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两趟手生，抖不少堆肥出去，几趟下来季笙就开熟练了。别人眼中看着“横冲直撞”她倒没觉得，相反，稳得一批。

    堆肥房那个洞也撞得刚好，走门还要绕几十米，直接从破洞开出去，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几个来回，能省好几分钟。

    她午饭不就是亏在迟了几分钟上嘛，这叫争分夺秒。

    过了会，慕以南接到树苗基地的内线电话。

    那头养护培植树苗的工人在电话里哀嚎：“慕总，不得了了，那什么季小姐，开拖肥车把几个苗床给碾了！金楸檀和铁力木才刚上苗，紫杉今年好不容易活的几十株，全碾了！我问她怎么开车不看路，她竟还有理说绿央央一片，以为是杂草乱从，什么人啊！”

    金楸檀、铁力木和紫杉都不易培植，对土壤、气候要求颇高，人工植栽需耐心照看，尤其野生的紫杉种，苗活了还不一定能长，长了不一定能长久，长久也不一定能长高长大。

    慕以南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挂断之后咬牙打给老火：“找人开拖肥车，别让她开了。”

    “那不给她事做了？”老火问。

    “给，怎么不给，就说工人要修堵一号堆肥房的破洞，让她把池子里剩下的堆肥全挖到二号池去，挖不完不准收工。”慕以南用力挂下电话。

    晚上七点多将近八点，餐厅这头还有人在用餐，大伙今天似乎不约而同，在这个点来吃饭，吃得静谧无声，味同嚼蜡。

    门窗虽关上，空调和空气净化器齐开，可就还有股隐隐约约的堆肥臭味，无孔不入。

    七点五十，快到八点，春姐想着季小姐今天晚饭估摸也吃不着了，不由心生同情，那么干瘦的人，干那么累的活，还没饭吃，慕总这劳力剥削的，虽说救人一命，可也不能又要人命一样奴役吧。

    阿森也在餐厅，边吃边和厨师谈些进货的事情。

    “谁开窗了？”他扬头恼怒，手指抵在鼻孔下，却见餐厅院子外面有个人影靠近，哗啦一声拉开餐厅的滑动门。

    一股浓烈的堆肥味随风涌进，从鼻腔贯通肺腑，瞬间叫人五官失灵，众人哗然而散，怒瞪进来的季笙。

    她穿干活穿的肥大橡胶服，边脱手套边走进来，手套随手丢在长桌上，人直奔料理台的取餐窗口。

    庄园因为人不少，饭菜也像酒店的自助餐式，基本的沙拉和面包水果就罩在不锈钢四脚盆里，这几天吃素，厨子不另外做主菜，素食统一做好罩在盆里。据说慕以南吃东西不挑，厨子做什么他吃什么。

    也仅限庄园北区别墅这样，南边别墅是慕老先生和慕老太太住的，如果他们过来住，会带自己的厨子过来，走的时候一起带走。

    碳水、蛋白质、维生素，十分钟，时间足够了。

    季笙在餐盘上尽量多夹面包，倒满两大杯豆浆，嫌麻烦，直接把一大不锈钢盆的水果端走，穿还沾着堆肥污迹的橡胶服在那儿囫囵吃，大口大口咬嚼面包，咕噜咕噜往肚子灌豆浆，抓着大勺往嘴里扒拉水果。

    春姐忙说：“季小姐，您先上去洗洗再下来吃吧，这味儿太冲了，也不卫生。”不敢太靠近，但到底还把季笙当客人，称呼没换。

    “来不及。”季笙吃得头也不抬说。

    上楼不要时间？洗澡不要时间？下楼不要时间？只剩不到八分钟吃饭，没那个时间。

    阿秀站得远远的，双手齐上掩鼻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还怎么吃饭？”

    季笙不想理会，说话还要时间的，她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又往嘴里塞一口面包，嚼着。

    阿森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呆不住，赶紧撤了。

    慕以南得知情况后问老火：“她把活都干完了？”

    老火虽不忿，还是如实回答：“干完了，一号池子挖得干干净净，可真有她的，干活这块没得说，要不晚上再给她加点活？”

    “不用，她晚上精神可比白天紧绷多，耗精神比耗体力更累人。”

    何况她这几天晚上一直也没闲着。