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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花现

    万嬷嬷走了,小楼似乎也随之恢复了一贯的安静。

    楚泠月走了半日,早已有些口渴,夕辉送上茶来,她毫不客气地端起就喝。两杯清茶入喉,口舌生津。

    抬头,这才发现夕辉竟一直垂眸侍立在一旁。而楼上那位,却仍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茶不错楚泠月赞叹一声,将茶杯放回几上,抬头随意问道,你们公子身染何恙啊

    谢大人夸奖。夕辉垂首微微曲身,随即抬头,匆匆瞥了楚泠月一眼,略一犹豫方才回道,大人,公子公子他夕辉嗫嚅半天,却未能说出个其所然。

    我冒昧询问,并无他意,仅仅因为我略通岐黄之术,或可为公子诊治一二。说完,楚泠月目光无波,定定地看着夕辉,却见他仍旧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前襟衣角,由于用力,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楚泠月并不催促,两人只是沉默着,好一会儿,夕辉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眼,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看向楚泠月。

    这一次他不再是匆匆一瞥,也没有躲避楚泠月的目光,直视着楚泠月的眼睛,幽黑的眼珠,喜怒难辨。

    大人,其实,公子他,他,没有染恙。

    夕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这座安静的小楼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没有染恙,却谎称染病不出这样的情况的原因无外乎自己不受待见。

    楚泠月心里好笑,难道她看起来像一个急色的嫖客

    微挑眉头,楚泠月正欲开口,一串脚步声却从二楼响起。一个人走上楼梯,走了下来。

    楚泠月和夕辉都放下了话题,抬头看向楼梯--

    先是白色的衣袍一角,然后是修长挺拔的身躯,同样白色的腰带,银色的衣襟,然后渐渐露出一段脖颈,白皙欣长。再然后是尖尖的下巴,淡红水润的唇,薄而有型,鼻梁挺直端正

    随着那个人的容貌慢慢地从楼梯口,完全展露在楚泠月的视线之中,她的眼睛中就再也没有周遭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个人的身体和容貌--因为,她的目光一对上那一双狭长微挑的凤眸,就完全被那双眸子中的潋滟波光所吸引。仿佛,那是两潭储满美酒的幽泉,引人入胜,令人沉醉。

    楚泠月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只是,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让她感觉有一点熟悉,有一点似曾相识

    公子

    夕辉弱弱的一声低唤,惊醒了醉梦,也让楚泠月脑中的灵光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溜走,无处抓摸。

    她的脸上迅速地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略略收了收仰着的目光,改为斜斜地凝睇。

    那位男子却似乎对她的变化毫不在意,也没有回应夕辉的呼唤,仍旧,缓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然后,又一步一步走向坐榻。

    公子在他经过夕辉身边之际,小男孩似乎被自家公子的冷淡吓坏了,目光惴惴地跟着白色的身影,再一次嗫嚅低唤。

    男子目光一闪,夕辉眸中的盈盈几乎即刻就要垂落,赶忙低下头去。

    小辉,去给我斟一杯茶来。男子温和地吩咐,让泪盈于睫的小男孩顿扫满脸的阴霾,眨了眨满是泪光的眼睛,乖顺地屈膝应是,转身离开。

    男子已经在楚泠月对面坐下,没有行礼,没有问候,甚至连一句寒暄的招呼都没打,仿佛对面前这位大人完全无视,但,同时,他的目光,却又在他坐下之后,第一时间,就住在了楚泠月的身上。

    两两对望,默默凝视

    这是一种什么状况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知怎的,楚泠月脑海中蓦地窜上这么一句,随即,很快地,伴着一滴冷汗,这句诡异的诗句,又被她一把从脑海中抹去。

    她们不过是初识,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形。

    心里千转百回,楚泠月的表情却是镇定如常。不得不说,她如今的表面功夫如此了得,还得感谢半年的宦海沉浮。

    甩脱脑子中的杂七杂八,楚泠月终于决定不再保持沉默,这位公子,你不想知道我来此何事么

    男子的眸子微微一转,似有光华流转,嘴角的一丝笑意浅淡,却只是凝着楚泠月,并没有接话。

    嗯,是这样,楚泠月微微一顿,直接道,我今日需要一个清静又安全的地方,弄一个聚会,今日走到此处,见公子的园子,雅致清静,很是合心,意欲包下一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此事尽可商量。你似乎已经完全男子浑不在意地说着,目光在楚泠月脸上细细打量,似在揣摩着什么,却终是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将眼底那丝失望掩去,再次抬头看过来,声音平静道,内苑卿,楚泠月楚大人,前来只是为此么

