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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3章不平衡的感情
    二人长久对视,彼此沉默。

    卢笙灏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黑亮的大眼睛里还能看见一丝激动,睫毛扇动,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惊惶与忧虑。面对傅清寒的时候,满肚子的话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嘴唇动了好几次也没说出半个字。

    傅清寒的心颤了颤,眉心渐渐舒展,表情松弛下来,语气却还很淡,略带疏离:“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我……”一个字出口,卢笙灏猛然一顿,双肩垮下来,双眸黯淡,他沉默片刻,没让傅清寒等太久,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傅清寒不自觉地拿起钢笔,打开笔盖,又套上,发出轻微的“哒”声。

    男人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诚恳地看着她,谨慎地措辞:“为今天的事,还有上次在餐厅,提前走了。”

    他提到餐厅,傅清寒抬起眼:“上次也是因为她吧?”

    她的表情太过平淡,以至于卢笙灏难以揣测她此刻的想法,是生气责备,还是漫不经心的嘲讽,抑或只是随口一问……无论哪一种,都让他不好受。

    内心翻滚的歉疚、自责,令他勉强压在心底的焦躁再度升腾。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开,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两眼紧紧盯着傅清寒的眼睛,急切解释道:“那次真的……她说我不过去就要跳楼!她那个人,冲动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毕竟是一条人命!”

    “哦~”傅清寒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应和,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她挑挑眉,却没了下文。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确很茫然,对你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卢笙灏眼神黯淡了一下,语气颓然,“我从没想过要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

    傅清寒静静地凝视着他,卢笙灏仿佛受到鼓舞,接着说:“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有时候也会想起她,偶尔。想到她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分开没几天,就开始因为另一个女人失眠。也是从她回来找我开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你了。以前她也经常说分手,这是唯一一次,她回来了,我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惊讶、愕然、忧虑,想到你,才知道自己早就没有站在等她回来的地方了。”

    卢笙灏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傅清寒的手,钢笔从她指间滑落,彼此的温度交汇在一起。

    “哪怕你不会只和我在一起,哪怕你不会只喜欢我,我要你,认定了是你!”男人的语气有些激动,“我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白白告诉她的,可她好像听不懂,一口咬定是我在报复她说分手,惩罚她,但心里还爱着她。可我现在爱的人只有你!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眼中的热切、诚恳、迷惘及愁苦,那么真实地映在傅清寒眼底,刺得她生疼。她的手被他紧紧攥住,力道大得像要将她牢牢握在手心,死不肯放。

    傅清寒原本还算平静的心也被这炽热的情感激荡得泛起波澜,她蹙眉,久久不说话。

    老实说,提到“要和别的男人分享”这件事,她的心已经软了半截。他虽然没处理和前任的纠葛,但却能在她面前说出“只爱你”这样的话。她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要求太多。

    一旦这样想,心里就别扭起来。

    她还没有无耻到,自己博爱众生,却要求众生都只爱她一个。就算人性深处的自私与本能的确在苛求,似乎也不该摆到台面上来说。

    这令傅清寒有点恍惚。

    恍惚中,她听到自己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或她?还是两个都要?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不会拿来要求别人。如果只承认贪恋对方的身体,事情会不会简单一点?”

    卢笙灏愣了愣,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傅清寒又道:“我的底线就是不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的思路清晰起来,双眼正视着他,道:“如果要说爱,或许这永远只会是一份不平衡的感情;如果只谈性,请你先扑灭后院的火再来约我,我是很喜欢你,但没有喜欢到甘愿成为八点档烂剧女配角,和一个幼稚的女人抢一个不成熟的男人。”

    既然已经残忍了一次,不妨更彻底一点。

    卢笙灏看着她几乎面无表情的脸,双唇颤动,瞳孔中满是怒气,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低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我只爱你,也只要你!”

    “那下次她再闹自杀呢?你不也一样要丢下我去找她?下次她再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做小三、不要脸,你开口第一句话又会是什么?”傅清寒冷静地看着他,这一刻她理智到了极点。

    诚实地面对自己的介意,面对刻在骨子里的自私。

    半个小时后,傅清寒快步走向停在专属车位的豪车,手里钥匙一按,拉开车门坐上去,把头重重地往座椅上一靠。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还回放着卢笙灏像只狂躁的豹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的模样。

    正失神中,右边车门突然被拉开,一道人影快速地闪到副驾驶座上,“砰”地一下,车门重重关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开车!”

    傅清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懵,扭头瞥见牧泛舟俊逸非凡的侧脸,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开车。”牧泛舟胸口剧烈起伏着,语气平缓下来,却依然带着惯有的霸道和不容抗拒。

    傅清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也不知道现在不是发呆和发问的时候,马上启动车子驶出车位,随后果断踩下油门加速,离开地下车库,上大路汇入车流之中。

    窗外风景快速闪掠,路灯的光打在牧泛舟脸上,阴影拉长又缩短,明明暗暗,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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