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思念成疾

    张卫东的眼泪瞬间破防，两辈子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原来眼泪也有收不住的时候。

    张老黑说：“好，咱们都拿回去给你孙子，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黄氏疑惑地看了看他说：“你是谁，我怎么像是见过你呢？”

    “我是你的四儿子，娘，快跟我回家吧。”

    黄氏听了却紧紧拉着英子的手说：“英子，我害怕。”

    英子只好说：“大哥，你们先别急，让奶奶安静一会，她说不定就想起你们了。”

    妇女听了又冲出来说：“快走快走，都在我的店里，我还怎么做生意。”

    黄氏不愿意走，要走也要拉着英子，张卫东只好说：“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麻烦你先跟我们一起回去，回头我们再把你送过来？”

    英子看了看黄氏，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妇女又说：“走，你上哪走，店里这么多活谁干。”

    “大姐，你每月给英子多少工钱，这样吧，这个月的工钱你不用给了，我来给，就让她跟我们回去一趟，行不行？”黄氏依恋英子，张卫东只能有话好说。

    “我没有工资的，不用给钱，婶子，你就让我送奶奶回去吧，她在这里咱们店里不能做生意，我不去她又不愿意走。”

    “什么没有工钱，你吃我的住我的，不都是钱？”

    张卫东又掏出一百块说：“别说了，够了吗？”

    妇女见他拿钱眼睛都不眨的样子，眼珠子转了几转说：“不够。”

    英子气愤地说：“婶子，你够了，我就去一会，你怎么能要别人的钱呢？”她搀着黄氏说：“奶奶，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黄氏听了她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好，我带你去见我大孙子，他心眼最好了。”

    亲人就在眼前，却不认识自己，反而对一个陌生人十分依恋，张卫东的心中难过和自责，以为给老人吃好喝好就是孝顺，原来人老了，最需要的却是陪伴。

    妇女在他们身后喊说：“你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翅膀硬了是不是？”

    张卫东说：“英子姐，我奶奶麻烦你了。”

    没事，我婶婶就是嘴不好，心眼是好的，她不会生我气的。

    张卫东听了直撇嘴，你这替人掩盖的功夫可不是很到家啊，你那个婶婶，就差上来咬人了，你帮她无偿干活，还要整天受她的气。

    车子停在院门前，英子走下来看了看大门也没怎么在意，这样的大杂院多了去了，不过是这个大杂院的大门气派点而已。

    走进去，她才看见这个小院子干净的很，而且很大，不像她以为的大杂院。

    黄氏一直拉着她的胳膊，英子的手里还端着她要带给大孙子的水饺，张卫东下车要去接过来，黄氏说：“你不许动，这是给我孙子的。”

    把他们带进了客厅，英子惊讶地说：“这么大院子都是你家的？”

    “是的，英子姐，你把水饺放下吧，跟我奶坐沙发上就行了。”

    黄氏到家就忘了水饺的事，看到屋里的陈设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老汉步履盘缠地从屋里走出来说：“老婆子，你跑哪去了，我一晚上都找不见你。”

    黄氏居然还认识他，问说：“老头子，你怎么不睡午觉了，现在不是你睡觉的时间吗？”

    老汉还不知道黄氏已经忘记了大家就说：“你不在，我怎么睡得下。”

    两人平淡但温情的谈话，看的家人一片难过的神色。张卫东说：“爷，我奶也回来了，她昨天一夜都没睡好，是这位英子姐照顾她的。你先带她回去歇一会吧，回头咱们再说别的。”

    老汉就说：“谢谢你姑娘，让我孙子好好感谢你，我先带老婆子进去休息。”

    英子连忙说：“爷爷你们快去休息吧，不用谢我，把奶奶送回来，我就该走了。”

    黄氏忽然说：“英子不走，不让英子走。”

    张卫东苦笑说：“英子姐你看着这，我奶奶的病现在就认识你一个人，你能不能先别走，她睡的时间不长，等醒来看不见你，我怕她要闹。”

    话说到这个份上，英子只能答应下来，李秀兰和胡丽敏也都冲进来问：“咚咚，你奶怎么样了？”

    “三婶四婶，你们都别担心，我奶回来了，不过她不认识咱家人了。”

    “怎么会这样？”李秀兰听得呆住了。

    他们都进去看老人，张卫东问说：“英子姐，我奶是怎么去你家店里的？”

    “昨天下午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看我，走上来叫我凤英，我说奶奶，我不叫凤英，我叫英子，她就说英子好，英子好，就留在店里哪都不愿意去。开始点了两个菜，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糊涂了，一直哭着叫我的名字。”

    事情好点有点明白了，黄氏这是想念女儿张凤英，把店里的英子当成了她的亲闺女。

    张卫东的心里就是一阵愤怒，后来他看出黄氏在想念女儿，派人去请过她，希望她能来京城看望黄氏，可是张凤英当场就说：“我没有娘，也没有爹，我爹娘都死了。”

    虽然他们不来往，老人其实暗地里给她不少钱的，但是张凤英什么都忘了。

    这话他肯定是不敢说给黄氏听的，想不到黄氏还是因为张凤英，引发了老年痴呆，当然他没真去迁怒张凤英，作为唯一的亲生女儿，父母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因为一直想念女儿，黄氏这才得了病。

    英子说完见张卫东就愣住了，就说：“老人年纪大了，需要家人多关心。”

    “是的，都怪我对奶奶关心不够，今天太谢谢你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张卫东又问：“英子姐，你和那个女店主是什么关系，她好像对你不怎么好？”

    “她是我婶婶，我爸妈都死了，只好来投靠唯一的叔叔婶婶了。”

    想起英子婶婶的嘴脸，能想的出英子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他又问说：“英子姐你多大，你的年纪应该在读书吧，马上要考试了，你怎么还在店里干活？”

    英子失落地说：“我今年16，本来该读高一了，爸妈车祸死后，叔叔婶婶就不让我读书了，家里日子困难，我再上学就给他们添麻烦了。”

    ......

    英子再回店里的时候，婶婶站在店门口冷冷说：“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做好人了吗，那家人看起来挺有钱的，没给你个十万八万感谢你？”

    英子说：“婶婶，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奶奶的家人要供我读到大学毕业，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我走了。”她对妇女鞠了个躬，这才钻进了锃亮的汽车里走了。

    食客纷纷说：“我没看错吧，那是大奔啊，英子真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英子这孩子心好，本来就应该过好日子的......”

    婶婶气得大骂说：没良心的东西，攀上高枝也不分一点好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