    确是如此。楚泠月答应一声,随即猛地抬眼惊异道,公子如何得知楚某姓名

    呵呵,这有何难。男子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灿烂的笑,目光在楚泠月脸上一转,我不但知道楚大人的姓名,我还知道楚大人并不想当什么内苑卿,就连楚大人入朝所为何事,我也知道呢

    第五十章秘辛一角

    楚泠月微微一凛,随即在脸上荡开一个悠然的笑意,缓缓伸手端起一杯茶,却并没有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口,微垂着眼睑,淡然道:呵呵,楚某究竟为何入朝,似乎连楚某自己也没仔细揣摩过呢。公子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让楚某长长见识。

    呵呵,承蒙楚大人抬举,漓洛就冒昧一问了。漓洛轻笑,眉梢眼梢的笑意渐次荡开,犹如春风吹动清波,让人微醺,不知,楚大人可曾找到前太女后嗣

    楚泠月心中一惊,目光凌然望过去,只是,下意识地,微眯了眼睛遮掩着目光的凌厉。

    或许,楚大人可以试着先寻找先太女的遗孀据漓洛所知,前太女生前并不花心,只娶了一位王夫好,放着吧。嗯你去楼上,将床尾左手第三个抽屉里的东西拿来。

    夕辉依言将茶放在漓洛的右手边,转身上楼。

    楚泠月心里思潮翻滚,目光虚虚觑着对面的男人。粉白脸庞,修眉挺鼻,眉眼如画,唇似春樱樱花呵呵,她的心里突然响起某一个豪放女醉后的豪言:赐我樱花美男

    这个念头的蓦然出现,竟让楚泠月决定,放下心中的疑虑,尝试着相信对方一次。虽然对方只是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她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感到的那份熟悉感,才是她决定放下戒心的根源。

    想起美兰的豪言壮语,她二人同学同吃同睡同玩的一个个片段,也历历浮现出来。想起那时,同学们还都纳闷,她们两个一个极静一个极动,怎么会成为孟不离焦的一对挚友

    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校园,每次去上课,除了认真听讲之外最大的任务就是帮逃课的美兰点名,记得她们系以最认真的马哲教授在若干次点名之后,再一次点到美兰的名字时,干脆自动说:楚泠月你不必答到了,我知道你来了。全场哄笑。最后以美兰当学期补考马哲为终。

    这么想着,楚泠月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从桌子上随手握在手里的杯子,是刚刚夕辉给漓洛送上来的那杯。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下,楚泠月嘴角的弧度尚未完全隐去,抬起头,看向夕辉正捧着一只极精致的盒子走过来。

    公子夕辉只是唤了一声,目光瞟过榻上坐的二人,突然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嗯

    楚泠月有些疑惑地顺着夕辉的目光当看到自己手里捧着的那只翠花青瓷杯时,轰然,血流逆行,全部冲到了头面上。

    窘迫至极,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却只见漓洛理所当然地端着她的残茶,优雅地呷了一口,欣长的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宛如天鹅。

    一口茶缓缓咽下,气定神闲的,竟然丝毫看不出他喝得不过是一杯冷掉的残茶。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他品的是什么珍品。

    漓洛托着茶杯,优雅地抬头,目光淡淡地落在夕辉身上,好了,把东西放下,你去看看万嬷嬷若是再不来,恐怕楚大人要饿坏了。

    从漓洛的园子出来,天色已近申时。

    楚泠月一路行来,满脑子都是在漓洛那里看到的那几页纸。那些特制的纸张,楚泠月很熟悉,她在宗祠衙门见过无数次。这种纸柔软坚韧,不易撕毁,不虫蛀,乃是大楚皇家用来专门记录皇帝起居和皇子玉蝶的专用纸。

    虽然只是几张薄薄的纸,但上边记载的东西,却是楚泠月遍寻不得的前太女纪年祥录。其中,楚泠月记得最清楚的有一条:

    乾御十九年秋,太女娶夫。王夫程氏,文渊阁大学士太女太傅程鸿绪之子。

    而楚泠月在凤藻宫见过程清秋月下丽影之后,曾有心查过,程清秋乃文渊阁大学士之子。程鸿绪育有一子三女。程清秋是独子。

    第五十一章温香满怀

    定采前的资质审查在忙碌数天后,终于完成。楚泠月下令当日早早散了,好好歇息一天。再过一天,就是定采的招标大会了,到时恐怕又是连续几天的忙碌。

    自从在漓洛那里得知当朝皇夫就是前太女的王夫,每每想起月夜下那个孤寂清冷的身影,她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伊人独立中宵,只默默地守护着那样一幅冰冷的画卷,他,应该是深爱着前太女的吧

