接着往北京运。马帮返回至白雾村再采购各种生活用品,运到矿山。”老站长说,他家就生活在白雾村,这里曾经是矿区物资转运的中心,也就是矿山开采的后勤补给基地。

    史料记载,白雾村原有城堡城墙,建于清咸丰十年(年)。和多数古代城池一样,白雾村的城墙同样呈四边形,周长米,面积平方米,墙高米,厚米。内有官兵和团练,城墙四面设有个炮台,以保各路商贾安全。“到夜晚,城外漆黑一片,城内却歌舞升平,土匪只能在道路上窃取钱财,没人敢入城撒野。”

    利之所在,趋之若鹜,崇山峻岭并未拦住人们追寻财富的脚步,昔日“万里京运第一站”的云峰白雾街热闹非凡,客栈、酒楼、妓院、赌馆、粮行、油行、糖行、轿行、丝绸铺、银器铺、马鞍铺、铃铛铺、典当铺应有尽有,文官武将、富商大贾、贩夫走卒、矿工匠人不绝于道。各省前来押运、采购铜料的要员商贾常驻于此,建盖会馆、祠堂、庙宇余座,设立商号多家,就连洋人也不甘寂寞,跑来建教堂,传福音。寿佛寺、三元宫、张圣宫、万寿宫、文庙、财种庙、太阳宫、柯堂、常平仓、养济院、大戏台、天主教堂等古建筑坐北向南排列。保存完好的古老民居鳞次栉比,马店、驿站、各类店铺遍布街道

    “这些多数是家庙,也有一些行业自发修建的庙宇。张飞庙就是一家屠户修的,相传当地各行各业都有庙堂,但杀猪的人不知道该供奉谁,后来想到《三国志》里有个叫张飞的曾经杀过猪,就建了张飞庙。”

    如今,一座因铜而就的经济重镇,己无昔日的繁华和喧嚣。华丽而阔大的会馆已人去楼空,商贾如云、物业如雨的辉煌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寂得无声无息。但座座老会馆、幢幢老民宅依然在寂静中诉说着过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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