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出了半夜主意，表明自己见多识广的章赭心满意足的走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

    更重要的是章赭已经确定林怀山看似聪明，实际上对北荒堡根本不了解，而且脑子有时候还有点问题，连真正的智慧都很有限，这是章赭的评价，真假旁人无法知晓，毕竟章赭看谁都是蠢货。

    这时商队的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启程，林怀山走出帐篷寻了点水洗了脸，吃饱后又钻进先前那辆歇息的马车。

    胡元现在看林怀山有点不顺眼，不过他又不敢干掉林怀山，商队中的某些人也是如此，林怀山还是打算不在他们面前晃荡，避免拉一些额外的仇恨，选择安安静静的躲在一旁，也乐得自在。

    坐在马车床铺上，林怀山将从章赭那里得到的信息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是想，越感觉在北荒堡做点生意完全可行。

    就算没有强势的靠山，在这个时候，林怀山也认为可以有一番作为。

    因为黑天武神像进入了瀚海十八驿，传说还被某个狂人背着走了一段，但只是刚刚接近十八驿的绿洲边缘，距离远离十八驿，被某些人占为己有还是极其遥远的事情。

    不断有人在接近黑天武神像后得到了武功秘法的传承，正是如此，瀚海诸多势力开始争夺黑天武神像，他们布置在外的人手开始大规模回调，北荒堡周围的人手也在其中。

    如今北荒堡的周围，属于瀚海的势力变弱了十数倍，以往的时候连真先天都撑不住场面，只有宗师才能算个人物，但现在有了非常大的变化，连伪先天都成了一方高手。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夏奇虎被明婵活活打死，他的追魂门原本是北荒堡周围最大的帮派势力，甚至有好事者将镇北将军张飞虎和追魂门主夏奇虎并称为北荒双虎，当然，夏奇虎敢不敢认这个名号还属于未知。

    夏奇虎出事，追魂门必定会遭受其他大小势力的袭击，北荒堡周围的势力将会重新洗牌。

    浑水正好摸鱼，林怀山的实力不够撑起稍大一点的势力，但想要站稳，做一些小生意，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在如今的乱局中，只要林怀山不触及其他大中型势力的核心利益，哪怕是普通长宁人的身份，也可以赚点小钱。

    即便到北荒堡确定了张虎就是张飞虎，林怀山不会傻到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还是会从小生意做起，等修为提高了，对当地情况熟悉了一些，再把生意慢慢做大。

    有一点林怀山很在意，那就是镇北将军张飞虎究竟是怎样的人，若他真的插手人口生意，林怀山绝对会将他列入敌人的名单，不论他是不是叶传的生死兄弟。

    等自己能耐足够大了，不论双方情分如何，林怀山也必定了结其中的恩仇，这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仇不单纯是私仇，从事人口买卖生意的普通商人该死，作为一方主官却插手这些生意的人更该死，林怀山绝对容忍不了。

    章赭表示明婵到北荒堡可能是为了私利，林怀山仔细想了想之后不再这样认为，私利也许有，但明婵深受楼万沉信任，她到北荒堡很可能传递了另一个信号。

    那就是张飞虎的做法已经让楼万沉，或者说长宁郡其他大部分高层不满了，如果他自己不改变什么，恐怕会有人动手改变他。

    如今瀚海因为黑天武神像出了乱子，至少在林怀山看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毕竟长宁郡唯一还存在问题的地方就是北荒堡，彻底掌控北荒堡，是长宁郡必须做的事情，而且越早越好。

    “一个是镇北将军，一个是曾经的第一校尉，投来一个厌恶的眼神都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但同样的，一句称赞也能让我从中获利无穷，有权势有实力的感觉想必会很舒服吧？

    希望能早些看清楚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毕竟我可不喜欢与自己厌恶的人相接触。

    至于章赭，等老子站稳了脚跟，搞清楚你勾结的外贼是谁，老子会用最贴心的手段了结了你。”

    林怀山如今并不知道那些外贼的性质不同，只是恨上了章赭，贴心是字面上的贴心，毕竟没有比用刀子戳在心脏上还能更贴心了。

    现在考虑的太远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现在连张虎的身份都没法确定。

    而且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谁都可能在明天死去，相对与属于单独个体的自己，更需要做的其实是短期内的打算。

    大的群体不同，他们就应该考虑长远，只有世世代代接力向前，沿着早就确定的目标前进并不断优化目标，由此才可能走到更远更高的地方。

    车队在大路上畅通无阻，平静的五天时间很快过去，最初几天没有碰到任何商队和行人，现在迎面行来的商队规模却极其庞大。

    数千辆马车排成单行向前行去，若是从上方俯瞰，车队便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

    天空放飞着鹰，地上有奔行的犬，还有骑马来往的斥候，传递消息的信使，这些让荒野立刻显得喧闹起来。

    这样庞大的车队非常少见，林怀山听了其他人的交谈才知道，这数千辆马车并不是一家所有。

    瀚海势力回缩，他们原本占据的地盘和生意因此放弃了些许，大量的空白地带由此出现，许多原本上不得台面的小势力掺和了进去，开始接收某些小生意。

    混乱出现在北荒堡周围，北岸由瀚海人建立的河岸镇已经乱了起来，时不时还会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厮杀。

    当明婵打死夏奇虎的消息传到北荒堡之后，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追魂门的势力开始疯狂收缩，外面的生意全部放弃，精锐人手汇聚在北方山林中的矿场药田中，以此守住自己的基本盘。

    更多的势力插手，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割了追魂门的地盘和赚钱门路，追魂门原本积蓄的大量物资也流入了市场。

    因为物资数量太多，原本商人们的力量都没法完全运走，于是一些散人加入其中，分了一杯羹。

    这个庞大的队伍是十数个商队组成，并且在商队后面还跟着一些由三两人赶着几辆马车的小贩。

    若是单独上路，这种小贩没办法穿越瀚海荒野，跟在商队身后会安全很多，不过遇到马贼盗匪的时候，这种小贩容易变成弃子。

    毕竟攻击大商队比较困难，小贩却没有什么抵抗能力，他们的货物也能填满胃口不太大的马贼盗匪。

    沿途商队越来越多，林怀山很清楚，瀚海匪贼基本上不可能出现了。

    商行大多都有互助协议，行走在外的商队之间会共同御敌，以此对抗匪贼。

    以如今商队的庞大规模，其中的高手自然非常多，想吃下这样的猎物，瀚海中只有步家或万锋堂这种排名靠前的大势力出手才有成功的可能，并且必须有宗师随行才能减少损失。

    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步家这种瀚海大势力已经减少了亲手劫掠的事情，他们同样组建了自家的商队，来往各地做正经或不正经的生意。

    若他们动手抢掠，那么目标绝对非同小可，否则抢劫带来的破坏不足抵消他们在规则内做生意和维持规则带来的收益。

    瀚海的规则正在建立，如果没有外力干扰，或许数十年之后，瀚海将变成一个个绿洲形式的国家。

    建国之后，原本的匪贼起家的帮派势力也将洗去身上的血腥罪恶，变成规则秩序的建立和维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