    楚泠月记得清楚,当今皇夫只育有一位皇子,楚泠月的脑海中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今年一十六岁。若按时间推算,这个皇子竟有可能是前太女的遗腹子

    带着前太女的遗腹子,十几年无所出,甚至,据楚泠月几次所见,皇夫程清秋对待当今女皇的态度完全谈不上亲密,甚至颇有冷淡,如此,皇夫也能稳居中宫十数年,似乎不仅仅是皇夫娘家势力雄厚可以解释的了。或许,当今女皇叶深爱着程清秋

    皇室的秘辛,从来都不乏血腥的抢夺。她们抢夺皇位,抢夺美人,抢夺一切可以抢夺的东西。

    只是,这些惊骇的东西真正发生在身边,还是让楚泠月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定采招标进行在即,本应该去凤藻宫回报的楚泠月在高大的宫门前站了良久,在守门侍卫长实在撑不住上前询问她需不需要通报后,终于摇摇头,转身离开。

    在消化了皇家秘辛之前,她实在没办法面对那样一个神仙般的皇夫。

    她很清楚的知道,对于皇家秘辛最好的最安全的就是知之为不知,但让她像别人一样,顶着一张假脸,面对着那个笑的暖暖的,内心却极度清冷孤寂的人,她做不到。至少,临时做不到。

    那么,她就只能尽量让自己躲开一段时间。实在不行了,再见也不迟。

    决定放下一切,楚泠月随意地往翰林街走去。

    从内苑衙门到翰林街,路过后市的商业街,时辰尚早,大小店铺幡子幌子,次第相连,门面大敞,不时有收拾的齐整的小伙计站在门首笑着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嗳,这位大人,您是要做冬衣吧楚泠月的目光只是在一家绸布庄的门首上稍一停留,一声脆脆的招呼随即响起。

    顺着声音,一名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穿着一身青色的短打衣裤,笑嘻嘻地迎面热情招呼着。

    想想已近冬令,自己也确是该置办些冬衣了,楚泠月也就随了小伙计的意,点点头,抬脚迈进门内。

    小伙计一看拉到了主顾,一张嘴巴更是像抹了蜜一般,哎呀,这位大人好眼光。小店刚进的上好的白狐紫貂,别处不见的溯州丝绸,我们店里也有上好的

    这件元丰的绸布庄门帘不算大,从外边看只不过两间门面,可是,楚泠月迈进店门才蓦然发现里边别有洞天。店堂很宽敞,往后扩展开去,足足有二三百平方,四周货架林立,各色丝绸、纱绡、皮货,花色繁多,品种丰富,一眼看去,色彩斑斓,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楚泠月目光扫过店堂,见店堂里还有几名伙计,正招呼着几位年轻男顾客。看那几名顾客的穿着打扮,也应该是一些中等殷实之家的子弟。看着那些年轻男子将色泽艳丽的丝绸捧在手里,或者披在肩上,做出一副顾影自怜,搔首弄姿的模样,楚泠月还是有些别扭。

    店里猛地进来楚泠月这么一个年轻女子,那些男顾客也似乎惊了一跳,顿时羞涩慌乱成一团。

    领着楚泠月进来的小伙计极有眼色,从门外时就看楚泠月一身极品溯州丝绸,自猜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进得门来,见那些男子忸怩作态地佯装害羞,笑着挤成一团,嘴角微撇,露出一丝轻蔑,自动自发地引着楚泠月向店堂后边走去。

    楚泠月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是第一次逛成衣店,跟着伙计进到店后,这里,竟然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店后是一间布置新雅的小厅。

    花梨木雕花原色桌椅,同质地的条几安放在镂空透视花窗前,上置两只薄胎庆窑美人瓶,透过窗棂薄纱,外边竟然还连着一个极小巧极精致的花园。瘦石玲珑剔 透,竹影几枝,还有一枝墨色的老梅,探到窗口,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色蘸朱砂,疏疏几笔,仿似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伙计让了座,快手快脚地给楚泠月上了一杯好茶,就周到地问清楚泠月需要看些什么料子,转身去取。

    没想到在这么一爿小店里竟然还有这样雅致精巧的去处,几日来的烦恼和劳累似乎也全部消散而去。茶水还烫,她干脆起身走到花窗前,细细欣赏小园的景致。

    笃笃笃的脚步声,轻缓地走进来。楚泠月以为是小伙计去而复返,也没在意,依旧望着窗外的一枝红梅,微眯着眼睛,任那丝丝的清香沁入心脾。

    脚步声极轻,似是来人故意放轻了脚步。

    忽而,丝丝缕缕的梅香之中,渐渐氤氲了一抹甜香,楚泠月山居时,常年侍弄药物,自然辨得出,那是上好安息香混合了佩兰的香味儿,这两种药可用于祛秽安神--呃,来人不是小伙计

