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散这上千人的工作，可不仅仅是将他们从这里带出去，但只是这第一步，就已经给白烨设下了了难题。
虽说有彭长老，洛鑫，黑狐等人的帮助，白烨看起来也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但柳清眠还是免得不担忧起来。
原路返回只能作为少数人的选择，如果直接带领大家走这条路，将会花费巨量的时间，但更严重的还可能引起众人的恐慌。
可这处空间的头顶是无尽的沙漠，根本不知其深浅，那么还能走哪条路呢？眼前的一系列问题让柳清眠毫无头绪，她本来想问问白烨，但看他满脸认真地在思考着什么，实在是不忍打断。
她在这个时候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至始至终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这倒不是说别人不让她参与，而是自穿越以来，她对这个世界的接受度或许还是不够深。
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和这具身体一切相关的事都仿佛和她没关系，只有醒来之后的事才是真切的，但有时候却又让她觉得，这些和她有交集的人只是因为她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才会这样对她，和身体里的这只‘魂’一点关系也没有。
即便在这种气氛紧张的时候，她也会有种抽离感。
我到底是谁？柳清眠想着。
“小眠，小眠！”白烨叫着。
白烨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白烨此时已经走到了房屋的门口，正要朝外面去了。
房间之中静悄悄的，从隔壁传来了均匀的打呼声，将原本紧张的气氛大大冲淡。彭长老的孙子刚才已经被他的爷爷彻底遗忘在了房间里，而现在居然已经在后面的房间里睡着了。
“我休息好了，我去彭长老那边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自己呆在这，别乱跑，等我回来。”白烨对她喊道。
柳清眠连忙起身小跑过去：“不要我一起帮忙吗？”
“你就说算了吧。”白烨笑笑，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笑，“我等会应该是要和洛鑫等剩下的强者准备出去路线，你去了反而添乱！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这附近走走，反正别让我找不到你就行。”
柳清眠看着他，昏黄的灯光打在白烨脸上，看着竟有种温柔的错觉。这处地下空间虽然阴凉，但却基本没什么风，因此烛火在这里很是稳定，也将这里的一切都映照得仿佛是一副静止的古画。
只是这看似平静的画面之中，却隐藏着致命的危机。
最终，柳清眠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白烨离开。
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柳清眠索性也走了出去，她抬头看去，位于上方的空间仍然是模糊的，只能看得见照进光线的地方，但却看不清那周围到底有着什么。
此时居住在这里的澜焰弟子几乎全体出动，让这处空间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大家为了便于收拾，纷纷将平日珍藏的烛火拿出点亮，放在陈旧的灯笼里保护着，再挂上高高的屋檐，照亮了山路，也照亮了大家伙的心。
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洛鑫也在此时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许久未见了。
不，可以说是他们就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
受到这氛围的感染，柳清眠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将白烨刚才交代的事跑到了九霄云外，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把他刚才的叮嘱当回事。
她现在可是能使用真息了呢！再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东躲西藏，即使三鬼的阵法正在崩塌，但至少在今明两天之内都可以为这里的人隐匿气息。
从彭长老家出去，前面是一条直路，一边通向 一边通向两人来时的洞口，另一边则通向这处地下世界的广阔空间。
走过一段稍微狭窄的山壁，眼前便是这里房屋最集中的地方，平时或许还看不清楚，但此时因为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烛，这万家灯火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红色的星海，异常壮观。
柳清眠一时间陶醉在这美景之中，这时候身旁忽然传来响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柳清眠觉得很惊讶，因为这个人竟然是黑狐。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柳清眠转头，对上黑狐那不羁的笑容。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黑狐独处，对方看上去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但具体怎么个不同又说不上来。
