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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多心
    福清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清粥小菜、热腾腾的姜汤,以及“新鲜出炉”的刮痧师傅就都通通都到位了。

    然后,她便以一副当家主子的做派,在贝勒府里吆喝着人给多罗灌汤、喂饭、按摩等等等等。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不过,好在是没有白忙活。再次沉沉睡去的多罗的脸色,明显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福清看着多罗酣甜的进入梦乡,安慰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一层薄汗。给屋里的下人打了个手势,就带着大伙悄悄的退出了房门。

    贝勒府的管家,是多罗从蒙古带来的亲信。他眼见福清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家的少主子,心下当然感激不已。

    他以手搭肩,深一躬身,对福清郑重的行了一个蒙古族礼。用着还算流利的汉语说道,“多谢福院士照顾我家小主子,我代大汗谢谢您了!”

    因为,他是在七年前就随多罗到了江苏,认识了当时的明日轩院士——福清。

    而福清被康熙册封为“从一品宫主”,却是近几个月的事情。

    所以,他还仍旧沿袭着以前的叫法,称福清为“福院士”。

    福清倒也不是一个会挑剔称谓的人。她笑着和那管家打趣道,“算了吧你,遏密达。我跟多罗相处的日子,恐怕比你和你家大汗都要长。我照顾他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了,还用得着你来谢?”

    遏密达一愣,随即也豪迈的大笑道,“哈哈哈,福院士的对。是遏密达失言了!遏密达给您赔罪了!”说着,就又猛地对福清一鞠躬。

    “哎,行了,行了,别再多礼了。”福清连忙拦住遏密达,笑道,“你若是真想要向我赔罪的话,就快点去为我准备一间厢房,让我歇一会儿。刚才忙活多罗那小子半天,也够累人的了。”

    “啊,是遏密达疏忽了。”那管家挠挠头,歉疚的看着福清道,“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为您准备。”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一个小婢女交代道,“你快去带人收拾下西院的房间。然后,再叫厨房弄几个菜过去。奥,对了,还有昨儿个刚送来的奶茶,也给端一碗……”

    “哎,等一下。”福清忽然打断道,“不必去收拾西院了,就给我在多罗旁边找间屋子就好。我稍微眯一下,还得去看看他呢。”

    多罗睡了,福清便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了。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主院的房间都是现成的。侍婢们马上就领着福清进了多罗隔壁的屋子。然后,又利索的端来了遏密达交代的吃食。做完这些后,便静悄悄的退出门了去。

    一见人都走光了,十一再也忍不住的现出身来,对福清迟疑着说道,“宫主啊,皇上不是说了要您午膳前回宫的吗?您怎么又在这儿歇上了呢?”

    他是康熙派在福清身边的暗卫。但凡福清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康熙,他一定就是那个遭受池鱼之殃的倒霉蛋。

    尽管他知道,福清八成是不会听他的话。可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十一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出来劝福清这个煞星。

    但是,福清整整一上午都在围着多罗跑来跑去,已经是累极了。这会儿,她连看都懒的看十一一眼,便自顾自的喝了碗奶茶,就上床睡觉了。

    徒留十一傻傻的站在屋子中央。瘪着嘴,一脸委屈的盯着福清的背影。

    可是,现在夜崎又不在。谁还能为他作主呢?

    十一叹了口气,只得认命的退回了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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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清这一睡啊,就睡到了日头西斜了。

    她迷迷噔噔的睁开眼,看看周围陌生的家具摆设,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福清伸出手,懒洋洋地拍拍自己的头,似是想要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些。

    忽然,她猛地坐起身来,大喊了一声:“啊!坏了!多罗!”

    “噗……”正坐在桌边一面喝茶,一面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福清的多罗,被这嘹亮的一嗓子吓的连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他慌忙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狼狈的擦着自己湿了的衣襟,埋怨道,“院士你在干嘛啊?没事叫什么坏了?这下可好,还真是坏了,我的衣服都湿了……”

    福清乍一见多罗出现在自己这里,却是一愣,问:“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还病着呢吗?”