    意识到不是小伙计回来,来人已经来到了楚泠月背后。

    细微的风声响起,竟是直袭楚泠月的后脑

    楚泠月已有防备,身体比思想更快地自觉反应,身影一闪,原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倏地,伸手,制住了来者的手腕。

    随着得手,手指触及之处,温润滑腻一片。楚泠月心下暗叫不好,正欲放手闪身避开,却听到嘤咛一声,一个修长温热的身体已经倚进了她的怀里

    第五十二章带回家

    温香入怀,楚泠月登时大惊,一手急挡,握着对方手腕的手也同时往外一甩。

    噗通

    哎哟

    手臂用力的同时,楚泠月也看清了那抹熟悉的鹅黄,心里登时一骇。记忆中如此明丽的身影只有一个--皇夫所出的皇子--芳景。楚芳景。

    芳景被楚泠月甩在地上,本如春阳般明媚的黄衣,瑟瑟地扑在地上,凸显出身体的清瘦和单薄,让楚泠月心底蓦地泛出一抹不忍和懊悔。

    刚刚甩了人家,心里虽然已经后悔不忍,但动作上还是稍稍有些迟疑。

    嗯地上的人儿似是痛极,低低的呻口今声听在楚泠月的耳中,就像是对她良心的拷问。

    脑海中,浮现出凤藻宫中,那小白兔般的娇羞模样,还有那湿漉漉雾腾腾的一双黑眼睛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自己怎么可以下这样的重手伤到他

    再不迟疑,楚泠月几步上前,俯下身去。

    你你摔到了吗记得在凤藻宫,皇夫并没有向她介绍芳景,楚泠月也就装作糊涂不知。不知者不罪嘛。

    没有回答,连低低的呻口今声也没有了,裹在鹅黄色锦衣中的清瘦身体,软软地伏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嗳,你怎么了难道是摔昏了那,一定是摔狠了。

    楚泠月的焦急溢于言表,伸手扶着少男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板正过来,手下用力的时候,还不忘了尽量放柔了劲道。

    少男的发髻已经摔地散乱下来,几缕乱发披散开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庞。

    只是看到露在外边惨白的下巴,和唇角处渗出的一丝猩红,楚泠月就忍不住心里一抽,有些貌似心痛的感觉,和着深深地懊悔翻涌上来。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拂开几缕乱发,一张清秀脸庞露了出来。只是,这张脸看的楚泠月又是心头一惭,本是那么明媚俊秀的一张脸,此时却惨白的犹如雨打的花。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此刻也紧紧地闭合着,两弯修眉,紧紧蹙着,显然它们的主人正忍受着难掩的痛苦。

    楚泠月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懊悔和怜惜,伸手扶上芳景的手腕,探查了片刻,确认芳景只是一下子摔得突兀,加上惊吓,才晕了过去,脏腑骨骼并无大碍,这才略略放下心。

    随即一手托着芳景的肩膀,让他半坐着依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握住芳景的手腕命门,缓缓催动内息,注入芳景的身体。

    盏茶功夫,怀里的人儿,又是嗯的一声,似轻叹般,吁出一口气。

    楚泠月心里一安,缓缓收回内息,松开芳景的手腕。

    怀里的人儿,眼睫微微颤动,却还没有醒转。楚泠月也不再惊扰他,只是将他抱起,转身,恰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房中的一幕。

    见楚泠月抱着一个年轻男子起身,伙计怀里仍旧抱着几卷丝绸,却很热心地问道:大人,您您可需要车轿我去帮您雇来吧。

    嗯

    不必了,我的车子就在门外,你去吩咐阿起,将这位大人和她的家眷送回去吧。另一位红衣男儿,与楚泠月同时出声,挡住了她答应伙计雇车的提议。

    楚泠月心下微微诧异,目光扫过司徒溟月,正欲称谢,对方却一扭身,走了出去。

    眼下这种情形,也由不得楚泠月与这别扭孩子计较,抱着芳景走出绸布庄,一名侯在门口的小侍,见芳景被楚泠月抱了出来,惊慌慌的迎了上来。

    殿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楚泠月怀里的人儿依旧毫无声息。无奈,楚泠月只好将情形略说明了下,我将你们送回去,上车吧。

    小侍还算伶俐,抹着眼泪,率先爬上马车,替楚泠月挑起帘子。

    抱着芳景踏上马车的刹那,她感到自己胸前的衣襟紧了紧,低下头,就听细如蚊蚋的声音道:别送我回宫皇父,会担心。

    微微一怔,楚泠月点下头去,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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