“白烨刚才说去帮忙了，说我一起就是添乱，那我只能自己到处逛逛了。”她答道。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到：“诶，你怎么没去帮忙收拾，在这闲逛什么呢？”
“你让我去帮弟子们收拾？你当我新来的好欺负啊？”
柳清眠瞪大了眼睛，对方显然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让她感到困惑。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随便找了个话题。
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自己就是这里最悠闲的人。
“我早就在这里了，是你后来出现打扰到了我，你得赔我。”黑狐做出一个夸张又调皮的表情。
“...好吧，对此我很抱歉。”
远处山壁上影影绰绰，隐约能看见忙碌的人影，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黑狐突然问道：“你们没告诉这些人，三鬼大人已经回不来这件事吧？”
“没有啊，怎么，你告诉他们了？”
“当然没有，你刚才也大概见过他们了，三鬼大人在的时候他们就都听三鬼的，不在的时候就成了没头苍蝇，完全没了自己的主见，若是让他们知道三鬼大人再也回不来，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崩溃。”
“确实是这样...”事实上，柳清眠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但总之附和就对了，不过她现在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思考着，但一时间没能想明白这不自在是从何而来。
“你想知道三鬼大人他为何会选择这样的不归路吗？”
“...这，大人的想法，我不敢妄加揣测。”黑狐的用词让她心中一跳，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黑狐，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若放在平时，她肯定没有这么狗腿，甚至还可能出言不逊，但这两天她可没少见识三鬼那些疯狂的‘信徒’，特别是现在，白烨又不在她身旁。
可黑狐只是个人间界的武者，自己没理由这么怕他。
黑狐笑了笑，满意于柳清眠的回答，但他话锋一转，说道：“你不敢猜，那我告诉你吧！
澜焰派因为这禁忌的融合术，成为众矢之的，但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在我刚认识三鬼大人的时候，他虽然已是饱经风霜，但仍然一门心思铺在融合一途上，不曾放弃希望。
迫于躲藏正道的追击，正常的修炼已变得难以进行，所幸三鬼大人的努力总算获得了回报。
经过长期的外出搜寻，他竟然成功找到了‘灵兽先祖’，三鬼大人不愧是宅心仁厚之人，他没有伤害那只完美的生物，而是将他几十年心血所培育出的灵兽卵交给了‘先祖’。
那只包含着成功的秘密幼年灵兽，却在一段时间后莫名其妙地死了，这才致使三鬼大人彻底失去了希望。
“等等，等一下！”柳清眠出言打断了他，事实上她现在已经听得一头雾水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提到了’灵兽先祖’？还有，灵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鬼大人没有告诉你们...那么，请你记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黑狐看着她，深色凝重，柳清眠心中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那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里，三鬼大人在那里找到了一只已有百年的灵兽，那是一只真正的灵兽！不仅如此，他还在这只灵兽身上发现了古老的神秘气息，就连三鬼大人当时都要忍不住心中战栗！”
“当时宗门里所剩高阶灵兽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在之前的剿灭中被使用来制造死士，剩下的低等灵兽给澜焰派带来不了未来，三鬼大人深知这一点，这也是大人亲口告诉我的。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前任掌门很可能被人狠狠地利用了，与其继续做无谓的尝试，牺牲弟子去制造出怪物，不如将希望留下，于是他将那颗未孵化的灵兽卵带给了‘先祖’。”
“在‘先祖’的影响下，这只灵兽隐隐有升阶的苗头，我当时以为大人是想培育出厉害的灵兽，但现在看来，他当时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说到这，黑狐神色落寞，眉宇紧皱。
“他是想借着‘先祖’的力量让这颗灵兽卵再升一阶，然后，然后同他自己融合，去同那云仙宗拼死一搏，兴许能杀出一条血路，为澜焰派夺得一席之地！而且，同这种有灵性的高品灵兽融合，不仅会让他的力量成倍增长，还能让他在魔化的时候具有很高的重合度，不至于失去理智。”
柳清眠张着嘴，信息一波波冲入她的脑海，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可那颗卵在某一天就这么死去了，大人他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