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一触即发，黑袍女子站在大堂中央，被四名先天武人围住，这时看不到她的神情是什么样子，但她似乎没有丝毫紧张。

    这种淡然让于掌柜几人心中更加警惕，他们不认为黑袍女子是在装模作样，随着气机威压不断扩散，无形真气离体后在空气中不断堆叠，最后可以清晰看到于掌柜四人周身环绕着一层如同水一般的奇异事物。

    它们并不是水，而是无形真气，只是真气汇聚之后的密度比空气更大，两者有了不同，互相接触后便分出了彼此，也让无形真气化为有形。

    四道真气浪潮涌向黑袍女子，庞大的压力和极快的速度立刻让空气发出爆响，层层白光绽放迸发，直接将黑袍女子淹没在其中。

    却见四声合在一起，听在寻常人耳中如同一声的裂帛巨响发出，然后就看到四道真气浪潮全部分成两半，它们被雪亮气劲斩开，而后气劲一闪迸射而出，直接袭向于掌柜四人。

    轰！

    雪亮气劲的速度实在太快，于掌柜四人根本无法闪避，只能选择以真气加身硬抗来袭的雪亮气劲。

    刹那对撞，中招的四人各自退后数步，于掌柜更是撞在身后的货架上。

    先天武人已经具有让真气离体的能力，兵器固然重要，但某些修炼特殊武学的人已经可以舍弃兵器，做到刀兵拳脚不接触对方而杀敌取胜。

    “这等粗浅的真气掌控之法，你们的能力不足以匹配你们的贪婪，好好做买卖可以活的很好，何苦自寻死路？”

    话语落，只见黑袍女子掌心向下五指摊开，道道白色气雾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她的掌心，然后化作一团白色的雾气气旋。

    嗡鸣响彻，白色雾气气旋在弹指间凝成月牙形的透明冰刀，黑袍女子手掌轻轻一摆，月牙冰刀旋飞而出，一化为四斩向于掌柜四人的脖子。

    于掌柜四人兵器在手，想要以兵器的坚硬劈碎月牙冰刀，他们想的倒是很好，可是黑袍女子如何不会想到这一点？

    兵器正要碰到月牙冰刀的时候，已经极其纤薄的冰刀再度一分为二，飘忽时变幻轨迹，从四人脖子旁一掠而过。

    明光一闪即逝，冰刀崩碎成漫天冰雾，半息停滞之后，除了于掌柜之外，另外三人的脖子喷出大量血液。

    他们脖子上的血管已经被划破了大半，并且异种真气从伤口侵入，压制了他们本身的真气，使他们的伤口无法闭合，自然无法阻止血液的喷涌。

    参与围攻的四人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他们怎么都不明白，为何月牙冰刀还可以分化，变幻轨迹后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连护体真气和千锤百炼的肉身也无法抵挡。

    “传说剑仙可以御飞剑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这自然是神话，世人无法做到这一点，但以我之能为可以使真气凝丝，御冰刀飞腾一丈之内。万锋堂也算家大业大，你们也算万锋堂的精锐，他们连这些本事都舍不得教给你们？

    还是说万锋堂根本没有这些手段，若真是如此，恐怕万锋堂要不了多久便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月牙冰刀并不是旋飞出去之后就按照固定的轨迹飞行，它们被无形的真气丝线控制，可以做一些并不是太复杂的变化，这种手段与实力相近的敌人相争时几乎无用，碾压弱者却是无上神技。

    于掌柜同样被冰刀命中，只是在同时，他的身体化作如同玉质般的模样，冰刀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直接碎裂了成冰雾。