    “那点小风寒啊,早就没事了。”多罗不以为然地说道,“发了场汗就好咯。”

    “那你也该多在屋里休息休息才是啊。”福清掀被下床,走到多罗身边,不大高兴的说道。

    她用手背探探多罗的额,感觉的确是不热了。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多罗马上讨好的一笑,说:“你看是吧?我就说我没事了嘛。而且啊,我是来给院士你送东西的。”

    “送什么?”

    “你不是要我父汗写一封为太子歌功颂德的书函吗?”多罗指指桌上的一个信封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福清立时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她拿起那信,颠来倒去的看了又看,问道,“不会吧?!我早上才和你说的,晚上你父汗就寄信来了?!

    你们家用什么东西送的信啊?!”

    多罗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说:“这信当然不是从蒙古送来的了,而是我现写的。

    父汗怕我一个人在京城,会遇到什么麻烦。故提前为我准备了两张,盖有他的大汗印章的空白信笺。让我在必要时,就拿他当挡箭牌使。”

    尽管多罗说的轻描淡写,但福清又怎么会不知,这两张信纸对多罗的重要性?

    如果把它们放到蒙古去,那就等同于是两份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啊!

    福清目光复杂的看着手中的信,问道,“这信就是你用大汗准备的空白信纸写的?”

    多罗点头道,“嗯,只能用它来应急了。不然,要是我现在寄信给父汗,再让他递折子给朝廷,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福清的嘴唇欲动未动,千言万语都梗在了喉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是叹息着拍拍多罗的肩膀道,“济拉玛,下次就算是你把我书房那副王羲之的字儿给烧了,我也不骂你了……”

    多罗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他没好气的挥开了福清的手,嘀咕道,“我不就是前两年不小心弄坏了你一把扇子吗?至于记到现在嘛……”

    他扭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对福清说道,“行了,不早了,我看您也早点回宫吧。不然,皇上又要着急了。”

    “呃……不急,不急,我还是再陪你呆一会吧。”福清目光闪烁的答道。

    “陪我做什么?我已经没事了啊。”多罗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福清。“院士您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

    “什么叫‘又闯了什么祸’?”福清斜了多罗一眼,坐下来,用手拄着下巴道,“我只不过是给皇上安排了人侍寝而已。所以才不愿意太早回去……”

    侍寝?!多罗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福清,磕磕巴巴的问道,“您、您当真为皇上安排其他人侍寝了?!是、是谁?”

    福清狡黠的一笑,说:“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就是三德子咯。”

    “三、三德子?!”多罗这次吓的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应该没有听错吧?!这皇宫里,好像也没有哪位娘娘叫‘三德子’吧?

    多罗用绝望而萧索的语气,最后确认道,“院士您说的那位‘三德子’,该不会……就是平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吧?”

    福清笑眯眯的点头道,“没错啊,就是他。”

    福清心里自然知道,多罗一定认为她这简直就是在胡闹。不过,她却有着自己的考量。

    现在的康熙,仿佛就是一根绷紧了的弦。

    太子的误入歧途,索额图的胆大妄为,明珠的阴谋算计,以及胤禔日渐暴露的野心勃勃,都让康熙感觉身心俱疲。

    而她现在想做的,不过就是跟康熙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让他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把心里的火都发出来。

    虽然,三德子或许难免会吃一些苦头。不过,等康熙这股气消了,最先受益的大概也是他三德子。

    多罗自是不清楚福清心里的小九九。他闭了闭眼,僵硬着身体,机械的说道,“我看您今晚就别回宫了。明儿个跟我一起去乾清门上朝得了。不然……”

    他停了下,却慑于福清的淫威而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问道,“对了,皇上他知道您来我这儿了吗?”

    “嗯,我和他说了。”

    一听这话,多罗却难免有些多心了。他犹疑着问道,“那这么说……您让我以父汗的名义为太子说话,其实是皇上的主意?”

    福清哪里会不明白多罗的隐忧?

    她好笑的点点多罗的额头道,“不是的,你多心了。我来找你做什么,皇上他根本就不知道。

    我出门时跟他说,我是来向你打听那个俄罗斯王子的事情的。”

    福清站起身,疏散了一下略显僵硬的筋骨,淡淡的说道,“济拉玛,你放心吧。你家院士,可不是会被人耍着当枪使的笨蛋。”

    “而皇上……”她转过脸来,直视着多罗的眼睛,字字铿锵的说道,“也绝对不是需要求着女人,才能成事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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