    选择了动手，别人自然不可能留自己一条活路，于掌柜身后是货架和墙壁，想要逃跑也无路可选。

    自己选择了这种死路，于掌柜嚎叫一声就打算跳起来，然后进行近身搏杀，他对自己修炼到九重巅峰的《灵玉功》有足够信心。

    《灵玉功》是天玉书楼的先天武学，它之上有一门《天玉神功》，被好事者称为天下第一护体功法。

    可惜天玉书楼已经毁灭，更无人验证过《天玉神功》是不是天下第一护体功法。

    轰！

    只是于掌柜刚刚前冲并打算跃起的时候，黑袍女子却抢先一步向前撞去，挡在她前方的柜台轰然间化作齑粉，而后女子双臂挥动，漫天的拳影如同一堵墙一般横在于掌柜面前，并向前推去。

    “啊！死！”

    于掌柜大声叫着，玉质般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白光，拳头同样狂砸，搅动的劲风和真气融在一起，化作一道狂风向四周卷去。

    乱成一团的气劲不断对撞，真气在互相侵蚀，互相消弭，不过短短两个呼吸，对撞百余次的拳影一刹停了下来。

    黑袍女子双臂自然垂下，她轻呵了一声，如同柳絮般轻如无物的向后一退，重新回到大堂中央。

    双臂前伸，保持握拳状态的于掌柜张着嘴发出喝喝低嚎，玉质的拳头上迸出一道黑色裂痕，然后血色涌出，碎成小块的拳头立刻坠落到了地面。

    裂痕继续蔓延，最后遍布于掌柜全身，喝喝低嚎声也消失了，于掌柜倒在地上变成一堆向外溢着血的肉块。

    活生生被锤死，最终连九重境界的《灵玉功》也被破了，可谓是一败涂地。

    黑袍女子凌空一抓，柜台碎末中一长一短两柄刀落入她手中。

    于掌柜已经将刀打造好了，并且拿了出来，他其实做了两手准备。

    或许黑袍女子露出面容，显露真实身份，于掌柜大概会老实交出两柄刀，可惜黑袍女子有点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根本不管其他，更不给于掌柜反悔的机会。

    这是于掌柜自己寻死，怪不得别人。

    短刀先别在腰上，黑袍女子拔出长刀，只见笔直的刀身呈月白色，刀刃线条优美，一层淡淡白色光晕如同轻薄的云雾一样在刀身上时隐时现，鞘、柄、格等部位是暗沉的黑色，并没有丝毫装饰，显得简洁大方。

    轻轻挥舞了几下，因为速度极快，所以在空中只留下一条条明亮痕迹，而且没有丝毫破空的声音出现。

    “好刀，万锋堂的手艺的确是瀚海一绝，这等小地方可以打造出如此利器，也不枉浪费这些时间。”

    还刀入鞘并将刀悬在腰间的皮质束腰上，拿起短刀之后，黑袍随即合拢遮住长刀存在的痕迹。

    短刀拔出，两面开锋的月牙勾刃整体是灰黑色，表面不光滑，也不显丝毫光泽，看起来极其普通。

    这柄勾刃在黑袍女子掌中不断翻飞，泛起一团阴影，玩耍了一会儿之后，黑袍女子握着勾刃望向缩在角落中的林怀山，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躲避是不可能躲避的，只要对方当自己存在。

    林怀山很清楚这一点，如今对方正向自己走来，死亡也许就在下一刻。

    林怀山很怕死，非常怕，可是当死亡就在眼前的时候，林怀山心中出奇的平静，或许是因为自身经历了世界时空的转化，奴隶十三年的煎熬，眼见过无数世事无常，所以才有这种情绪。

    于掌柜等人自取灭亡，在自己面前死了，面对到来的威胁，林怀山有种大彻大悟，或者说放弃了没有意义的挣扎。

    大概是累了，煎熬太苦，林怀山从角落中站了起来，神情平淡的盯着走向自己的黑袍女子。

    对方看不到林怀山这时的表情，因为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大半脸孔，脸上也满是污迹，只有一双眼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干净清澈。

    起身的时候，脚上铁索哗啦啦的响，黑袍女子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看地上的铁索，停顿些许，她再度抬起头看向林怀山，不过帽子和面巾遮的严实，林怀山和黑袍女子的目光并不能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